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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桌的你”大封面的本子打開,終於露出了這次劇本的真面目,劇的名字叫《鉛筆盒》,這是一位一生只執導了一部影片便銷聲匿跡,一輩子被人銘記卻連攝像機該怎麼用都不知道的業餘導演胡芽的作品,也是一部曾經在國際許多知名影展上獲得提名但在國內只流傳於網絡從未進入影院的作品,最關鍵的是,劇中的一對男主角之間存在似有若無的同性之愛。

  第10章 身後那雙眼睛

  網上曾經傳言,《鉛筆盒》是一部由真實故事改編的作品,這件事至今無人能證實其真實性。大概是因為這部作品剛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在國內掀起多大的浪花,而當人們開始以看過這部作品來標榜逼格的時候,《鉛筆盒》的所有主創人員卻都已經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在一些離奇的傳言中,該劇的導演胡芽甚至被說成了一個假名、一個假身份。

  人們對《鉛筆盒》、對它的導演胡芽都議論紛紛,有說胡芽就是劇中主人公之一范春原型的,有說這部作品是某位知名導演披馬甲做的,也有說胡芽因為這部作品已經被迫害致死的。或許是因為作品本身的灰暗和神秘,導致時間越久,《鉛筆盒》的存在就越像是國內電影界一個無法忽視的現象型標誌。人們對其討論極多,但真正看過這部作品的人卻不多,而能讀懂其中含義的人更少。

  周聞謹卻是看過這部作品的,還是在他還在念高中的時候。

  現在回想起來簡直不可思議。一部從未曾在國內公映的題材敏感的影片,居然能夠在網絡尚不發達的九十年代的高中校園裡找到片源。那個時候的周聞謹是學校電影社的一員,他們這個興趣社匯集了一群熱愛電影和一群懶得參加太麻煩社團活動的學生,經常搞的活動就是每周利用學校的視聽室組織一次觀影活動。也不知道當時是誰提供的片源,周聞謹第一次接觸到了《鉛筆盒》這部影片。

  如果要說對於《鉛筆盒》留下的第一印象,周聞謹的回答可能和很多人不同。網友們對這部影片的觀感相當兩極化,以至於多年後形成了一條極為經典的標誌性評價,即“《鉛筆盒》直白而晦澀,緊湊又隨性,深刻中藏著淺顯,孤僻之中蘊藏積極”。但是周聞謹從始至終只有一個感覺,《鉛筆盒》是一個溫情的故事。

  這部片子有兩位主角,第一男主是范春,但片子的視角完全是由第二男主呂笑歌來展現的。故事說的是兢兢業業的小警察呂笑歌在某天收到了一封來自本市的陌生信箋,打開後才發現竟是一封追悼會邀請函,邀請他參加一位名叫范春的青年男子的追悼會,但是呂笑歌根本記不起來自己認識過這麼一個人。倍感疑惑的呂笑歌第二天和高中同校的友人提到了這件事卻被告知范春曾經是他的高中同學。

  友人表示:“那是一個怪人,過去在學校里大家都繞著他走,你記不起來也是正常的。都多少年了,突然來一封追悼會邀請函,怕不是索要奠儀吧?”

  呂笑歌雖然也覺得奇怪,但念在同學一場,還是決定前去。

  這就是影片的第一部 分,很多影評家對胡芽的褒獎就是從這個片頭開始的。不論是這飽含懸念的破題方式,還是對於色彩的大膽運用都讓人對於整部片子的野心倍感深刻。而後,鏡頭一轉便來到了追悼會。鮮明的亮色充斥了這一段畫面,呂笑歌站在范春的靈堂里,看著相片上的男人心裡直犯嘀咕。明明連不記得自己的高中同學都邀請了,事實上來參加范春追悼會的不過寥寥四人,其中包括了一名容顏嬌美的疑似遺孀,一名頻頻用手絹擦拭眼睛的老婦人,一名油頭粉面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名一臉正氣白髮蒼蒼的老先生。

  呂笑歌並不認識這四個人,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個人看到他時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甚至有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一些驚慌。呂笑歌在完全茫然的情況下,看到了范春的遺體。躺在棺木中等待火化的范春生著一張清秀卻又透著難以描述的美艷的臉孔,很難想像一個男人能長成這樣,傳說他是因突發心肌梗塞而死,呂笑歌卻無意中發現范春的手腕上有深深的割痕。追悼會結束後,疑似遺孀叫住了呂笑歌,並且給了他一把鑰匙,告訴他,范春將一件遺物留給了他。

  “什麼遺物?”

  “誰知道呢?”年輕的遺孀回答道,“是你的,你儘早拿走。”

  呂笑歌莫名其妙的收下了那把鑰匙,然而范春的遺孀並沒有告訴他這把鑰匙對應的鎖在什麼地方。呂笑歌就這麼帶著這把不知來自哪裡的鑰匙回了家。晚上,呂笑歌百思不得其解,做起了噩夢。

  這一段十分混亂,呂笑歌的夢境中摻雜了大量一掠而過的畫面,而且整體打光極弱,幾乎就是一片黑暗之中偶爾才會閃現幾秒能夠勉強看清的畫面。畫面內容包括教室、黑板、籃球場,最後是空曠的荒原上一棟白牆木造的房子。

  這也是不少鉛迷津津樂道的地方,認為胡芽雖然不是專業人士在這一段卻利用天賦的直覺創造出了一種完全真實又迷離的夢境,“毫無邏輯又流暢自然”,最後呂笑歌在一道照射在眼睛上的閃光中醒了過來。直到呂笑歌睜開眼睛,眾人才發現,影片切換到了第三個片段。

  第三個片段:心理醫生的診所。

  在這個片段中,觀眾才知道看似十分正常的呂笑歌其實存在著心理疾病方面的困擾。似乎是因為幾年前的一樁案子導致呂笑歌受了心理創傷,使得他的記憶缺失了一塊,而缺失的這塊記憶似乎正位於他在高中念書的時代。呂笑歌因為這個毛病在心理醫生毛閬這裡看病已經有將近兩年了,毛閬對他採用了先進的光刺激催眠療法,但他的病總是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記起一些高中時候的場景,不好的時候就完全忘記了那一段。

  “其實不記得高中生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呂笑歌的友人說,但是呂笑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十分執著地想要把那段記憶找回來。

  之後是呂笑歌按部就班的平淡生活。呂笑歌有一個女朋友,但是兩個人不常見面,見面的時候就做愛,可兩人的做愛總是顯得機械又蒼白。胡芽對這段的處理是完全性冷感的,明明拍攝的尺度很大近乎情色,但是觀眾看到的時候卻一點也不覺得激動。尤其是每次做愛都在呂笑歌的家裡,而呂笑歌的家的布置卻格外的“荒涼”。空蕩蕩的屋子中間停著的一張床,冰冷的類似病床的鐵桿子床頭床尾,以及每次做愛做的時候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都只會讓人聯想到病態而非浪漫。呂笑歌和女朋友每次都是一樣的姿勢,結束後是一樣的各自躺在一邊望著天花板,然後女朋友起身,浴室里傳來洗漱的聲音,床頭傳來鬧鐘滴答滴答帶有迴響的聲音,然後是水從下水道漏走的聲音,女人穿衣服的聲音,最後是關門聲。

  這個部分差不多趕走了一大部分討厭這部片子的人,但又讓喜歡這部片子的人重看了一次又一次,不少影迷表示“每看一次就會有新的發現”。幾次上床的時候鬧鐘指向的時間雖然大致是相同的,但秒鐘指向的不同代表的含義,床頭鐵欄杆倒影的含義,下水道發出了幾聲轟鳴的含義等等,光這些細節就被人做了各種解析,並普遍認為這是胡芽的神來一筆。總之,當這漫長的一段過去後,已經是呂笑歌在派出所看到又一具屍體的時候,這一次死亡的竟然是那個曾經出現在范春追悼會上頻頻擦拭眼睛的老婦人,她是被人殺死的,並且兇手還殘忍地剜去了她的眼睛,割去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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