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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疾事小,但若淮南王真的歿了,世子定然要繼承王位,立居江南,不會再回浩京了。

  皇帝儘管忌憚,但這種事,他也無法拒絕,只能准行。

  ……

  “我要走了。”

  這一個多月,陳渙還是第一次再踏進顧府。

  顧雲轉過身,背對他,“嗯,恕下官,無法遠送。”

  陳渙嘆了口氣,“風安,你,願不願意——”跟我去江南?

  陳渙終究還是沒有說完。他知道,不可能。莫說皇帝和太子不肯放人,就算他們能放人,顧雲自己也放不下這些。

  風安,等我。

  我一定會回來。

  顧雲轉過身來,輕輕抱住他,突然將頭埋在他頸側,陳渙驀然感到一滴熱液滴在了頸窩裡,緊接著,又是一滴。

  陳渙將他的頭抬起來,在他眉心落了個吻,“若是難受,就當,就當你之前說的那樣,一刀兩斷了罷。”

  他這一走,不知多久……

  顧雲鬆開手,“好好待在江南,不要……”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彼此安好就好,不要讓你我,生死相對。

  陳渙似是沒聽明白他的未盡之言,糙糙拱了個手,如陌生人一般開口,“顧大人,告辭。”

  顧雲扯起嘴角笑了笑,“世子慢走。”

  終是天涯兩相隔,自此陌路。

  這一刻,顧雲如何也沒想到,兩人並未隔太久,還會再見,而且,真的成了針鋒相對的局面。

  ……

  “風安,你怎麼了?為何這幾日精神這般不濟?”趙源爭眼看著他把書往護書匣子裡放,放完蓋子也不合上,就又茫著一雙眸子出神兒了。

  顧雲回過神兒來,抬手去揉額頭,“哦,沒事。只是這幾日有些疲乏,不礙事的,子常兄不必憂心。”

  趙源爭點了點頭,“那就好。你若身體不適,切不可胡熬。”

  ……

  “顧風安叩見殿下。”

  李繼見他進來,笑了笑,“快快起身。風安,你特意來暖閣單獨見我,可是有什麼事?”

  顧雲垂眸,猶豫著謹慎開口,“回稟殿下,微臣近來身體抱恙,恐無法勝任太子詹事一職,懇請太子殿下准臣——”

  他如今又從中書舍人擢了太子詹事,只是,越是位高,他越覺為難。他怕,怕自己有一天,脫不開某種局面。

  儘管知道如今脫身不太可能,也有負陛下和殿下培養之恩,可他,還是想要爭取一下。

  李繼不待他說完,便是臉色一沉,“風安。本殿下勸你不要隨意開口。淮南王快歿了,淮南王世子,在這一路上,路途遙遠多變,風安說,他會不會,也不小心歿了?”

  顧雲瞳孔一縮,猛地抬起頭來,“殿下!?”

  李繼見他這副反應,原本不十分確定的,如今倒是確定了下來,不由苦笑了一聲,“果然是他。”

  自從淮南王世子離京,顧雲精神就一直不太好,還時常恍惚出神兒,便是瞎子,也該看出些甚麼了。

  顧雲當即重新跪了回去,“殿下,顧雲,唯殿下之命是從,再不提請辭之言,望殿下,手下留情。”

  李繼起身親手將他扶了起來,“風安,你和子常,是我的左膀右臂,或缺不得。你懂嗎?”

  陳渙,你得到他的心又能怎樣,他不還是得乖乖留在本殿這裡,時日一久,也終將會把你埋葬在記憶里。

  也許一開始他不懂,後來他也懂了,他會嫉妒,顯然,他對顧雲,也是起了心思的。

  不過,他是太子,相比這點兒似是而非的心思,他更需要因為朝政和顧雲的才能,留住顧雲。

  因此,他自然不會傻到去逼迫顧雲甚麼。

  顧雲睫毛顫了顫,“…是,殿下。”

  ……

  同年年底,年節將近,江南來稟,淮南王薨逝。

  順昌二十八年春,淮南王世子陳渙,正式繼位淮南王。甫一上位,便雷厲風行的將淮南各散落勢力整飭一番,穩固了其新任淮南王的威信和地位。

  而讓人措手不及的是,同年,到了六月底,皇帝沉疴舊疾並發,七月初在藥石無醫之下,駕崩。

  七月中旬,太子李繼,倉促登位,封原太子詹事顧云為正二品禮部尚書,趙源爭為三品戶部侍郎。

  這一年,唯一一個算是讓人歡喜的大事,是原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娘娘,在冬至那日,為陛下誕下一麟兒,李繼高興之餘,親自為皇子取名李然,就差沒直接立成太子了。

  與浩京的喜樂冬至不同,淮南的冬至,已是波濤暗涌,靜波之下,卻暗藏鋒芒。

  第9章 兀相敵

  太子李繼登位,稱康帝,改年號為天應。

  天應元年,江南東昌一帶發生動亂,康帝震怒,下旨命神策將軍前往江南平亂,另外除了武將,還欲封黜置使一同前往江南,代天巡牧,查察百官,安撫亂民。朝臣舉薦康帝御前紅人顧雲與趙源爭,卻各有所擁,一時裁決不下。

  而趙源爭自認顧雲於此一道強於自己,前往御書房舉薦顧雲。

  李繼聽完他的舉薦,直接道,“子常,這事,還得你去。”

  趙源爭疑惑道,“陛下?這卻是為何?”

  李繼隨手擺弄著桌上的青玉筆洗,把目光從趙源爭身上挪開,“…東昌,靠近淮南王封地,這事,恐怕牽連甚廣,甚至,有可能引起淮南王的注意。你也知道,兩年前,風安請諫徹查國監寺,得罪了淮南王,若是風安前去,朕擔心淮南王會因舊仇找他麻煩。”

  這當然是假話。李繼擔心的不是甚麼‘舊仇’,而是‘舊情’。萬一顧雲此去,腦子一熱,就此一去不回,他便是身為皇帝,要想從淮南王府里要人,也是不太可能。

  除非,戰。

  儘管這一年多以來,顧雲似乎早已放下此事,可誰知道會不會又被陳渙說動。

  趙源爭躬身道,“陛下說的極是,倒是微臣一時沒想起此事。既如此,臣,定不辱使命。”

  李繼點了點頭,“子常也需萬萬小心才是。”

  趙源爭正打算跪安退下,卻見福公公掀了帘子疾步走到案前利落的磕了個頭,“陛下,禮部尚書顧風安求見。”

  李繼擺了擺手,“不見。”

  趙源爭聞聲一愣,“陛下?”

  李繼嘆了口氣,叫住了福公公,“算了算了,你引他進來罷。”

  顧雲匆匆而入,盈身跪下,“顧風安叩見陛下,陛下萬安。”

  李繼卻沒有像往常那般叫起,只低著頭看他,“顧愛卿有何事要稟?”

  顧雲抬了抬眼,迅速地瞧了一旁的趙源爭一眼,才又垂著眉將目光低低落在玉案正下方,“回稟陛下,微臣自請前往江南東昌,平定動亂。”

  此次動亂,定然與陳渙脫不了干係,顧雲心裡清楚,卻不能說出來,但必須去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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