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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貴為皇后的她,在那一天仍是仗劍而立,就站在大殿之上,攔在兩個男人之間。

  一個是世間身份最尊貴的男人,一個是天下最無敵的男人。

  曾是最要好的兄弟。

  前者要殺後者,只是沒有成功而已。

  後者在步入大殿的那一刻,就將那柄涼刀放入刀鞘,這個動作,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濃重嘲諷。

  他的視線越過女子身形,沒有說話。

  身穿龍袍的新帝趙鑄從龍椅上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擋在張高峽身前,與那個男人面對面對視。

  張高峽顫聲怒斥道:「徐鳳年!你難道真要再次天下大亂?!你知道北涼和中原要枉死多少將士百姓嗎?!」

  那一襲青衫根本沒有理睬這位母儀天下的女子,只是安靜望向那一襲龍袍,問道:「為什麼?」

  趙鑄平靜道:「小乞兒想請你喝最好的酒,可皇帝趙鑄想永無後患,趙室子弟高枕無憂。就這麼簡單。」

  那人笑了笑,又問道:「就不能坐下來,喝著酒,好好說?」

  趙鑄搖頭道:「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我趙鑄能穿這件衣服的原因。」

  看到那人伸手握住刀柄,趙鑄只是閉上眼睛,紋絲不動,束手待斃。

  張高峽剛要想向前衝出,她被趙鑄一把死死攥住手臂。

  臉色蒼白的她五指鬆開,長劍頹然墜地。

  是啊。

  一座京城,數百位高手,整整三萬鐵甲,都不曾攔住他,她張高峽又如何阻擋?

  她同樣閉上眼睛,只是雙手都握住了自己男人的手臂。

  不知何時,她仿佛察到皇帝陛下向後踉蹌了一下,好似被人一拳錘在胸口。

  她猛然睜眼,轉頭後只看到趙鑄一臉茫然,卻毫髮無損。

  而那個人收起拳頭已經轉身離去,輕聲道:「以後善待北涼,我會在京城以外的地方看著你的,小乞兒。」

  那個男人和那位白狐兒臉,一掠而逝。

  趙鑄低下頭,哽咽道:「小乞兒錯了,真的錯了……」

  除了她,已經無人聽。

  ……

  江湖從此去,一蓑煙雨任平生。

  此生轉身後,也無風雨也無晴。

  金戈鐵馬。

  寫意風流。

  慷慨激昂。

  波瀾壯闊。

  浩然正氣。

  書聲琅琅。

  珠簾叮咚。

  天下太平。

  ……

  京城外,兩騎遠行。

  一場鵝毛大雪紛紛落人間。

  白狐兒臉問道:「不後悔?」

  青衫徐鳳年微笑道:「只為北涼問心無愧。」

  白狐兒臉滿臉怒意,「可是你讓我很失望!」

  徐鳳年臉色溫柔,轉頭笑問道:「那怎麼辦?」

  白狐兒臉冷哼一聲,沒有看他,破天荒有些臉紅,用天經地義的語氣說道:「徐要飯的!你做我的媳婦!」

  徐鳳年朝她伸出大拇指,「技術活兒!本世子殿下,必須賞!」

  白狐兒臉伸了個懶腰,嘴角偷偷翹起,氣乎乎道:「可是我的媳婦的媳婦,有點多啊。讓我數數看,姜泥,陸丞燕,王初冬,紅薯,青鳥,裴南葦,呼延觀音……」

  她一直數下去,怎麼感覺就沒有個盡頭?

  某人抬頭望天,「咦?好大的一場雪啊!好像跟當年咱們剛遇見的那次,差不多大小。」

  她忍住笑意,也跟著抬起頭,輕聲感慨道:「是啊。」

  大雪之中。

  比起當年的一把繡冬,一把春雷。

  如今多了一柄涼刀。

  雪中的江湖,以他們而起,又以他們而終。

  善始且善終。

  最終章 小二上酒

  有座小鎮,大概是逃過偏遠的緣故,早年逃過了那場春秋硝煙,這次竟然又逃過了這場中原戰火,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那種演義小說中的鐵騎陣陣,說書先生嘴裡的那種鐵甲錚錚。

  隨著太安城那邊的塵埃落定,亂世氣息驟然而去,更加恢弘的盛世氣象驟然而至。

  對於這座小鎮而言,最直觀淺顯的景致,便是去那棟兄弟樓喝酒聽書的客人越來越多,最終人滿為患,有些恰好囊中羞澀的客人,便借坡下驢地跟酒樓掌柜夥計說他們不在乎位置,在門檻喝酒便是,反正也不耽誤聽說書先生說故事。

  方圓百里都曉得這棟酒樓的招牌,不是什麼稀罕的醇酒佳釀,也沒有什麼賣酒撩人的動人婦人,而是酒樓里的那位年邁說書先生,獨坐大堂中央,四面皆酒桌。

  老人坐在一根小凳上,身邊擺放一張小桌,桌上一塊驚堂木,擱兩三壺酒,一隻大白碗,一碟花生米,僅此而已。

  這一天晌午過後,等到飯桌客人都撤去菜餚盤碟,換上了大小各色的酒壺酒罈酒碗,說書先生從後堂緩緩走出,老人離著那張桌子還隔著二十多步遠,根本就是尚未開口,就已經引來整棟酒樓上下兩樓震天響的喝彩聲。

  老人高高舉起雙手緊握的拳頭,向四方致意,酒樓內的大聲喝彩,更是此起彼伏,好一個熱鬧喧沸。

  討盡了便宜的說書先生大袖搖擺,高人十足地坐在那張小凳上,一番故作模樣地正衣襟而危坐,這才伸手抓起那塊驚堂木,重重一敲桌面,朗聲道:「上回最末,說到了第二場涼莽大戰在即,十八位中原大宗師聯袂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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