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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拖人後腿。

  何風晚聽出他沒說完的意思,在心裡對他默默豎中指。

  成珠珠抱著剛領到的雪板跑來,羞澀地說:“哎,都怪我還是新手,麻煩林大哥帶我滑練習道了。”

  何風晚笑眯眯地說:“你可要小心了,我學滑雪的第一天,摔得全身找不到完好的地方。那種感覺啊,和粉身碎骨差不多。”

  說著,她睨向江鶴繁,與他看來的視線交匯一瞬。

  “有那麼可怕嗎?”成珠珠面露驚懼。

  而後趕來的林熊擺擺手,說:“嚇唬你呢,摔跤不可避免,但學好了也不算難。你慢慢學,就當玩兒唄。”

  轉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野雪組在中心大廳集合。

  出發前,龐默分發雪崩三件套與雪崩探測器,何風晚沒用過,捧在手上好奇地打量,“我在北美雪場沒見過這個。”

  “北美雪場的管理更周全,已經人工防控檢驗過了。這是阿爾卑斯地區的大雪場,規定了只要離開帶標記的雪道,雪崩風險自負。”龐默眉間透著熟手的得意,語氣倒是老神在在,“雖然雪場會放炮,或者關掉相對危險的山坡,但這種危及生命的事,該小心還是要小心。”

  何風晚聽他頭頭是道,又見江鶴繁正在電話預訂山上的木屋,暫時沒空,便讓龐默教她使用雪崩探測器。

  後來江鶴繁掛了線,回身看見龐默和何風晚低頭湊在一起,不時笑著對望幾眼,先前那股莫名的惱意又上來了。

  這絕不是他一貫的作風,江鶴繁揉揉眉心。

  這樣不妥,不能讓她牽著鼻子走。

  於是他沒說什麼,甚至沒去看他們,徑直與另一個瑞士導滑邊走邊聊,一起搭乘纜車上山。

  何風晚受江鶴繁冷落,也沒在意,索性就與龐默同行,坐上同一架纜車。

  縱使在北美雪場滑過許多次,何風晚還是被玻璃罩外的純白世界震撼了。

  茫茫的,起伏的,林立的。

  雪原無聲無息。

  纜車駛過纏繞山腰的雲絮時,何風晚有了穿雲駕霧的實感,忍不住小姑娘一樣時而捧起臉,時而揮舞雙手,興奮得哇哇大叫。

  搭乘後一架纜車的江鶴繁在聊天的間隙,默默望去。

  轉乘兩次纜車後,抵達空曠的雪道。很幸運,還是一條未經染指的粉雪坡道,百米落差。

  江鶴繁和瑞士導滑商定,先進行全員熟練度檢測,大家便興沖沖地爬上坡頂。

  及至所有人都準備好,導滑一聲令下,何風晚第一個衝出去。

  她雪杖用力一撐,眨眼騰空飛出兩米多,身姿舒展,全速小彎,還來了兩次高速飆彎。

  風聲呼嘯著屏蔽了一切雜音,腳下的雪板與雪面高速摩擦,近乎飛翔的刺激叫她心悸。可惜有點短,很快結束了。

  何風晚停下,回頭朝坡頂的人揮動雪杖。

  等江鶴繁最後一個滑下,她嬉笑著過去邀功,“怎麼樣?不會拖你後腿吧?”

  江鶴繁隔著護目鏡看她,不輕不重地“嗯”一聲。

  何風晚似乎習慣了他的冷淡,沖他比了個“耶”的手勢,很快又被龐默叫走了。

  檢測結束後,瑞士導滑講解路線,又針對剛才的滑行分別指出隊員技術上的問題,做出示範。因為兩隊有重合的路線,他建議前半截大家一起走,不要分開。

  重新上坡的時候,何風晚與龐默聊起哥哥的女朋友梁叢月,十年來她竟然沒有再談戀愛。

  何風晚覺得這樣對她很不公平。

  龐默點頭。

  不過梁叢月的麵包房自從改烤歐包,很受學生的歡迎,店鋪規模擴大了一倍,還增設了下午茶區,多半沒什麼心思戀愛了。

  話題無端沉重起來,兩個人轉而討論哪款歐包好吃。

  “必須是抹茶辱酪啊!不過我上次吃還是多久前來著……”何風晚一本正經地回憶。

  突然身後傳來江鶴繁的一聲輕咳。

  她扭頭見他沉默地看來,便不明所以地走去,“江先生,有事嗎?”

  江鶴繁壓低了嗓音,說:“你跟著我,就好好跟。”

  不容何風晚反應,他兀自提拎她的背包,將她拽到自己身側。

  第17章 .

  視野餘光掃見身側那一抹亮紅,老老實實挨著他,腦袋一點一點地不時轉來,納悶他怎麼又不說話了。

  江鶴繁垂目,無垠的雪地在腳下延伸,從護目鏡里看去像燃剩的灰燼。

  不是不懂口頭承諾從來作不得數,該把她說的當成玩笑話,如風過耳,聽聽就算了,何況還沒查清楚這女人接近自己的動機。可她說話的神情很動人,桃花面姣妍,連花瓣邊緣都透著芬芳,像完整下在他眼裡的蠱。

  所以他不想讓。

  而自學生時代,江鶴繁克己復禮,兢兢業業踐行著一個成功人士的自我修養。他常被視作無所不能,始終承受別人不斷施加的額外重量,一面向他堆砌溢美之詞,一面暗示他要懂體恤,懂謙讓。可從來沒人問過,他願不願體恤,想不想謙讓。

  好比這一刻,和一個小他一輪的男生計較有意思嗎?

  沒有,但他就是不想讓。

  他不想再讓了。

  爬到坡頂,隊員們要滑下另一側。

  阿爾卑斯的山勢很奇怪,百米落差中埋伏大大小小的蘑菇(雪堆),不易發覺,要滑到底下才能發現,無端就錯過了。山坡遍布蒼松,枝椏累累垂垂披雪覆霜,江鶴繁與瑞士導滑商定穿行樹叢的具體滑行方向,一旁的何風晚調整動作,充滿躍躍欲試的歡欣。

  龐默走過她身後,抱怨:“你回來也沒去看叢月姐。”

  何風晚躲過他幽怨的眼神,笑得沒心沒肺:“我剛回去忙著找房子,兵荒馬亂的,等過兩天親自登門賠罪。”

  一分神,她絆了一跤摔倒。

  因為沒有套上雪杖腕帶的習慣,雪杖拋遠了,雪板也掉了,何風晚坐在雪裡掙扎,站不起來。

  龐默好整以暇地欣賞她難得的醜態,遭到何風晚抗議:“幫幫忙好吧?”

  他這才忍著笑,幫她拾起雪杖,把雪板斜插在雪地里。

  露出雪板上的固定器後,龐默要幫何風晚除去雪鞋底部的積雪,但這一步要抱起她的腳。何風晚抗拒地縮了一下,說著“我自己來”低頭清理。

  麻利地穿上雪板站好,何風晚捕捉到江鶴繁來不及收回的目光。

  她挪幾步過去,仰頭問:“你們商量好了嗎?我都等不及了,什麼時候開始滑?”

  江鶴繁說:“他們開始了,我們就跟上。”

  奇怪,為什麼不能我們先開始?

  何風晚滿腹狐疑,可隔著護目鏡,又看不出江鶴繁眼裡的情緒。

  她快忍不住了。

  滑雪是有癮的,體會過飛翔的感覺,一輩子都無法戒。斷。

  好在瑞士導滑很快衝下,龐默和同學緊跟其後。江鶴繁才剛滑出,何風晚已如離弦之箭“嗖”地一聲從他身畔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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