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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蹊的瞳孔猛地一縮。
腦海里仔細回憶了一遍,頹然發覺,他是沒說過。
“陸仰止。”她叫著他的名字,好像在嚼碎什麼東西,“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別有深意。
唐言蹊簡直肺都要炸了,向來只有她坑別人的份,偶爾被人坑一次,心中的火要冒到頭頂了,“你真是我見過的臉皮最厚的人。”
“過獎。”男人坦然接受她的嘲諷,直起腰,漠漠道,“那唐小姐大概是不照鏡子吧。”
唐言蹊抬手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字一頓,“那你究竟還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陸仰止居高臨下地淡淡睨著她道,“你也知道酒神早年的作品已經絕跡了。物以稀為貴,這麼貴重的東西,唐小姐總不至於以為跟我睡過一次就能拿到手吧。”
唐言蹊冷冷望著他,若非竭力克制,她已經一拳招呼在他那張道貌岸然的臉上了。
“食髓知味。”他還是那張世外高人般的禁慾臉,如果不是他嘴裡吐出來的字太過情色,“雖然我厭惡你這個人,但是對你這具身體,我沒那麼挑剔。”
“呵。”唐言蹊這才品出點味道來,荒謬地笑出聲,“原來陸總是沒做夠,還想接著給莊小姐戴帽子,我沒理解錯吧?”
陸仰止絲毫不被她激怒,只是頷首,“你沒理解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他媽的……”
“唐言蹊。”男人閉著眼也攔住了她揚起來的手。
那麼自然,好像早已料到她會說什麼做什麼。
“我還願意跟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你最好別把事情往複雜的方向推。”陸仰止睜開眼,眼中的清明與冷淡足夠傷人,“我看你剛才挺享受的,應該不會下了床就翻臉說是我強了你。”
說完,他從床頭柜上拾起什麼。
一本書。
是在她洗澡的時候準備好的。 “第一冊,拿好,明天還回來。”陸仰止說完,就放開了她,眼皮都沒抬一下,嗓音漠然道,“你新找的那個小白臉水平很一般。今天算是我給他臉,一周之後如果還是這還原地踏步,我不光會把他從項
目里除名,公司里也不會留這種廢物。”
小白臉。
宗祁?
唐言蹊盯著他那張天塌下來也不會動一分的側臉,啟唇嘲弄:“不勞陸總費心,我有的是辦法調教他。”
宗祁於她還大有用處,她不可能放任不管。
男人似笑非笑地側過頭,“我不太喜歡從我床上下來的女人轉眼就說要去調教別人。你最好注意著點,別讓宗祁以什麼其他理由被我開除。”
唐言蹊笑著回敬:“那陸總的氣量真是小。”
一語畢,男人的臉黑了一大半。
“唐言蹊。”
女人輕笑,理也不理他,心裡的怨氣散了些,摔門就走了。
……
一出門,唐言蹊立馬就垮了一張臉。
陸仰止個殺千刀的,竟然跟她玩文字遊戲。
陸相思在樓下喝酸奶,不期然聽到“嘭”的一聲門被砸上的響聲,頓時被酸奶嗆了一口。
抬頭,見是唐言蹊,小眉毛擠在一起,斜眼睨著她,懶洋洋道:“你還沒被我爸打死啊。”
唐言蹊走下樓,皮笑肉不笑,“承您美意,還活著。”
“活著就好。”陸相思往沙發上一靠,小眼睛滴溜溜一轉,“你怎麼換了身衣裳?”
唐言蹊喝水的動作一僵,被白開水嗆了一口。
兩個被嗆的人面面相覷,面上同時揚起了無聲的笑。
剛才幫傭阿姨往上送衣服的時候陸相思就醒過悶了,多嘴問了一句衣服給誰送的,對方一臉尷尬,想是不願意給她一個小孩子講太多。
於是用一種很委婉方式,扭扭捏捏轉了九道彎才說:“是個和你爸爸關係親密的阿姨。”
陸相思從小在美國長大,對這種事接觸的早,更何況大姑三天兩頭就往家裡帶不同的男人,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剛才衝進屋裡的時候著急,現在想想,真是……
應該直接把燈打開啊。
夜盲症什麼都看不清楚啊真討厭。
陸大小姐悶悶地想,自己錯過了一個億。
“誒。”她拍了拍唐言蹊面前的茶几。
“有話說。”拍桌子這種陋習誰教她養成的?
陸相思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喜歡我爸?”
唐言蹊又被白開水嗆了一口,抬眼看她,“誰跟你說的?”
“沒人跟我說。”陸相思說起來還蠻自豪的,“但是我爸身邊所有的女性都喜歡他,哪怕是條狗都要多聞他兩下。”
唐言蹊,“……”
“你想不想當我後媽?”陸相思問。
唐言蹊瞪大了眼睛,“你心裡有這種想法,你親媽知道嗎?”
“你說誰啊?”陸相思咬著吸管,面露不快,“莊清時啊?”
說著,她把兩條腿盤了起來,半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唐言蹊竟不覺得奇怪,反而心裡很快就接受了這個反差強烈的設定。
仿佛……陸相思就該是這樣的。 陸大小姐嘆了口氣道:“我好早以前就想跟你說了,莊清時才不是我親媽。她也是想當我後媽的其中一個,但是我大姑姑一直想撮合她跟我爸,所以一直想方設法地騙我管她叫媽。還說我在公共場合一
定不能多嘴說漏,不然會給我爸爸添麻煩的。”
說到最後,小臉皺巴巴的,一副苦瓜樣。
唐言蹊表面雲淡風輕的,實際上心裡防線已經崩潰了兩三回了。
半天她才反應過來,猶猶豫豫地問:“莊清時……不是你媽媽?”
“當然不是。”陸相思鄙夷地看著她,“我和她長得像嗎?”
唐言蹊想都不想,“像。”
陸相思,“……” 咂了咂嘴,訥訥道:“那可能她就長了一張大眾臉吧,美國的娛樂周刊就這麼寫的,說她和蘇嫵阿姨差太多了,長得一點特點都沒有。”陸相思邊說邊歪了歪頭,大笑著指著唐言蹊,“還說我,你自己長
的跟她也挺像啊。”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女孩眨巴著眼睛,好奇心很重地瞧著她。
唐言蹊趕緊閉了嘴。
差點被這小毛孩子套去話。
她板著臉道:“那你親媽是誰?”
陸相思今年五歲了,那至少在她入獄之前就已經出生了。
那時候她和陸仰止還沒離婚,難道陸仰止不只有莊清時一個,外面還養了一堆小三小四?
唐言蹊越想越覺得心裡複雜。
那是種,明知道問太多只會讓自己更難過,卻又管不住想把結了痂發癢的傷疤一起撕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