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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歹不會殘害手足同胞!”

  她的動作已經紊亂,如同她的氣息。

  自然是打不中墨嵐的。

  男人單手握住她的皓腕,逼迫她與自己對視,怒極反笑,“不會殘害手足同胞?”

  他眯著眼睛,眼裡深邃的幽光若隱若現,“我還以為你知道,要論殘害手足同胞,沒人比得過榕城陸家。”

  唐言蹊震住,冷意從心底泛了上來。

  殘害手足,陸家……

  “言,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墨嵐話鋒一轉,居高臨下地望進她迷茫的眼睛,視線像一道犀利的冷光,劈開她眸中的混沌,“如果莊清時用她救了陸仰止的事強行在你們之間橫插一輩子,你要怎麼辦。”

  “我……”

  她要怎麼辦。

  唐言蹊低著頭,閉上眼。

  光是想像,就覺得一種帶著噁心反胃的痛感襲滿全身。

  可她無法在墨嵐面前示弱,只好給出蒼白無力的結論,“仰止會解決。”

  男人冷冷嘲笑,“你信?”

  “……”

  墨嵐見到她低頭不語的樣子,完全褪去了平日裡的強勢,只余說不出的疲憊。

  她的眼睫毛細細長長,輕輕顫動,墨嵐忽然心中一動,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言,我會對你比他更好,只要你一句話,這些東西我全都能放棄,你跟我走,別再作踐自己,嗯?”

  “你失去過太多,你應該得到的,不止是現在這些。”

  女人的唇和她的臉一樣蒼白,光是用手指去觸碰就覺得冰涼得厲害。

  墨嵐見她呆呆的,沒有反抗的意思,心裡稍慰,俯首就這麼吻了下去。

  “你們在做什麼?”忽然,一道冷峻的嗓音如驚雷炸響在二人耳邊。

  唐言蹊猛然拉回思緒,看到的,是男人不動如山的身影。

  在地牢千迴百轉的路口,唯有他的身影沉暗得駭人,看不清臉,卻也能想見他臉上的神情。

  暴怒,冷漠,質問,一眼擊穿了她傷痕累累的心。

  她愣了很久。

  似乎是在消化,那個男人的冷漠和怒火。

  因為在她的設想中,不該是這樣的。

  陸仰止抬腿掃來,墨嵐十分機敏地避過了他凌厲的進攻,眸光寒得結冰,“你還敢回來?”

  陸仰止卻沒理會他,而是一回身就握住了女人的肩膀。

  這下離得近了,唐言蹊徹底看清了他的表情。

  飛揚的長眉帶著凜凜之勢,一雙黑眸中狂瀾猛地拍碎在崖岸上,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那是清晰的殺意。

  他想殺了她。

  這念頭來得那麼荒謬,唐言蹊突然就笑出聲了。

  低眉輕睨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力氣大得能把她的肩胛骨捏碎。

  這手掌,伸過來時,原本想掐住的,其實是她的脖子吧?

  “為什麼不躲!”陸仰止的每個字都帶著山崩地裂的沉重,“唐言蹊,你就任他靠你這麼近?!你現在是我孩子的母親,你知不知道!”

  唐言蹊被他吼得愣了兩秒,平靜道:“我說過,我腿軟,走不動。”

  更別說躲了。

  “腿軟走不動?!”他扯了下唇,弧度鋒利,幾乎是蔑笑,“你剛才敢開槍殺人的膽量呢?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能一槍爆了別人的頭,對墨嵐就下不去手了是嗎?”

  “一槍爆頭”這四個字猛地插進唐言蹊的心房,疼得她心臟痙攣。

  她微微歪頭,看了眼那邊已經涼透的屍體,面色灰敗下來。

  墨嵐就在不遠處,本來還想上前,聽到這句腳步驀地頓住,目光變得複雜,嘲諷。

  呵。

  ——眼睛也不眨一下地一槍爆頭。

  她怎麼會是眼睛也不眨地一槍爆了顧況的頭?

  就連無情如墨嵐,見到這具屍體時都失控得恨不得一把掐死唐言蹊。

  更何況是她自己。

  言言那麼心重的人,怕不是已經在心裡把自己來來回回殺死過十幾二十回了。

  陸仰止,如果你知道你現在在消耗什麼。

  如果你知道,還會這麼肆無忌憚嗎?

  沒關係,你總有機會見識什麼叫“追悔莫及”。

  陸仰止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生什麼氣,究竟為什麼會如此生氣——氣到,他幾乎沒辦法壓抑那蹭蹭往上冒的滔天怒火。

  尤其是他剛才看到墨嵐要吻她,她卻呆呆的像個木偶的樣子。

  他方才一出門便把莊清時交給了厲東庭,讓軍醫先給她止血再送去醫院,自己不顧滿身傷勢、不顧危機重重,又這麼衝進了地牢里。

  因為他放不下她。

  還是該死的放不下她。

  他對房頂坍塌之前她那個無喜無悲、無靜無怒的、死寂般的表情耿耿於懷。

  說不清理由,他只是想回來問她一句,為什麼要開槍。

  他只是覺得,若不回來問這麼一句,他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可是,當他費盡千辛萬苦衝出重圍到了這裡,看到的是什麼?

  毫不誇張,陸仰止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要炸開了。

  他驀地想起那人在追殺他和莊清時的時候便提過,讓唐言蹊趕緊回到墨嵐身邊去。

  所以她這些前後矛盾顛三倒四口不對心的行為舉止,都是在為墨嵐遮掩嗎?

  “唐言蹊。”男人的五官里透出沉鶩的戾氣,傷人刺骨,他提高了聲音,怒道:“我在問你話!捨不得傷他是嗎?”

  “不是。”女人的薄唇里淡淡溢出這兩個字,低頭瞧著遠處的槍,“槍在那邊,夠不著。”

  陸仰止被她敷衍了事的態度激起更大的不悅,“那你的手呢!方才扇清時巴掌不是扇得很起勁嗎?!”

  唐言蹊沒說話。

  而是,抬起了右手。

  舉在他面前。

  輕輕裊裊地莞爾笑了,“手,在啊。”

  一把刀鋒貫穿手掌。

  陸仰止整個人都愣住了。

  黑眸里,隱隱有皸裂的痕跡。

  “可是,這手已經沒知覺了。”唐言蹊波瀾不驚地出聲敘述,“左手,也打了他幾個巴掌,後來打不上去了,累了。”

  陸仰止覺得那把刀不是扎在她的手上,而是扎在他的眼底,心上。

  他倏爾擒住她的手腕,不敢用力,又不敢鬆開,咬牙喝問道:“這是怎麼弄的?”

  鳳眸里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想起什麼,目光更加幽深,“你剛才躲躲藏藏的,就是在藏這個?”

  方才她追上他和莊清時的時候,一直把右手背在身後。

  但他那時,問也沒問一句。

  唐言蹊不甚在意地想抽回手,卻被男人握得更緊,她還是那個沒有情緒的模樣,略略垂著眼帘,“和喬治打了一架,不小心。”

  “唐言蹊!”陸仰止簡直被她氣得說不出話,又心疼又惱怒,“你受傷了不知道告訴我嗎?你嘴巴長著就是吃飯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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