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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渠涼經歷一場內戰,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淳于南陽不得不勤政,常常忙於政務以致數日不得安歇,這日亥時得歸,已經算是破例了。

  漫陶自以為擦去淚痕便可,卻不知自己鼻頭還是紅的,說話也瓮聲瓮氣,眼見她這模樣,淳于南陽只覺頗有意趣,又心生憐惜,便拉著她的手坐下:“不急歇息,正好有事想問問愛妃。”

  “何事?”

  “那一路送你過來的淳于昭肅,他本是我渠涼元夕郡主的獨子,也是前任渠涼王送去長豐的質子,而他在長豐的另一重身份,想來愛妃也是知道的,對於此人,愛妃覺得朕該如何安置?”

  漫陶不知他有何深意,抬眼望他。

  淳于南陽卻笑:“不必有顧慮,愛妃如何想,但說無妨。”

  漫陶躊躇片刻,道:“若臣妾沒有記錯,那元夕郡主是先王義女,對嗎?”

  “沒錯。”

  “此人為長豐上過戰場,但不曾與渠涼為敵,被救之後,又為渠涼做過質子,算得上重情重義之人,就算無賞,也不該有罰。”沒有王族血統,便對淳于南陽無甚威脅,漫陶料想淳于南陽不至太過為難此人。

  “愛妃言之有理。”淳于南陽道,“朕欲封他為武平郡王,給他一個正式的身份,也好讓他安心待在渠涼,為朕效力。”

  “陛下英明。”這樣並無不可。

  “嗯,順道再給他納一位郡王妃,便更為穩妥了。”

  “陛下英……哎?”漫陶驟然傻了眼,她雖然知之不多,但自己皇兄對昭肅的感情還是有所察覺,這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愛妃有何異議?”

  “沒、沒有。”

  思慮再三,漫陶還是決定尋個機會,把這事告知皇兄,否則要真的木已成舟,指不定她皇兄會鬧出什麼事來。

  於是漫陶往渠涼的摩羅商局遞了消息,即便女相已逝,那位掌柜見到玉牌後仍十分盡責,很快安排商隊將信送到了長豐。

  渠山瀑布。

  這裡是渠涼境內一處絕景——九條山澗在此處聚集,匯成一條寬闊雪白的銀練,隨著山勢曲折而下,一落成水花,再落成翻浪,三落成湍流,幾經輾轉,最終從半山高空轟然墜下,震耳欲聾,砸在谷底深潭之中,氤起一層厚重水霧。

  當初淳于烈與昭肅提過數次,說要帶他來這裡飲酒比武,可惜未能成行。如今昭肅孤身前來,把這瀑布當做靜心練功之地,一待就是一個月。

  這般避世,倒不是淳于南陽有意疏遠他,也不是元夕郡主的事令他為難,渠涼內事趨於安定,外事未有定論,他本就置身事外,其實沒什麼不順心的。可不知為何,這日子像是老牛拉車,越過越慢。

  每天睜眼就不知道要做什麼,上朝也好,練兵也罷,什麼事都不能讓他提起興致。他感覺自己渾渾噩噩過了有大半年了,掐指一算才十來天……

  著實難捱。

  明明之前悶在皇宮裡都沒這麼難受,這會兒天大地大的,卻總是了無生趣。想來想去,不如練功。

  於是昭肅自己尋到了渠山瀑布,搭了個木屋,就這麼勤勤懇懇地消磨起來。

  這日昭肅練完一輪槍,在沁涼的水潭裡遊了幾圈,剛上岸,就見一隊人馬踢踢踏踏地行至他面前。

  他站在潭邊,一身光裸,水珠順著矯健的肌理滑落。

  來人沒料到正巧撞見這幅景象,俱是一怔。

  索性大家都是男子,也沒什麼好刻意遮掩的,昭肅隨意披上外袍,抬袖擦了擦臉,面頰上的疤痕還留著淺淡印記,於這群王公子第中傲然獨立,更顯得浪蕩不羈。

  為首的正是渠涼新帝淳于南陽。

  昭肅行禮:“陛下親臨,有失遠迎。”

  淳于南陽哂笑:“該事先知會你一聲的,是朕叨擾了。”

  昭肅把人引到木屋,只給淳于南陽奉了茶,其他勛貴卻是放著沒管。

  辰昌伯世子嗤了一聲:“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昭肅睨他一眼:“沒杯子了,要不請世子用手接茶?”

  “你……粗俗!”辰昌伯世子咬牙,“這瀑布是我渠涼絕景,又不是你一人私產,你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光天化日赤身裸體,君前失儀,成何體統!”

  “這瀑布是渠涼絕景,便是陛下的王土,我前來遊玩,陛下都沒說什麼,世子何來不滿?”昭肅安然飲茶,“不過這木屋確是我私產,世子若還要聒噪,就請出去罷。”

  辰昌伯世子氣得臉色發青,從前這人不能言語,這些嘴上的便宜他們都占習慣了,哪曉得治好啞疾後這般咄咄逼人,礙著陛下在場,他們也不好發作。

  眼看局面越發緊張,淳于南陽這才出言調停:“好了,今日本就是來踏青遊玩的,何必在意那些虛禮。不過昭肅你還是把衣裳穿好吧,免得著涼。”

  昭肅不再多言,理好衣袍,重新束髮,仍是坦然以對。

  這些渠涼的王公貴族大多排外,自元夕郡主認回他,他們就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以他的性子,自然也不會上趕著與他們結交,以前是不能說話,現在也懶得搭理。

  木屋實在狹小,賓主之間又不愉快,淳于南陽便下令讓其餘人等賞瀑布去了,只留下了宣儀侯和昭肅兩人,顯然是有事與他二人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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