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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條命是哥哥保的,他要不護著我,我當年就被養父送去鄉下了。”何風晚說得豪氣干雲,“我本來就欠著他。”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何風晚對孫道然有了全新認識,不似當初那樣天真了。

  “當然記得啊,不過我現在明白了,像孫總這樣不缺錢的人,要的其實是讓江鶴繁身敗名裂吧?把我安插到他身邊,替你布局。”何風晚冰冷的面孔閃過一絲笑影,“但我只保證幫你拿到錢,別的和我無關,拿到就結束!”

  孫道然不笑了,眼中暴怒翻騰。

  這話是對他做最後的交代,拿到錢,他們從此兩清。

  何風晚知道他不會答應,懶得再做唇。槍舌戟的較量,撂下這句話扭頭就走。慶幸來時外衣挎包還掛在身上,省去些穿戴的時間,她真的無法再跟孫道然多呆一秒。

  孫道然望向她細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忽然提起一邊的嘴角,高過另一邊,神色中儘是譏誚。

  *

  何風晚一出門就感到了冷,路燈淒清,風也料峭,寒氣直往骨頭fèng里滲。

  她哆嗦著縮起脖子,快走變成了小跑。

  身體存儲的熱量在剛才那場交涉中像是耗盡了一般,她拼命回憶一個個帶有熱度的名字:成珠珠、梁叢月、卓藍……江鶴繁。

  江鶴繁。

  她眨眨眼,有淚湧出。

  何風晚十八歲拿下國內模特比賽亞軍,由孫道然安排出國。臨走前她收拾行李,從抽屜角落翻出一封紙頁泛黃的信。

  這是在哥哥何灝死前托人從非洲捎來的物件中找到的。

  何灝沒怎麼上過學,信上只有寥寥幾句,簡要提及自己一切都好,還結交了被派遣到南蘇丹執行維和任務的江兄弟。

  這讓何風晚第一次對孫道然的話起了疑心。

  想必哥哥和那位江兄弟交情匪淺,才會特意在信上說起。哥哥有他識人的本領,他認定是兄弟的人真會是殺人兇手嗎?

  信寄來時何風晚才十二歲,看過就忘了。當她十八歲再看,心裡已有自己的計較,便從未表露對孫道然的懷疑。

  這些年,她一直期盼見到江鶴繁,為此處心積慮準備著。

  包括今天。

  現在。

  她想見他。

  計程車穿過霓虹閃爍的璀璨夜晚,華燈盡起,淌得天上地下都是顏色。

  先前樓煥交給何風晚的門禁卡此時派上了大用場,她步入大廈,輕鬆抵達頂層。就是額頭燒得滾燙,面色通紅,她途中不得不停下幾次定神。

  頂層只有前台亮燈,座位卻空著,其餘地方一片漆黑。

  何風晚不知道江鶴繁還在不在,懊惱自己燒糊塗了居然忘記先打電話。

  辦公室的門照舊一推就開,何風晚風風火火地闖入,正在查閱分析報告的江鶴繁抬頭看見她,愣了。

  何風晚也愣住,片晌才問:“你這門……怎麼從來不關?”

  *

  十幾分鐘後,坐在餐桌前,何風晚把話重問一遍:“你辦公室從不關門的嗎?”

  “沒有關門的習慣。”

  “那不會有人偷偷摸摸溜進來?”

  聽何風晚這麼問,江鶴繁淡然地掃她一眼,“你在說你嗎?”

  何風晚:“……”

  “哦,想起來了,你送衣服的時候也沒有敲門。”江鶴繁沉潭般深邃的眼眸微彎,語氣有點捉弄的意思,“我在這裡工作那麼多年,只有你敢不敲門進來,很有勇氣啊。”

  “我……”何風晚一激動,筷子夾起的雲吞掉入湯碗中,濺出湯汁。同時細面噎住喉嚨,嗆得她涕淚橫流,話根本說不清楚。

  偏偏今天拍的是在泳池泡水的廣告,走時沒顧上化妝。

  丟死人了。

  何風晚索性把頭埋入臂彎,耍賴一樣再不抬起來。

  先前得知她空著肚子,江鶴繁差人送了碗細蓉(小碗雲吞麵)上來。何風晚餓極了,吃得如狼似虎,他就坐一旁好整以暇地看。

  見多了她拿腔拿調的樣子,眼下竟能目睹她害臊,這碗面請得太值了。

  江鶴繁抿笑,把紙巾盒從桌下遞去。

  何風晚收拾妥當,頭又抬起來。

  她長發亂糟糟的,鼻尖泛紅,兩頰也泛紅,眼裡汪著淚水,不知道是氣的是病的是嗆的,亦或是三者皆有。瞧著讓人很不落忍,像無家可歸的流浪動物,怎麼看怎麼可憐,就她自己還燃著天王老。子的氣焰。

  很想揉揉她的頭。

  這麼想著,江鶴繁伸出手。

  何風晚瑟縮了一下,下意識躲開,又很快定住。像淋過雨的小狗,被人用毛巾溫暖地包裹就不再想逃。

  說來不是第一次肢體接觸,但他手掌輕撫她的頭頂,乾燥的熱度傳至心臟隨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安慰了她的慌亂。

  她終於有空騰出眼睛去打量四周,沒想到他辦公室里還嵌了一套起居室,臥室餐廳一應俱全。

  何風晚放下筷子,雙手搬動高背椅挪到江鶴繁身邊,挨著他坐下。

  明明隔著冬天的衣物,但兩個人挨著的地方特別暖和。

  可沒等江鶴繁出聲,何風晚眉心一蹙,急急忙忙又坐回去。

  她小聲說:“我感冒了。”

  “我也感冒了。”江鶴繁似笑非笑地抱臂,看她驚愕地抬起臉,“就是今晚。”

  作者有話要說:  溫暖,溫暖的故事,不要怕!

  第32章 32.

  可他鼻子眼睛都透著精神, 怎麼看怎麼不像感冒的樣子。

  何風晚眼一低, 一手撥開遮面的長髮, 持筷繼續撈雲吞,嘀咕:“騙人……哪有那麼見效。”

  接吻而已,哪有那麼見效。

  黑色超長款的繭型大衣罩住她, 衣面隨她動作折出不同紋路的褶皺, 昭示著她纖瘦的身體和衣服有一些透風的距離。露出內搭的白色短毛衣, 再往裡還有條連衣長裙, 誇張的風琴褶衣領垂出毛衣領口。

  明明一身華麗陰鬱的調子,眼下卻像個逃難的富家小姐。

  她面頰泛紅,不時覷向江鶴繁的眼睛溪水一樣清澈,因為正在生病, 氣焰湮滅了, 有些怯怯的。

  江鶴繁本來想認真解釋他嗓子也難受著, 之前追下去還打了一串噴嚏。

  很快想起她從容地鑽進孫道然的車。

  忍不住猜測此前他們恐怕這樣單獨相處了很多次,就算不是那種關係,江鶴繁也如艱難咽下一根魚刺似地, 有了微妙的不適。

  於是聲線陡然轉冷:“你剛才去哪了?”

  何風晚捧碗喝湯的動作停下, 眼睛移出來, 以為他在怪罪自己的不告而別。

  一下記起向孫道然硬氣甩出的狠話,她放下碗急切地說:“江鶴繁, 孫道然是不是有筆錢在你那?”

  江鶴繁靠回椅背,微眯的雙眸看不出情緒,聲音依舊冷著:“曾經有。”

  何風晚糊塗:“……曾經?”

  江鶴繁又說:“那也不是他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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