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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些無名小卒。”男人低笑了下,鳳眸里總算揚起些興致了,“怎麼能和那傢伙相提並論?”

  唐言蹊的手指一頓。

  換台的動作就這麼僵在那。

  連墨嵐都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主持人不解道:“陸先生這話的意思是?”

  “編譯這病毒的人不是他。”陸仰止平平無奇地回答。

  台下一片唏噓,主持人也勉強笑問:“那怎麼可能?有關部門已經介入調查了,眾所周知——”

  “眾所周知。”男人又一次接過話來,嗓音一馬平川,冷清淡漠,“有關部門就算查不出來是誰,也需要找個人來為這場事故負責。”

  他嘴角一絲笑,涼薄入骨,諷刺至極,“連破解病毒都要假人之手,你還指望他們把病毒的主人揪出來?”

  場面頓時陷入尷尬。

  主持人不知該如何引導談話的走向,只能靠著感覺道:“在查清真相之前誰都有嫌疑,陸先生你又怎麼敢篤定就不是狄俄尼索斯做的?”

  墨嵐和霍無舟等人聽到這裡時都將目光轉向了唐言蹊。

  卻只見到沙發上的女人挺直著脊背坐在那裡,側臉被頭髮半遮半掩著,看不大清臉上究竟是何種神色。

  仿佛是一貫的漫不經心。

  又仿佛,正好相反。

  電視裡傳來男人低沉而有條不紊的敘述:“他寫不出來這麼低級的東西。”

  電視機前的人無一不感到震驚,包括剛拿完水果回來的赫克托在內。

  可當他仔細打量著女人的正臉時,卻發現,她似乎沒太大感觸。

  至少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因為對手的肯定而表現出的興奮和異樣。

  甚至安靜內斂,有些落寞的樣子。

  下一秒,卻又聽男人的嗓音沉了好幾度,緩緩道:“而且,這次的病毒里,少了兩行很重要的代碼。”

  落寞一掃而空,女人猛地抬頭,不可置信般盯住了電視機的屏幕。

  電視裡的男人似有所感,那對如星空大海般深邃的眸子倏爾抬了抬,淡淡對上攝像機的鏡頭。

  兩個人隔著千山萬水,就這麼看著對方。

  “我建議你們繼續查下去。”男人道,“反正查到最後,也只會證明他的清白。”

  女人驀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個失手打翻了旁邊的茶杯。

  墨嵐忙關掉電視,起身為她收拾,擔憂道:“怎麼不小心些?傷到手了沒有?”

  唐言蹊卻一把推開他,“你擋我的視線了。”而後才看清電視被關了,怒道,“誰讓你關電視的!”

  霍無舟不清楚,所謂的兩行代碼到底是什麼。

  但他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在老祖宗臉上看到的、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激動。

  也清楚地記得,事後她滿世界的找人問:那個姓陸的全名叫什麼?陸仰止?哪個仰、哪個止?他家在哪裡?他上學在哪裡?工作在哪裡?

  是了,陸仰止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破解她的病毒的人。

  也是唯一在與她完全沒見過面卻又神交已久的人。

  更是,唯一懂她的人。

  霍無舟至今仍然不曉得那兩行代碼里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他確信,那對老祖宗而言是有著無上崇高的意義的東西,是她肯為之付出一切的始與終。

  唐言蹊坐在病床上,想到曾經的事情,還是覺得心疼得厲害。

  “霍格爾,我拋棄了他兩次。”她捂著臉,滲進空氣里的,是深深的絕望,“他不會再原諒我了,再也不會了。”

  “也不見得。”霍無舟道。

  唐言蹊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話。

  倒是容鳶起身看向他,“什麼意思?”

  “你剛才只顧和你師哥生氣,大約沒看見他走出這間病房時的表情。”霍無舟低聲道。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容鳶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病房門的玻璃上映出的那道高大挺秀的影子。

  她整個人像被雷電擊中。

  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霍……”

  “噓。”男人伸出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手臂一展,把她拉到了窗簾之後。

  唐言蹊沉浸在悲傷中不可自拔,忽然一隻手掌從她身旁的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巾,擦上她濕漉漉的臉龐。

  她揮開那隻手,抽噎道:“你越來越婆婆媽媽了,霍格爾。”

  容鳶忍不住笑出聲,揶揄地抬眼瞧著身旁冷漠如初的男人,“你家老祖宗罵你哦,你都不生氣的?”

  “生氣的另有其人。”

  果然,順著霍無舟的眼神望去,床邊靜立的男人臉色十分難看。

  他啟唇,聲音像刀子一樣帶著冷銳的寒光,“你的霍格爾管你死管你活,還會管你擦眼淚?”

  床上的女人驀地一震,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高挺的眉骨,修長的雙眉,薄冷的唇線。

  一筆一划,一個鋒芒畢露的他。

  明明哭得喘不上氣的人是她,他卻也突然有種被這一眼看到窒息的感覺。

  五指一攥,沉聲道:“哭夠了沒有。”

  唐言蹊點頭,十分自覺地收住眼淚,自己扯了兩張紙擦乾淨臉,努力平靜下來問:“是有什麼東西忘在這裡了嗎?”

  “還是。”她自嘲一笑,“又要和我談談?”

  他的眉眼帶著東方人海納百川的淡雅氣質,又比東方人普遍要深邃許多。

  五年多了,被那雙烏黑如澤的眼睛盯著時,唐言蹊竟還會心跳加速。

  “收拾東西,出院。”他說。

  唐言蹊咬唇,“你不想來的話,不來看我就是了,我在醫院呆著也沒礙到你什麼——”

  男人兩道長眉一攏,皺成一個“川”字,沒聽她說完就不耐地打斷道:“你不是想見她嗎?”

  “誰?”唐言蹊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陸相思。”

  她漸漸瞪大了眼睛,呆了兩秒,猛地抓住他的袖子,“陸仰止,你說什麼,你要帶我去見誰?”

  他就這麼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神淡漠依舊,卻不似方才那麼冷了,“我只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如果你收拾不好你自己,我馬上離開。”

  唐言蹊趕忙從床上蹦起來,半秒都不敢耽誤。

  男人面色一沉,扶住差點被她勾倒的輸液架,擰眉斥道:“毛手毛腳的。”

  唐言蹊深深吸氣,笑都不會笑了,怕此時再得罪他,他馬上會改變主意,“你,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容鳶在窗簾後面震驚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問:“他、他怎麼……”

  霍無舟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道:“原以為陸仰止是什麼淵渟岳峙的君子,到頭來也是個愛聽人壁角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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