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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竟然也沒感覺到問題,真是一件蹊蹺的事情。
“天神陛下身殞後,我神道和仙道之間大打出手快百年,一個個驚才艷艷的道友身死道消,這就罷了,畢竟有人死就有人生,但是打得太激烈還有一個後果,就是法則破碎不全。”
“大世界分天地玄黃四等,我滄瀾硬生生從地等降為玄等,淪為其他大世界人眼中的香饃饃,誰都想要上來咬一口。”
糙老人不知想起了什麼,嘆息了片刻,才繼續道:“金龍天尊也有徒子徒孫在滄瀾,怎麼可能允許那些界外之人過來破壞,故而封閉我滄瀾的天地胎膜,不許進不許出,除非天地法則修補好,不然只有他身殞,天地胎膜才會有重開之日。”
聽到這裡,季蒔眼皮跳了跳。
“雖然不知道金龍天尊為何會讓你進入滄瀾,但你想出去的話,恐怕也只有等天地法則修補好再說了。”
季蒔:“呵呵。”
鬼知道天地法則什麼時候修補好啊。
季蒔想起《無上天尊》里那個操蛋的結局,裡面晏北歸以身煉就撐天柱補天——不知為何,季蒔突然對這個結局有些不慡——但就算有這位主角君補天,也不過是補上了天上那個漏水的窟窿,至於天地法則的修補什麼的,那還差得遠呢。
……這豈不是說哪怕晏北歸死了他也走不了?
仿佛知道季蒔在想什麼,糙老人笑眯眯道:“我神道和神靈天生得天地庇佑,自然也得守護天地,哪怕是出現一個陽神,也對天地法則的修補很有作用……可惜了,如今這世道,怎麼可能出現陽神神靈呢。”
糙老人一邊說,一邊用寬袖掩住面容,仿佛在悲嘆。
但季蒔望過去的時候,還是能從他袖子的邊緣看到對面瞧著他的愉快小眼神。
季蒔:“……”
要回家——沒法出胎膜。
要打開胎膜——必須修補滄瀾的天地法則。
要修補法則——最好是發展神道。
……這可真是,多麼容易就能推導出來的結論啊。
季蒔仿佛看到前面有一個陷阱,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連用樹葉子和樹枝遮掩一點痕跡都懶得做,挖陷阱的人好像篤定季蒔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自從來到滄瀾,除開對晏北歸鎩羽而歸,季蒔對其他人是一坑一個準,結果現在是遭報應了嗎?這種坑跳下去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這挖坑的人又不是晏北歸!
沒覺得剛才的想法中哪裡有問題——難不成是晏北歸挖的坑就可以跳下去嗎——的季蒔沉默半天,才將胸口那股悶氣給咽下去。
一邊在心裡記下以後要怎麼報復挖這個坑的人,季蒔喘口氣,道:“除了神靈之外,還有什麼修補天地法則的方法?”
“仙道也可以,雖然速度慢一些,資源的耗費大一些,”糙老人有些不屑地道,“三仙宗這方面倒是做的不錯,他們除開養自家弟子,其餘的大部分資源全部填進修補法則這個無底洞,可惜沒有神道,還有魔道和仙道相爭,好不容修補一點,又打碎了。”
季蒔:“……聽上去真悲慘。”
糙老人:“是呀。”
季蒔:“……”
以後來填這個無底洞的就是他了麼?
季蒔扶額,嘆了口氣。
又沉默片刻,季蒔問:“前輩想說的晚輩知曉,不過晚輩有問題想要請教。”
糙老人:“說吧。”
季蒔:“晚輩想問,香火。”
***
香火。
眾生之願力,神道之基石。
站在昨日秘境外的糙坪上,季蒔摸著下巴,沉思。
想要知道大珉遺族那邊發生了什麼,對季蒔來說簡單得很,聯絡一下山神廟中的神像分神便是。
分神早就準備好的消息,等季蒔打完坐醒來,已經明白大珉遺族香火變少的前因後果。
這件事一點也不複雜,也沒有什麼大陰謀。
香火減少了快四分之一,是因為聚居地人口減少了四分之一。
就在季蒔參加大擂台的時候,當初和尹湄、巢合一同競選首領的席渃獲得一部分長老和成年男人們的支持,掀起叛變,試圖殺了尹湄,自己上位。
這件事的後果是席渃被尹湄一箭she死,其他人被巢合領著沒有參與叛變的狩獵隊鎮壓下去。
季蒔從尹皓那裡就得了這樣幾句輕描淡寫的解釋,但哪怕他在山神廟中,也能聞到一水之隔的對岸的血腥氣,春山上不少妖靈也因為這血腥氣暴躁起來。
季蒔安撫好山神眾妖靈,趕它們回去修煉,自己站在春山頂峰,遙望對岸的火光點點。
他想起之前請教糙老人得到的答案。
神靈或行兩道,香火道和法則道,神道修士可只修行其中一道,也可兩道兼修。
“匯聚願力而生的神靈乃是人道香火神,這種神靈境界多高取決於他有多少信徒,信徒的信仰有多誠,因此常常受到香火所制,”說到這裡,糙老人瞥一眼季蒔,“法則神相對於香火神而言,進益較慢,但根基更穩,不會被信徒左右。”
“想走哪條道路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過剛才人道香火的缺弊你已有體會,還是多多思考一下吧。”
思考?這還需要思考嗎?
純山公留下的典籍中沒有說明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作為當年最強盛的大珉國祚神,從未有擔心香火不穩的情況吧。
不過,雖然香火一道上有弊端,也不代表那些香火沒有用處。
季蒔心裡滿滿盤算,連晏北歸已經走到他身邊都沒有發覺。
晏北歸輕咳一聲,拍了拍季蒔的肩膀,“道友?”
“唔?”季蒔皺著眉回過頭看他。
然後季蒔默然了片刻。
“你……這是?”
“呃,不好看嗎?”晏北歸有些忐忑。
“這個……”季蒔嘴角抽搐,覺得什麼不對,但還是道,“挺不錯的。”
說完這一句,他又皺著眉,目光將晏北歸全身上下掃了三遍。
只見他面前的白髮道人終於換下了他那套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破舊道袍,換了新衣衫。
新衣衫其實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道袍款式,不見金絲銀線,也沒有什麼妖獸吐的絲,平凡的棉布而已,但穿在晏北歸身上,顯得他氣質乾淨溫和,十分和諧順眼。
來到東林山這幾日,季蒔已經看過不少修士的奇裝異服,甚至見到有修士只拿樹葉遮住鳥就往外跑,這樣比起來,他還以為穿舊衣服是晏北歸的特殊癖好,沒想到還能見到晏北歸換新衣服。
說實話,季蒔覺得挺突然的。
所以他下意識問了一句,“你是有相好的女修了?”
晏北歸:“……不,沒有。”他只是有一個想要追求的男修而已。
知道自己又一次做了無用功的晏北歸別過頭,不去看季蒔疑惑帶著點調侃的視線。
昨日分開後,立刻趕到東林山不遠處一個大集,敲開衣鋪大門,選了幾個時辰選到一套衣服……這種事,絕對不能讓春道友知道。
晏北歸找了個理由。“畢竟今日要上台領獎,我得穿好一些。”
“這樣啊。”季蒔挑眉。
就在季蒔還想打聽一下的時候,擂台主持喊道了他們兩個的名字。
兩人上台去領獎。
領昨日擂台的獎品。
雖然昨日擂台後發生了變故,但東林山沒有幾個修士知道,三仙宗和東林山一致決定將發生的事情遮掩下,於是,既然擂台比拼結束,按照正常流程,就應該決出名次,頒發獎品了。
名次是晏北歸和季蒔並列第一,天劍道荊戎第二,第三是一對季蒔不認識的修士。
這名詞大約是按照最後離開秘境的順序定的。
季蒔苦中作樂想,至少這擂台魁首是拿到了。
獎品放在一個碧玉盒子中,季蒔和晏北歸對視一眼,按照東林山擂台通常的習俗,直接打開看。
碧玉盒子一打開,就露出閃爍的寶光,引得台下抽氣聲不斷。
季蒔眨眨眼,等寶光黯淡下去,才往裡面看。
只見盒子中,有四顆龍眼大小的晶瑩圓珠,泛著各色光彩,內有靈氣涌動。
季蒔:“……”
晏北歸:“……”
等等,說好的七星血姆芝/七星血姆芝下面的七星白合玉呢?
☆、第五十一章
擂台主持見季蒔和晏北歸一起愣在那裡,以為他們不認識這四枚靈珠,便摸著白花花的鬍鬚解釋道:“這是十靈珠中的四顆,分別為丙火珠,庚金珠,戌土珠,乙木珠,差一顆能聚全五行,無論是入藥煉丹還是煉器都是很不錯的材料。”
季蒔:“……”
晏北歸:“……”
聽上去似乎不錯,但是我的七星血姆芝/七星血姆芝下面的七星白合玉呢?
被兩人用目光緊盯著的擂台主持打了個寒顫,暗道現在的後輩一個氣勢賽過一個,摸摸鬍鬚去給荊戎講解去了。
季蒔和晏北歸的目光追隨於擂台主持,看著這位老人家打開荊戎手上的藍玉盒子,便一起探頭探腦看荊戎得到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