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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一步步走來步伐輕快,在靠近她時停下來了。

  在紅綢蓋頭的遮掩下,她只瞧見他的-雙金絲黃靴,其餘的一概瞧不見,自然也不知他的表情如何。

  但是,此刻光只瞧著他的靴子,她的心已怦怦跳個不停。

  他並沒有馬上掀開她的紅蓋頭,而是靜靜站定在她跟前,她可以清楚聽見他的呼吸聲十分的紊亂急促。

  他也很緊張嗎?這樣一想,高月不由得輕笑出聲。這人居然比她更慌!

  「別笑。」豐鈺倏然掀開她的紅蓋頭,露出眉眼均是笑的嬌容。

  「你這新娘子真不知羞,這時候哪個不是垂眉無措,哪有像你一樣取笑自個兒夫君的!」他雖嘴上斥責,但眼底滿是濃濃笑意。

  她噗哧笑得更大聲。「我偏不,難不成你會嫌棄我?」她側著頭。笑得頑皮。

  但她得意沒多久,隨即被他橫抱入懷,接著聽見他愉快的朗笑聲在耳畔響起,令她望著他颯慡好看的笑臉呆呆發怔,樣子痴迷。

  他低首正好捕捉到她的呆樣,臉上光彩更盛,眸中溢滿柔情。「小月兒,咱們終於成了夫妻,我等這一日可是等了好久!」

  高月聞言柔柔一笑。「你就這麼迷戀我?」

  「是啊,就是這麼迷戀。」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眼神中寫滿了柔情愛戀。

  她忍不住顫了一下小心肝,再也調皮不起來,整個人迷失在他深情的眼眸中。

  「還記得那回我在你寢房吻你,吻得差點剝了你的衣裳,手指都摸到團扣了,還是硬生生止住了……」

  「那時其實我也很訝異,你明明……明明已經動情,卻……」她臉上仿佛被潑上了染料、

  豐鈺輕撫著她頰上的嫩紅肌膚。「那是因為我怕萬一,萬一不能給你唯一,你會怨我,可如今你是我的——」

  「如今我依然不是唯一,你另外還有一後一妃!」她挑起眉提醒他。

  「但是你懂我了,在我心中,你就是唯一,唯一可以存在的那個位置。」他深情的說。

  高月聞言心軟得一場糊塗,眼中瞬間凝聚了一顆顆的淚珠,在一片朦朧的視線中串串瀉落。

  他俯首吻去她的淚珠,輕輕品嘗著這咸中帶甜的甜美滋味。「小月兒,今夜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上次未竟之事,今夜我要完成……」

  他吻上她的唇,不是輕點,而是熱烈得教她身子火熱起來的吻,她在他懷裡輕顫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最重要的位置不在風延殿上,不在中宮寶座,而是在他心裡,她就在他心裏面……

  夜正長,紅燭燈下,金絲綢上,火熱的韻律終於展開——

  *

  一夜醒來,睜眼的同時,她細細打量眼前這睡得純淨如水的男人。

  他真是個丰神俊朗的男子啊,這副皮相真令人百看不厭!

  她眉梢掛笑,幸福似蜜。

  甜蜜蜜的瞧了他一會後,逐漸分神瀏覽起四周——烏木鑲邊的龍榻,金色挽花的絲綢,紫金華珠的串簾……這兒真是大內宮中,而她高月真嫁給當今天子了。

  原本還不怎麼真實的感受,這會兒越發清晰了起來,她真屬於他了!

  想起昨夜的癲狂,她立時羞得滿面通紅,女子大婚該有的嬌羞她現在才出現。

  她捂著燙熱的臉,這時才臉紅是不是遲了點兒?

  「你臉紅時,真好看!」

  一聽見這話,她拿開捂臉的手,見著他笑咧開來的嘴,顯示他此刻有多麼的滿足愉悅。「你醒了?」天啊,她臉更紅了。

  「早醒了,在你醒來之前我就醒過來了,瞧了你好一會,才又心滿意足的闔眼等你甦醒。」他瞧著她晶瑩肌膚,嫣紅的嘴唇,再想絲綢被不光滑如玉未著寸縷的身子,他氣息又凌亂了起來。

  「既然醒了為何不喚我?」沒察覺他的異樣,她嘟著粉唇問。

  「你幾乎一夜未眠,又與我這樣那樣的,精力耗盡,我想該讓你好好休息之後才好……」

  「才好怎樣?」她傻傻地接口問。

  「好這樣——」絲綢被下的嬌軀教他密密圈住了,赤裸的身子在他細緻的掌心不再度頹起高溫。

  「你……唔唔……」

  他雙手所到之處,無不教人顫慄,很多事是不需要言語的,這個早晨,鑲金龍榻上,春光旖旎,至為動情。

  良久後,兩具身軀喘息著,他漆黑如墨的長髮散亂在她赤裸的蘇胸上,緊閉著雙眼,嘴角含笑,雙手舒懶的環抱著她。

  高月迷人的長睫上掛著一滴晶瑩的小汗珠,她輕眨兩下,小汗珠悄悄滑落了。

  豐鈺笑道:「照咱們這樣積極努力,天朝太子應該很快就會誕生了。」

  「積極努力的可是你,我只是配合,你別這麼形容我!」她風情萬種的睨了他一眼,咬咬唇說,耳根有點兒紅。

  他抿笑,坐起身,順道長臂一撈將她鎖在懷裡。「好吧,我積極努力取悅你,—但你努力積極配合我,這總可以了吧?」他邪邪的笑著。

  「你!」在她張牙舞爪前他吻了的她的鼻尖,頓時讓她的爪子沒力了。「我不跟你說了,省得待會你又……」

  她的唇才被他吻過,此刻色澤鮮明,襯得小臉透亮。

  他忍住想再次吸吮她紅唇的衝動,只是緊緊摟住她,對於心愛的女人不能一次要得太兇,萬一傷了她,他可要心疼死了,所以,還是再忍一下子好了。

  「豐鈺,先帝被毒死之事沒有外傳,怕的是引起天下騷動,而珍淑妃的死也是深宮秘密說不得,但是直璇畢竟是你弟弟,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在他終於安分下來後,想起這事,憂心問道。

  直璇雖年紀幼小,但母親不僅涉及毒殺先帝又意圖刺殺當年的太子,是很難見容於天家了,以後他該如何是好?

  「他母親的事,無須累及他一個孩子,直璇我會安置在宮裡,若可以的話,請你幫我分神照看他好嗎?」他問。

  「當然好!」高月驚喜道,很高興他沒有趕盡殺絕,若是換做其他人,直璇就非死不可了。

  他撥了撥她的發,忽然嘆道:「小月兒,進宮後,可有你忙的了。」他有點兒捨不得她,卻身不由己。

  她默然不語的偎進他胸膛。

  高月非常明白他非要她進宮的理由,除了希望兩人能相守外,主因還是那珍淑妃的劫殺事件嚇到他,深深覺得將她放在宮外不安全,還不如綁在身邊就近照顧的妥當,另外,他也有意讓她進宮掌管後宮,與他一起展開奪權之路。

  「我怕幫不了你什麼,我並沒你所想的那麼勇往直前……」她垂下眼睫,煩惱的說。

  他輕托起她的粉腮。「你以為我在東宮訓練你這麼多年是為什麼?就是要你能適應宮廷生活,以便有朝一日能輕鬆面對宮斗!」

  她訝異的眨了眨大眼。「你早安排好要讓我面對今日?」

  豐鈺劍眉輕揚,嘴角浮笑。「不然,我要你這幾年在東宮幫著處理那麼多事做什麼,這東宮女官你可當得輕鬆過?」

  高月一愕。「你設計我?」

  「是設計你,這樣你才能在我身邊活下來。」他說得一點都不愧疚。「多年前我就知曉,自己是個手中無兵的太子,早晚會面對今日之勢,所以我韜光養晦,潛藏心志,就連你,我都要你及早做好準備,才能與我站在一塊面對未來!」

  他心思縝密,多年前相中她後,就對她展開非常教育,還記得他對她說過一個禪師撥炭的故事,那時只覺得他在惡整她,哪有這麼深的想法,如今,她總算了解他的用心。

  「好吧,我算是服了你,我認栽了!」她撇了撇嘴的說。

  豐鈺笑了笑之後,面容突然嚴肅起來。「小月兒,以後我們夫妻同心,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許退縮,更不能輕言離去!」他慎重請求。

  「夫妻一條心,你若信我,我就永不退縮!」她亦正了神色,做出承諾。

  他動容的圈緊她的身子。「這世上我什麼都不怕,只怕失去你!」

  高月哽咽地微微紅了眼眶,主動仰起嬌容,熾熱地獻上一吻。

  這天下,她要幫著他一起扛著! 貴妃進宮第二天,宮廷即發下道聖旨。

  鳳延殿裡,陳芝貞瞧著聖旨內容後,憤怒得將聖旨砸向地上。

  「免跪?以後貴妃行走宮廷,除了太后,免對任何人屈膝……這是什麼意思,連對我這個皇后也不必放在眼裡嗎?」盛怒之下的她哪還有半點天真單純的樣子,真實個性表露無遺。

  陳敬瞧著女兒,也是氣憤不已。「當初我要扶持直璇你偏不,要定這男人,自信你能掌握得了他,結果,他要的還是高月。那女人一入宮,你更不可能再得那男人注目,這天下咱們原可掌握的,可現在卻敗在你這無用的私情上!」

  陳芝貞一臉難堪。「我畢竟是皇上的中宮,我會扳回局勢的!」她忿忿的說。

  「最好如此,否則你瞧,太后心向著劉妃,她不可能幫你,皇上又對你視若無睹,不曾踏進這鳳延殿一步,儘管爹握有重兵,但你在這宮裡仍是孤掌難鳴,若再鬥不過貴妃,連爹也幫不了你!」

  她恨得咬皮切齒,當初她以太后的性命相逼,讓豐鈺立她為後,此舉惹惱了太后,讓太后視她為毒婦。

  在皇帝面前她希望以溫婉之姿博得青睞,誰知他眼裡根本瞧不見她。

  為避免勁敵高月進到宮中威脅到她,她推波助欄的想將她嫁給申環,可哪知繞一圈後,那高月還是進了宮,而這就算了,從迎妃行禮到進宮後的一切,高月除了沒冠上「後」字以外,其餘的排場比之她這個皇后還要甚大尊貴,眼看自己就要大權旁落,她如何不緊張,又如何不怨恨!

  「我只剩爹可以倚靠了,爹不能不幫我。」她急說。

  「你!要不是我就你這麼個女兒,我還真——唉!」他氣結不已。

  「好,爹會對皇上施加壓力,他若敢再輕視你這中宮,爹就讓他的皇位震盪!」他發狠道。

  *

  天子下朝後,午膳時分,滿桌子御膳。

  一頓飯圍著宮女、太監數十人,這陣仗比之在東宮不知大幾倍。

  高月卻吃得食不下咽,再美味的佳肴也味同嚼蠟。

  但是,可千萬別誤會她食不下咽的理由是這個,真正讓她食不知肉味的,是面前正在認真挑出魚刺的人!

  瞧著四周宮人臉上無不露出驚惶的表情,她不禁暗暗哀嘆。

  「皇上,這些讓奴才們來做就行了。」

  「不可。」他努力仔細的挑出了兩根魚刺,非常滿意。

  「可是您萬金之軀怎能做這等事,這折煞奴才們了。」

  「折煞你們什麼?又不是挑給你們吃的!」他駁道,繼續挑,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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