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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也不敢多想,慌忙掩上門出去了。

  陸仰止收回視線,強壓下語氣中的僵硬,換成他不怎麼擅長的溫和,對著面前的女人道:“你怎麼來了?”

  唐言蹊沒廢話,開門見山地問:“宗祁呢?”

  她很直白坦然地盯著他,因此陸仰止很輕易能察覺出她姿態中強硬的質問。

  他表情淡了些,“他家裡有事,我放了他的假。”

  “家裡有事?”唐言蹊荒唐的笑出聲,只覺得這男人還真是從來不把情緒寫在臉上,就連撒謊都平靜得與尋常無異,“我怎麼聽說是因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所以被放了假?”

  陸仰止低眸,漆黑無底的瞳孔圈住女人連怒意都十分明媚驕縱的臉蛋,語調不變,“這樣說,也沒錯。”

  “陸仰止你幼稚不幼稚!”唐言蹊簡直忍無可忍,“是不是我身邊只要有個和我走得近的男人,你就看不下去?”

  對墨嵐如此,對宗祁亦然。

  陸仰止淡然與她對視了幾秒,伸手摸上她的臉頰。

  那手感熟悉得像上輩子的事情,陸仰止的嗓音都跟著低了幾個度,“你看,言言,其實我對你的心思你都懂。”

  唐言蹊震了震。

  “你卻總是在自己騙自己。”他湊近她一些,眸如黑玉,又像一塊有著巨大吸引力的磁鐵,吸附著她的目光,“既然相信我能為了你吃這種醋,為什麼還要懷疑我對你的心思?”

  她的心如同剎那間被兇猛的海浪掀翻了個跟頭。

  穩住在海浪里飄搖的心思,唐言蹊打掉他的手,更冷銳地望住他,“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宗祁的事情!”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陸仰止抬高視線,不冷不熱地看過去,“誰?”

  “陸總,是您約的人。”外面秘書的聲音傳來。

  “讓他進來。”

  唐言蹊心裡亂成一團,緊緊閉了下眼睛。

  她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不冷靜。

  光是聽說宗祁被“休假”了,她就敢肆無忌憚闖到陸仰止面前來鬧脾氣。

  是仗著他這兩天對她格外的寬厚縱容,所以愈發無法無天了嗎?

  唐言蹊咬著牙,硬邦邦道:“陸總有客人的話,我就先……”

  陸仰止已然坐回了椅子上,微闔著眼瞼,語氣淡然得風波未起,“留下,先不要走。”

  唐言蹊一愣的功夫,外面的人便陸陸續續地低頭走了進來,“陸總。”

  她看過去,竟是幾個作醫生打扮的人,手上還拎著醫藥箱,更誇張的是身後還有幾名保鏢將各種複雜的儀器推進了總裁辦。

  唐言蹊心中一擰。

  明知自己不該問,卻仍下意識地看向陸仰止,目光很深,很複雜,“你的手……”

  難道惡化了?

  聽到她這樣問,座上的男人撐著額頭,薄唇微不可察地輕輕一彎,“嗯,廢了,你不是知道?”

  唐言蹊看到他這副氣定神閒事不關己的樣子就覺得心中窩火。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是因為他的手臂是為了救她而傷,所以她才這樣在意,而她的在意,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通這一層,她幾步跨上前去,拉過他的右臂,明艷又白淨的臉蛋冷得能結霜,語氣亦是相當不善,“陸仰止,反正你也不肯聽醫囑好好在家休息,請這麼多醫生來又有個屁用!他們說多少在你耳朵里

  也是廢話!”

  說著,她已經不由分說地扯開了他的西裝外套。

  秘書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家總裁坐在椅子上被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女人動手動腳。

  而他本人,仍是一派從容不迫、巋然如山的沉穩,眉目間沒有半分要生氣的徵兆。

  更詭異的是,唇邊卻似乎……噙著一抹笑?

  忘了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人類雖然是群居動物,但依然有著極強的領地意識,如若被陌生的個體靠得太近,就會產生些許負面情緒,甚至自發地觸動防範機制。

  可是她們那位每天恨不得把“生人勿近”四個大字貼在臉上的陸總,居然就這麼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自始至終,俊臉的輪廓動都沒動一分。

  幾位醫生面面相覷,仿佛要說話,被男人不經意間一個漆黑無物的眼神掃過來,頓時又閉了嘴。

  唐言蹊脫掉他的外套,剛想扔在地上,又想起昨天扔了他一件衣服,他揪著她不放的事,咬唇將他這件西裝丟在了辦公桌上。

  然後又伸手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秘書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這是目睹了什麼場面啊。

  陸總在她們心中,向來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信仰。  他每日西裝革履、衣冠罄然地路過公司的大廳,一張丰神俊朗的面容上從來就沒有一絲能讓人琢磨透的表情,總是或嚴苛或冷淡,從任何人面前經過時,連目光都不會斜一下,可那,已經是所有員工

  離他最近的時刻。

  他周身沉澱著令人不敢肖想的氣場,隱則無跡,顯則奪人。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獨步雲端的傲岸神祗,卻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當眾扒了衣服。

  陸仰止對秘書眼裡的驚愕似有感知,眉心一蹙,大掌捉住了唐言蹊還要繼續解他扣子的手,“夠了。”

  “醫生都來了,你不換藥嗎?”唐言蹊眼前滿滿都是那日在酒店裡,他自己舉刀扎進自己血肉里的一幕。

  那時他反反覆覆、擲地有聲的重複三個字:別碰她。

  ——你看,言言,其實我對你的心思你都懂。

  ——你卻總是在自己騙自己。

  久違的心酸如漲潮的水,漫上心房,在她反應過來時,已經酸到了鼻尖。

  唐言蹊後退了一小步,撇過頭,冷聲道:“醫生都來了,我就回去上班了。你如果堅持不住的話,回家休息。”

  陸仰止道:“醫生都來了,你就更不能走了。”

  唐言蹊不明所以地瞧著他。

  只聽一旁的醫生擦了擦汗道:“陸總其實是……約我們來給您做檢查的。”

  唐言蹊愣住。

  眼前,是陸仰止被她解了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與結實健朗的胸肌的場景。

  還有他似笑非笑,打量著她的目光。

  唐言蹊頃刻間覺得一片紅雲從天而降,灌得她整張臉都宛如煮熟的蝦子,“你——”

  他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願意在家裡檢查,那就在這裡。”

  醫生也很無奈。

  把設備器材大老遠搬到這裡來,有錢人還是腦迴路清奇。

  去一趟醫院能耽誤多少事啊?

  可是約他們來的男人在電話里卻道:“她不喜歡去醫院,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我派車拉到辦公室來。”

  唐言蹊冷靜了片刻,定定望著他肩膀上還沒拆掉的繃帶,“所以你的胳膊沒事,你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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