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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融捂著胸口,踉蹌後退,盯著傲然站在面前的那個人,目光里充滿了疑惑和恐懼。

  面前的年輕人他依稀有些面熟,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沒有見過他。

  年輕人削瘦而蒼白,好像大病未愈般,身子還很虛弱。他慢慢抬起頭來,讓巴融看到他青藍色的瞳孔,他要告訴巴融,他其實也是巴族人。

  巴融瞪著這個年輕的族人,眼中的疑惑漸漸消散,取代的是種極深的悲哀。

  那邊的馬南和楚雁聽見動靜,急步奔過來,正好看到巴融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的胸上還插著尖刀。而在他的前方,站著一個他們都很熟悉的人——鬱壘。

  鬱壘不是已經在長沙被巴圖殺死,怎麼會在此時復活?

  鬱壘的話消除了他們的疑問。

  「如果沒有巴圖,我根本活不到現在,我跟巴圖的感情,就像你們跟巴融。但我比你們幸運,巴圖不是一個行事不擇手段的人,他縱然一心想找回聖物,但又怎麼會以犧牲我的性命作為代價?」

  地上的巴融強撐著身子,楚雁伏身將他抱在懷裡。

  鬱壘繼續說道:「你們也許不知道,我一生下來就是個有病的孩子,醫學上把我的病叫做先天性無痛缺汗症。因為不知道疼痛,我小時候就不斷地受傷,因為受的傷多了,我身上居然出現了些別人無法比擬的能力,那就是我的傷口癒合得比一般人都要快。那一次,巴圖將刀子刺進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給我的一個暗示眼神。於是,我便在你們面前死去了,而巴圖,也立即帶著我離開,其實,他是趕著替我去療傷。」

  鮮血不斷地從巴融的傷處和口中流出來,他的眼神已經開始迷離,最後的一點力量即將離他而去。但他仍然斷斷續續地問道:「你是誰?」

  鬱壘上前一步,挺直了胸膛:「當年你跟巫師一塊兒盜走聖物,有兩個人因為這件事,而在族人面前含恨死去。因為他們覺得是他們的失職讓族人蒙羞,再沒有面目活在這世上。」

  巴融身子一震,顫聲道:「看守聖物的司神?」

  鬱壘揚聲道:「我就是他們的兒子,我的名字叫鬱壘。」

  巴融在聽到鬱壘的名字時,眼神一下變得平靜了。天道輪迴,也許,冥冥中自有種神秘的力量,在暗中安排你的人生,決定你的命運。所以,任何違背天道運行法則的行為,都必將在最終,遭受到命運的愚弄。

  巴融走上不歸路的第一步,便是從司神手中盜取聖物。

  現在他死在了司神兒子的手中。

  最後,巴融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的目光落在身前的馬南與楚雁身上。楚雁在低聲哭泣,而馬南則滿臉關切,竟似已經忘了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巴融的手伸向馬南,但行至途中便再無力前伸。

  那一刻,馬南懂得了老人的心意,他緊緊抓住老人的手,顫聲叫了聲:「父親!」

  巴融終於閉上了眼睛,聽到馬南這一聲「父親」,他已經死而無憾了。

  桃花山上安靜極了,空氣里還瀰漫著硝煙的味道。楚雁抱著巴融的屍體哭泣,馬南緩緩站起身來,與鬱壘面對。兩個男人誰都沒有說話,但卻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

  悲痛。

  山道上依稀有些響動,他們一起走到崖邊,看到下邊的山道上,有許多穿制服的警察正在疾步上山。

  馬南還站在巴融的屍體前,鬱壘卻沿著下山的小道走下去。

  馬南盯著他的背影,知道他再也回不了巴族族地了。

  但顯然巴族的故事不會就此結束,雷神之錘與蚩尤的頭顱也不會就此從這世上消失。馬南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還會經歷些什麼,我們就只能從另外的故事中去尋找了。

  尾聲

  黃昏,身著白裙的小女孩獨自坐在鞦韆上。

  幼兒園裡只剩下她一個小朋友了,她的媽媽還沒有來接她。她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她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許,媽媽正在路上的哪家商場裡,替她挑選禮物呢。

  小女孩想著禮物,白皙的小臉上便現出一個純淨的微笑。

  暮色一點點湧上來,幼兒園傳達室的阿伯過來跟她說了會兒話,便回屋去了。小姑娘還坐在鞦韆上,心裡開始有一點擔心。

  現在,她不想要什麼禮物了,她只想媽媽能快點到她的身邊來。

  她聽見門那邊有腳步聲,立刻瞪大了眼睛。很快,她失望地低下了頭。那不是她的媽媽,那是一位她不認識的叔叔。

  「曉彤!曉彤!」她聽到有人叫她,竟然是那位不認識的叔叔。

  她看到那叔叔手裡還拿著一個比她的人還要大的娃娃。那娃娃好可愛,她一見之下簡直就想奔過去把它抱在懷裡。但是,媽媽說過,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說話,更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但這位叔叔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小女孩歪著頭看著那位叔叔,那位叔叔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曉彤!」聲音有些異樣,小女孩仔細看,終於看到那位叔叔在流淚。

  「曉彤,爸爸回來了。」那叔叔說。

  小女孩怔怔地盯著那叔叔看,有些不相信他的話。媽媽是說過,爸爸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但他終有一天會回來找她們的。但如果爸爸真的回來了,媽媽怎麼會不告訴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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