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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被人擲果盈車或是看殺,周聞謹是不知道,但是賀西漳真的帥得特別……怎麼說來著,雋永。他不是那種眉眼細長偏女性化的陰柔美,周聞謹不好形容,只覺得賀西漳若演王公貴族,便是那種天生高貴鶴立雞群的翩翩佳公子;若演大俠,又是那種豪情滿腔瀟灑自在的真大俠;甚至只是演個平頭百姓,也會是第一眼就讓人眼前一亮的英俊男兒。周聞謹最紅的那會兒不服氣別人說賀西漳演技高於他,卻從沒有不服氣賀西漳的粉絲說賀西漳長得比他好。就像現在,賀西漳這麼微微側著面孔看過來的時候,那雙眼眸便像是一池秋水,讓人不知不覺就陷入其中。
周聞謹咳嗽一聲,勉強拉回神智道:“我演哪一個都可以,”他頓了頓,似乎察覺到自己這麼說有點歧義,更正道,“我的意思是,賀……先生是導師,還是您先挑吧,我演剩下那個就好。”
周聞謹也不知道自己在計較什麼,但是一句“老師”就是喊不出口。
“或者咱們先把小沈的戲份安排好?”周聞謹又說。
《鉛筆盒》這部影片中真正的主角有兩個,范春在暗,呂笑歌則在明,其餘人等幾乎都沒幾句台詞,很多人甚至連臉都沒露,這麼個劇,雖然周聞謹知道此刻拿到手的一定是改編過的本子,但是沈燊一又能演誰呢?呂笑歌那個每次只做愛不露臉的女朋友?
沈燊一聽了忙道:“沒關係沒關係,周老師,我就是來學習的,演誰都行。對了,我是不是演呂笑歌的女朋友來著?”她翻開劇本飛快地看起來,“啊,還真是。”過了一會兒,她又“咦”了一聲:“我還有一個角色?心理醫生毛閬?”沈燊一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有些茫然。
“我看看。”周聞謹也愣了一愣,然後打開劇本也看起來。
“西漳。”
周聞謹一開始還沒注意到,然後賀西漳又重複了一遍:“西漳。”
周聞謹疑惑地抬起頭:“嗯?”
賀西漳望著周聞謹,認認真真地說:“不要叫賀先生,叫西漳。”
周聞謹:“???”
沈燊一:“???”
周聞謹反應過來,忙說:“賀先生,可您是我的導師……”
賀西漳皺起眉頭,他王子似乎又不悅起來:“那就喊先生。”
周聞謹無語:“我本來就是喊的賀先……”
“不是賀先生,要麼先生,要麼西漳。”賀西漳說,“我是你先生。”
周聞謹莫名其妙,他現在著急要看本子,又覺得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便順了賀西漳的意思說:“好好,先生,我就喊您先生行了吧。”心裡嘟噥,這什麼癖好啊。
賀西漳這才眉開眼笑,滿臉春風的樣子。
沈燊一乖乖舉手說:“那先生,您看我們……”
賀西漳抬起一手:“喊我賀先生或者賀老師。”
沈燊一:“……”
沈燊一:“哦……”
一旁劇組的人提醒道:“請幾位抓緊時間看一下劇本,如果有修改意見的話可以馬上提出,下午進入到計時拍攝環節以後就不能再動了。”
《我是劇組》的導師學員PK環節——當然,現在已經被更改成了導師帶領學生互相PK環節,一般對外宣傳是限時三小時完成一切工作,包括讀本、改編、化妝、走位、彩排到拍攝,其實真實的完成時間是一天半,其中半天完成前期工作包括布景,半天拍攝,還有半天剪輯做後期。雖說一天半比對外宣傳的三小時要多了些時間,但這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對於《鉛筆盒》這種類型的片子來說,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展現出一個完整而有內涵的作品幾乎是不可能的。
周聞謹飛快地看完了本子,然後便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賀西漳的劇本也看得很快,沒一會兒就放下了手裡的幾頁紙,他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盯著周聞謹看。沈燊一畢竟還年輕,在演技方面尚未登堂入室,此時只覺得手裡的劇本好像有哪裡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這樣不行!”周聞謹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拗不過自己心裡的底線,沒奈何地開口道,“這個本子有問題。”
“問題在哪裡?”賀西漳問。
周聞謹有點不太確定地看向賀西漳:“您不覺得有問題嗎?”他又看向沈燊一,“小沈覺得呢?”
沈燊一被冷不丁問到不由紅了下臉,像是上課時候被老師突然點到名的學生,有些羞愧道:“我覺得好像……是不是邏輯上有點不通順?”一面說,一面還偷看周聞謹的反應,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說對了。小姑娘經過這兩日的合作,對周聞謹已經生出些尊敬的心思來,此時是真真正正緊張地詢問。
“邏輯是通的。”賀西漳說,“這個本子,簡單來說就是《鉛筆盒》幾個重要情節的濃縮版,編劇為了邏輯通順,把毛閬和呂笑歌女友兩個角色合二為一,然後以這個角色作為媒介,通過心理諮詢現場的方式來串聯故事的全貌。有頭有尾,也有戲劇衝突,但是……”
“但是,完全沒有抓到這個故事的真意。”周聞謹認真地說,“賀西漳,你肯定也看過《鉛筆盒》吧,你認為胡芽講了怎樣一個故事?”
賀西漳被周聞謹驟然點名,似乎有些高興又有些微失落,不過這表情只是一閃而逝,他說:“你是想問我支持哪個解析流派嗎?”
周聞謹說:“內疚報復派或是人格分裂派嗎?我對這部電影的看法可能和這兩種流行的解讀方法都有一點區別。”
賀西漳笑著說:“我們既然要對這部電影開刀,首先需要統一認知是嗎?”
“不然演不了。”
“當然。”
“說說你的看法。”賀西漳問。
“我認為的是……”周聞謹做了個手勢,兩隻手背相貼,手心一面朝左,一面朝右。
賀西漳點點頭:“那兩個消失的人呢?”
周聞謹看了眼沈燊一:“只有一個消失的。”
賀西漳笑了起來:“是的,不是兩個是一個。”
“且不是人。”周聞謹補了一句。
“一般我們都將之擬人化。”
周聞謹皺起眉頭,似乎挺不滿意賀西漳的這句話,但又沒辦法:“好吧,你有道理。”
“那就這麼做了?”
“只能這麼做了。”周聞謹感嘆,“只有十五分鐘,沒辦法考慮那麼多了。”
“與其呈現全貌,不如集中展現高潮部分。”
“你說得對。”
沈燊一在旁邊左轉臉,右轉臉,再左轉臉,再右轉臉,只知道這兩個人一問一答,你來我往地轉眼間好像討論了好多東西,但卻完全不知道兩人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