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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嚴真聽他低聲唱那首歌與高原很不搭邊的歌。她一邊聽著,一邊在心中默念著那首歌的歌詞。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裡有風有古老的糙原

  驕傲的母親目光深遠

  溫柔的塔娜話語纏綿

  烏蘭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歌兒輕輕唱 風兒輕輕吹

  烏蘭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裡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糙原的子民無憂無慮

  大地的兒女把酒當歌

  烏蘭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你遠在天邊卻近在我眼前

  烏蘭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聽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

  ……

  低沉的聲線與夜色混繞,仿似有最好的安眠之效。念著念著歌詞,她就閉上了眼睛。

  唱了許久,顧淮越停了下來,偏過頭去看嚴真。只見她眼睛已經閉緊,呼吸也很輕鬆,儼然一副已經睡熟的模樣。只是眉頭還皺皺的,好像做了什麼夢。他靜靜地看了幾秒,幾乎是無意識的伸出手,揉向她的眉間。

  待顧淮越揉平她的眉間將要睡去時,忽然聽見嚴真低聲喊他:“淮越。”

  “嗯?”

  “歌很好聽。”

  說完就沉沉睡去,仿似是睡醒一場忽然想起,一定要說給他聽一樣。顧淮越愣了一下,嘴唇微彎,淡淡一笑。

  其實,這高原,也沒有記憶中那麼冷了。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還是修改了,大家就湊活著看吧。

  今晚修文時間過長,下一章能不能碼出來還不一定呢,555,所以今晚早早睡,不要等了。

  顧二唱的那首歌是真的有,名字叫做《烏蘭巴托的夜晚》,這個歌有很多版本,不過要是就本文而言呢,還是聽王晰那個版本吧。

  放上地址,某人實在不會弄音樂播放器,只好放個連接了,大家一定要去聽啊。

  最後,撒花撒花撒花哦~

  29

  29、29、 …

  29、

  第二天醒來時,嚴真的頭疼已經好了許多。

  躺在床上伸了一個小小的懶腰。掌心覆過他趟過的地方時已經感覺不到熱度了,看來是老早就起床了。

  坐在床上她發了一會兒呆,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昨晚。她睡得很暖和,連她自己都覺得詫異,夢回醒時才發現,原來是躺進了他的懷抱里,於是又不由得怔愣。

  想靠近,有所顧忌。想離遠,又害怕太冷。

  真是天人交戰!

  嚴真揉了揉腦袋,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向外走去。

  今天顧淮越換上了一件厚厚的冬作訓服,而嚴真怕冷,早在進藏之前就套上了,這厚重的衣服一穿上她就覺得矮了幾分,可是套在某人身上,還是挺合身的。

  操場上七連的士兵們正在出早操,一會兒還要去拉練。顧淮越就站在宿舍的台階上靜靜地看著,聽見門開的聲音,轉過身來。

  “起床了?”

  “嗯。”嚴真點了點頭,

  他指了指廚房:“早飯時間已經過了,不過炊事班的老劉給你留了飯,我陪你過去吧。”

  嚴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起的太晚了,你怎麼也不叫我?”

  說完一不小心,腳滑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幸虧是顧參謀長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嚴真一陣手忙腳亂,顧淮越低頭,看著她笑了笑:“還是讓你多睡一會兒,今天會很累的。”

  嚴真問:“今天有什麼安排?”忽然想起了他們來這的初衷,不禁更加好奇,“不是說來看戰友的,就是看看老班長?”

  顧淮越搖了搖頭:“還有一位戰友,不過他在海拔更高的地方,離七連有點遠。”

  嚴真點了點頭,迅速地吃了早餐,準備出發。

  龐凱一大早吃過早飯就直接回團部了,臨近年底,團里沒個鎮場的也不行。今天趙文江專門派了一個人陪著他們兩人一起去,只是才走了沒多遠,就被前面的一個雪坑擋住了去路。

  顧淮越沉吟了片刻,果斷決定棄車步行。

  班長老王吃一大驚:“首長,這要走上去可得一兩個小時!”

  顧淮越自然知道這一點,他說:“你先開車回七連。”

  老王立刻說:“那可不行,連長讓我保護您跟嫂子的安全,這一路有不安全的地方,我得跟著您提個醒。”

  顧淮越淡淡的笑了下:“老王,你可忘了,我是從這裡走出去的老兵。”

  老王噎了一下,視線一轉看見嚴真從車上下來,就像看到了救星,“那,嫂子能行嗎?”

  話畢,兩人同時看向嚴真。

  嚴真好不容易才把帽子扶正,整張臉圍的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視線落在她身上,顧淮越猶豫了下。

  “我可以的。”她扒拉一下圍住嘴巴的圍巾,急急地保證。

  他凝視她片刻,那一雙漂亮的眼睛所透露出的迫切讓他微微有些詫異。打定主意,顧淮越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嫂子,她跟我走。”

  老王只得執行命令。

  高海拔的山區,崎嶇的山路,走起來不僅費勁,還費心神。

  顧淮越刻意放慢了步調,一是為保存體力,二是因為跟在後面的嚴真。儘管她亦步亦趨地跟的很近,可是她走的還是很吃力。

  他率先跨過一個定了釘子的粗壯樹木搭成的橋,站在橋的這一邊,向嚴真伸過手去:“把手給我。”

  嚴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隨即便被握緊,安全通過了這條狹窄的獨木橋。

  站在橋這頭,她累得直喘氣,在這樣的天氣,額頭上竟然沁出了汗水。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她看著顧淮越苦笑:“我是不是挺沒用的?”

  顧淮越看著她,搖了搖頭:“能走到這裡,你就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從進藏的第一刻起,這樣的感覺就時刻圍繞著他。

  嗯?這似乎應該是表揚?嚴真偏了偏頭,微微一笑。

  好在走過去是一段平穩的路。

  “其實我小時候很懶”,她有感而發說,“我還記得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學校里舉行運動會,那時候有個長跑項目,800米。不算長吧,可是對一年級的小朋友來說就是個挑戰。”

  顧淮越放慢了腳步,與嚴真保持平行,靜靜地聽著她說。

  “那時候班裡沒有小朋友報,老師很著急,就把我揪了出來,你猜老師怎麼跟我說?”她笑盈盈地問道,沒等他說一個字就公布了答案,“老師說:嚴真,你爸爸不是當兵的嗎?你上!跑不好就是給人民解放軍丟人了。”

  顧淮越不禁笑了笑。

  “後來讓我父親知道了,他就拿出訓練新兵的勁頭來訓練我,整整一個星期!”這在當時是讓她覺得生不如死的事情,可是現在長大了一想,又很不能理解當時的痛苦。

  “那最後跑的怎麼樣?”參謀長最關心的是解放軍的人丟沒丟。

  “跑了倒數第二,因為快到終點的時候我崴了一下腳。”嚴真笑了笑,笑容中好像帶了一點兒孩子氣,“回到家裡我哭得稀里嘩啦,父親就安慰我,人不能成功的太快,在終點前崴一下腳才知道還要繼續努力。”

  說完她就被石頭絆了一下,顧淮越扶住了她,嚴真下意識地搭住了他的胳膊,恰巧與他對視。她眼中的笑意還未褪去,瞬間就又添了一抹慌亂。

  站穩後,她臉色緋紅地鬆開了手。

  而顧淮越只是淡淡一笑:“你看,你父親說的很對。”

  愣了幾秒,嚴真反應過來,不禁笑了下。

  這裡的海拔比七連要高,走到這裡來,原本適應了高原的身體又開始有了頭疼的跡象。所以嚴真儘量不說話,跟在顧淮越身後,走的很慢。

  只是這條路好像很長,她眺望一下也看不到哨所,放眼望去,只能看見白皚皚的連綿起伏的雪山。

  順利地爬上了一個坡,拐過去了一個彎,嚴真微一抬頭,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住了。天邊的雲彩感覺離她是那麼近,仿佛伸出手,就能握在手中。

  這樣想著,她就下意識地這樣做了。只是伸出去手,才知道那雲彩還離她很遠很遠,她就算伸直了胳膊抻直了小腿也夠不到。

  算了,就讓它掛在天邊吧,她看看就好。嚴真這樣安慰自己。

  收回視線時,她看到不遠處有個小土堆。不,更確切地說應該是雪堆。

  她並不是第一眼就注意到這個小雪堆,可是只要一看見,就會覺得它佇在那裡很是突兀。

  她幾乎是立刻就察覺了什麼,迅速地轉過頭去看顧淮越。而他也恰好看了過來,告訴她兩個字:“到了。”

  嚴真慢慢地向前走,繞過雪堆,就看到佇立在雪堆前的那塊墓碑。

  這是一塊很奇特的墓碑,上面沒有一張照片,沒有一個姓名,下面只留下了一行小字記錄立碑的時間,算一算,距今已經十年了。

  她轉過頭去看顧淮越,他的表情已由淡然變得凝重

  她忽然有點兒好奇這裡面到底埋葬了怎樣的人。

  而他仿佛懂得她此刻的心思,走過來,淡聲問道:“你還記得,來時的路上我給你提過的這位戰友麼?”

  “記得。”嚴真輕聲答,“你說過,他比任何人都喜歡這個地方。”

  顧淮越扯動嘴角,算是輕輕笑了下:“他是我的第一位班副,來自山城,那裡常年多霧,總是不見太陽。跟班長一樣,他留在這裡,就是這麼簡單的原因。”

  近在咫尺的太陽,雲彩。

  其實嚴真很想說,它們離得都很遠。

  很多東西看上去觸手可及,其實只要一伸手,你就能感覺到距離。

  “那他現在……?”話說到一半,嚴真就忽然明白過來。

  “他現在就葬在這裡。”顧淮越說,俯□,抹去了墓碑上覆蓋的一層厚厚的雪。在這個七個月份都是雪季的地方,其實這是無用功。

  “十年前,他開車路過這裡,正好遇到了雪崩。”他淡聲說著,仿佛是在講一個很久遠的故事。“在海拔五千米以上還駐紮了一個哨所,每次送給養都是他開車去,結果只有那一次遇到了雪崩,連人帶車,都埋在這裡。”

  吃驚過後,嚴真問: “為什麼連張照片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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