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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鶴繁轉頭深深地看她一眼。

  隨後單手握住方向盤,騰出的另一隻手揉了揉眉心。

  何風晚忍笑,眉間的得意更盛了,有些肆無忌憚地張揚著。

  論條分縷析地講事情,她是講不過江鶴繁,但要是把功夫下在這樣零碎的細節上,他便遜色一籌。

  因為他不屑,在他看來糾纏細節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耍嘴皮的花腔。而何風晚偏要這樣同他耍賴玩花招,他自然沒轍,還得時刻保持優雅的風度。

  真是辛苦,辛苦。

  良久,江鶴繁才說:“很妙,何小姐也是位妙人。”

  “謝謝誇獎!”

  何風晚嗓音清甜似新鮮石榴汁,說罷就不再逗弄江鶴繁,扭頭賞起窗外的風光。

  其實剛才要她上車那段也足夠細緻侃一侃,但她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一旦得寸進尺,想必他又會端出上次那副“你並不特別”的架子了。

  與江鶴繁交手的每一招,全讓她清楚記在帳上了!

  越野車沿山道疾馳,窗外是寧靜的大湖。偶有長風吹皺湖面,帶起莫名而至的漣漪,拂過山坡上的樹梢,掀動波浪的形狀。

  天空是明亮的藍,寬闊少雲。

  車內暖意升騰,何風晚兀自解開圍巾,脫去毛呢長外套,不經意瞄到江鶴繁心事重重的表情,便好奇地多看幾眼。

  “你和他們都認識嗎?”

  後知後覺才記起,“他們”是說龐默那群人,何風晚雙手把長發攏到肩後,搖頭:“我只認識龐默,剩下的都是他同學。”

  “和我們一起嗎?”

  “是啊。”何風晚頓了頓,露出苦惱的神情,“不過他們那邊有本地人,足夠當導滑了,可能不跟我們一起吧。”

  “他好像很想和你一起。”

  他?

  突然又蹦出新的人稱,何風晚擰眉想了想,猛然意識到這是在說龐默。

  他該不會覺得碰到對手了吧?

  不記得把龐默嚇到噤聲了嗎?

  她唇角隨即勾出淺笑:“江先生雖然一開始不太情願,但也守信來了,我總不能半道丟下你。”

  “如果你想和他們一起,我沒有意見。”

  江鶴繁臉上無風無瀾,任何風晚瞧了半天,也沒察出一絲端倪。

  怎麼又變卦了?

  她當然不知道,出發前江鶴繁看見何風晚與龐默說笑,並肩立在薄霧中,只剩下綽綽的影,那樣的畫面很動人。因為她咄咄逼人的一面江鶴繁不喜歡,精明老練的一面他也不喜歡,而稍後衝破晨霧的陽光,抹圓了她臉上這些早熟的衝突,變得柔和。

  隨後意識到,那是她抵抗生活不得不採取的姿態。

  與龐默這樣的同齡人一起,她才會收起抵抗,流露屬於內心的一面。

  “但我跟定你了,江先生。”何風晚渾不在意地沖他笑。

  第16章 .

  直至新奇感消失,崇山峻岭總也望不到頭。

  巍峨山體似蟄伏的巨獸,凝視久了好像還能聽到呼吸聲。大片裸。露的烏漆色岩壁,半山往上才覆有雪,黑白漸次宛若琴鍵。

  何風晚看久了乏味,和身旁的悶罐一路無話,偏又起了個大早,於是哈欠連天地把褐色毛呢外套蓋在身上,調整座椅慢慢仰倒。

  長外套廓形挺括,垂感十足,衣擺下一雙俏皮的平底短靴。她整個人扁扁地陷在座椅凹陷中,閉上眼,任陽光在臉上跳躍,泛著微微的紅潤。

  江鶴繁觀察沿途路況,視線偶爾掉落在那張桃花面上,不自覺地多看幾眼。

  如淡墨勾勒,端艷無匹。

  卻斂起了醒時的鋒芒,親和寧靜的臉,溫水一樣輕觸著旁人。

  在他又一次借轉彎的機會,“順便”瞄去時,何風晚忽然開口:“你現在都學會偷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撤走視線已經來不及了,江鶴繁確認她沒有睜眼,心想這女人真是個妖精。

  他不放棄地為自己辯解:“我看你這一身,不是去滑雪的吧?”

  “到了雪場再換也一樣。”曬久了太陽,何風晚抬手遮臉,側身朝向江鶴繁,睜眼看他,“再有兩天我就回國了,你能快點喜歡我嗎?”

  江鶴繁繃著臉,稍頃才問:“何小姐一向這麼直接嗎?”

  “不是的。”何風晚又閉眼,重新醞釀,“你別看我好像挺擅長揣摩心思,但這樣猜來猜去很麻煩。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別人談戀愛的步驟,簡單一點總沒有錯。”

  江鶴繁不語。

  “你不會覺得追求簡單是沒誠意吧?”

  江鶴繁還是不說話。

  何風晚壞笑兩聲,轉著調子問:“還是說,你和我一樣也沒有談過戀愛?江先生莫非還冰清玉潔……”

  江鶴繁飛快掃來的眼裡凝著一層冰凌,打斷她:“無可奉告。”

  “別這樣,雖說人心難測,和人有關的事不像學校試題那樣只求天道酬勤,可我還是會全力以赴。”

  “何小姐,全力以赴的結局也可能是粉身碎骨,你不怕嗎?”

  “怕啊。”何風晚手指勾住外套的衣領,含笑看他,“聽說江先生生意場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就看對我會不會也這樣了。”

  “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非常不理智。”

  “我沒有寄託,我只是在賭。”

  “賭什麼?”

  見他好像有了探究的興趣,何風晚卻賣起關子不想說了。她嗤笑著仰躺回去,換了另一隻手遮臉,嘟噥:“好曬。”

  沒多久,她的意識隨車身晃動漸漸模糊。

  何風晚睡著後,並不知道江鶴繁駛入了別的山道。

  窗外的景致陡然換了面孔,坡面遍布高大松林,樹梢層層疊疊擋住了陽光,她也隨之垂手,安恬入夢。

  倒是叫跟在後面的車分不清狀況。

  龐默年輕氣盛,不停打給林熊,語氣不善地問他江鶴繁怎麼回事,不打個商量就改路線。

  林熊拼命勸慰一定是抄近道,不會耽誤。

  放下手機,林熊照例第十八遍撥不通江鶴繁的電話,哭喪著臉轉向成珠珠,說:“我都這麼費心了,他們到底能不能成啊?”

  江鶴繁的手機在中控台上無聲地呼喚,他瞥了眼身邊酣然熟睡的何風晚,心想怕是少不了請客安撫後面的人了。

  *

  下午抵達雪場後,一行數人在遊客中心辦理登記,領取雪票和雪具。沒帶鞋的人,還要再去租鞋。

  報名分組時,除了成珠珠和林熊,其他人都是野雪組。龐默和同學選了導滑帶隊服務,他問何風晚要不要一起。

  何風晚說她和江鶴繁一隊。

  龐默看去的眼中夾著些不屑,嗤鼻:“他行不行啊。”

  一旁的江鶴繁正在閱覽大廳公示欄發布的雪崩信息,聽到這話心裡莫名湧上惱意,隨即克制住,連頭都懶得轉,淡漠地說:“我有瑞士的單板教練證,導滑的資質足夠了,關鍵還得看何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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