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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鳴皺眉看了半晌,忽然腦補出了一場連續劇。大約就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所以天地間只留我這一座孤冢,守著這滿眼荒涼,看日起日落。

  只不過,幻境是禪山老祖所制,那麼這孤冢竟也是禪山老祖自己的?

  鹿鳴嘆了口氣,難道這孤冢就是陣眼?如今所有人靈氣全無,打破陣眼,難道還得掘墳?

  鹿鳴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桑淮等人幾乎已經失去了該有的理智,只是睜著一雙赤目,氣急敗壞地啞聲道:“撬開!”

  話音剛落,便有人開始動了起來。因為沒有工具,只好徒手刨墳。幸虧這墳冢是由泥土堆砌而且,若是換上更為堅固的材料,恐怕是徒手也弄不開了。

  鹿鳴無奈,沒有了靈氣,真人還真是沒什麼特長了。

  半個時辰後,整個墳墓被翻了個底朝天。裡面沒有該有的棺木,也沒有屍身,只有一個紅色的小木盒。

  有人小心翼翼地將小木盒抬上來,擺在了眾人面前。

  鹿鳴看著這個小木盒,也不知是用何種材料所制,被深埋在地里這麼久也不見腐爛,依舊完好無損。盒子正上方寫著一個看不懂的古老文字,文字兩邊則是兩道奇異的花紋。

  鹿鳴大腦里忽然有一絲光芒閃過,這暗紋為何看上去如此熟悉。

  桑無笙握住鹿鳴的手忽然用了幾分力氣。鹿鳴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不解的扭頭看著桑無笙。只見對方面色陰沉,眼眸中寒氣逼人,一雙薄唇緊緊抿著,看上去似乎極為緊張。

  鹿鳴正想開口詢問,忽然大腦轟隆一聲巨響,反手用力抓住桑無笙,身體有些微顫抖。

  那暗紋,分明就是桑無笙臉上曾經出現過不止一次的魔族暗紋!

  鹿鳴大腦里忽然有些空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這個消失了幾百年的幻陣之中,這個有禪山老祖創造出來的無邊荒原,竟然能尋找到與桑無笙息息相關的東西?

  鹿鳴深呼吸幾口氣,朝桑無笙傳音道:“先別急,看看再說。”

  桑無笙沉默的點了點頭。那頭,王御忽然道:“打開盒子吧,看看裡面究竟是何物。興許隱藏著這個幻陣的秘密也不一定。”

  有人便伸手在紅色木盒的鐵扣上撥弄了幾下,原本以為很難打開的盒子,居然輕輕一撥開,便只聽“咯吱”一聲,盒子立馬開了。

  眾人屏住呼吸,往盒子中一看。

  盒子正中央,放著一枚瑩白透明的玉佩。

  那玉佩看上去質地極好,隱隱散發著溫潤的光澤。王御伸手將玉佩拿起來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皺著眉道:“似乎沒什麼特別。”

  桑淮將玉佩接過來,湊近仔細一看,喃喃道:“玉佩上似乎有字。”

  眾人的興趣被提了起來,桑淮看了好一陣,揉了揉眼睛,乾脆閉眼摸了起來。許久後才道:“這字極小,根本看不清,似乎是一句詩。”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鹿鳴不需要猜,就只是玉佩上寫著什麼。這是前世的桑無笙,送給他的後宮第一人,花褪的定情之物。

  鹿鳴雖知那個桑無笙並不是眼前的人,心底卻還是忍不住難受。他的到來改變了一切,連桑無笙的性取向都改變了。若桑無笙知道前世的自己與“賀青辭”其實是死敵,那麼他究竟會如何選擇?是選那個至高無上、擁有一切財富的身份,還是做這個平凡到幾乎一無所有的桑無笙?

  鹿鳴輕輕嘆了口氣,這種話他根本問不出口,也不想問。桑無笙對他的感情毋庸置疑,按理來說,桑無笙與花褪並無糾纏,為何在這個墳冢里竟然埋葬著書中屢次出現的兩人的定情之物?

  桑無笙似乎察覺了鹿鳴不對勁,握住鹿鳴的手稍微用了點勁,“哥哥,怎麼了?”

  鹿鳴微微一笑,沒有開口回答,只是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鹿鳴微微閉上眼睛,沉浸在在原著的回憶中。他仔細回想著每一個微小的細節,企圖從中找出其中關鍵。許久後,鹿鳴才忽然靈光一閃,大腦頓時通明透亮,許多他並沒有聯想到的事情此時全都串聯起來。

  明鐸、天琊神器、幻境、洞府……每個關鍵詞在大腦里一遍又一遍閃過,那原本大霧瀰漫的真相,如今越來越清晰地擺在了自己眼前,觸手可及。

  鹿鳴深呼吸一口氣,可身體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他緊緊捏住桑無笙的手,仿佛用盡全身力氣。鹿鳴試著將靈氣探出去,靈氣緩緩流出,冰冷的身體漸漸恢復溫暖,飢餓感也逐漸消失,只是心底卻悲涼得猶如這片廣闊的荒原。

  他猜對了。

  正在這時,大地忽然驀地一變,整個荒原忽然劇烈震動起來,天空剎那間出現了裂fèng,仿佛只是一眨眼間,目所能及的景象像是忽然徹底換了個模樣。

  鹿鳴環顧著四周,心漸漸往下沉。他現在所在的地方,顯然是一座山的山頂。這山看上去沒什麼奇妙之處,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偶爾清風拂過,淡淡地花香味飄散而來。

  冷冷地笑聲忽然從四周傳來,與周圍的環境極不相稱。那笑聲越靠越近,眾人心頭一冷,背脊發涼。

  鹿鳴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冷聲道:“出來吧,不要裝神弄鬼。”

  那聲音哼笑一聲,忽而開口道:“青辭,你別忘了,我本來就是鬼啊。”

  在場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他們可是不久前親眼看到這位鬼修殺死了賀青辭和桑無笙啊。要知道,這二人可是分神中期的修為,竟然被這鬼修幾乎單方面地碾壓,可見實力已達到了令人恐懼程度。

  黑霧中,一個人影漸漸靠近。來人帶著滿身煞氣,一雙沒有眼白的黑瞳看上去及其恐怖,他嘴角噙著一絲笑,只是這份笑容卻讓他整個人越發像一隻讓人心生懼意的煞鬼。

  明鐸在十幾米外站定,搖搖頭開口道:“青辭,你和你的好弟弟還真是演得一齣好戲,差點就被你給騙過了。幸好進入洞府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便折返出洞看你二人的焚屍現場,這才發現死去的竟然只是傀儡而已。”

  眾人一驚,原來賀青辭和桑無笙並沒有死去,而是用傀儡代替了嗎?

  鹿鳴和桑無笙心頭一冷,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明鐸發現了。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身體忽然散發出一陣白色的煙霧,片刻後,倆人原本的模樣也顯現了出來。桑無笙也沒有隱瞞真實模樣的理由,便以真身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在場所有人看到現場大變活人,心中震驚不已。這桑無笙居然隱藏了自己的真身和真實實力,他們居然這麼久都沒發現!這氣質和模樣,簡直和之前千差萬別!看來這桑家少爺實力也不容小覷啊,特別如今又與新上任的賀青辭關係不清不楚,兩人若是練手,恐怕在場無人可敵。

  想到這裡,所有人把同情地目光投向桑淮。看來這桑家家主的位置,這位也不定坐得那麼穩當啊。

  桑淮在暗地裡恨得牙痒痒,這桑無笙簡直心機太深!連他都給被騙過了,也不知道這人此番前來到底懷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桑家絕對不能落在這人手裡。桑淮眸色陰沉,心頭打定主意,找機會幹掉他!

  桑淮當然不知道桑無笙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實只是鹿鳴本人罷了,桑家在他眼裡還真的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桑無笙這人向來睚眥必報,除了對哥哥有幾乎毫無底線的忍耐力外,對待別人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桑家遲早也會被他收拾。

  這邊鹿鳴看著明鐸,面無表情地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明鐸微微笑了笑,語氣平淡自然到幾乎像個老朋友交談:“這個世界讓我無比噁心,倒不如乾脆毀去算了。”

  鹿鳴簡直想罵一句神經病。他強忍怒火道:“你以為自己擁有了力量,就能掌控所有人的生死?雲巒已經死了,難道還不夠嗎?”

  明鐸似乎是很久沒有聽到雲巒的名字,精神忽然一陣恍惚。他睜大一雙死氣沉沉的雙眼看著遠處,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麼,口中則是喃喃道:“如果世界再重新來一遍,或許結局也會變得不一樣的。”

  鹿鳴平靜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嗎,讓世界重來一次?”

  明鐸神色恢復了正常,隨即勾唇一笑道:“知道為什麼我有這樣的想法嗎?這還得感謝你的好弟弟,他的一次失誤,讓我意外得到了天琊神器。這東西可真有意思,原來這個世界本該是這樣的。青辭,你的命運也不過如此。”

  桑無笙聞言臉色忽然一變,條件反she地去看鹿鳴的臉。只見鹿鳴的眼神一絲波瀾未起,仿佛關於天琊神器的一切早就瞭然於胸。

  桑無笙心頭忽然有了一個猜測,他試探地問道:“哥哥,你知道天琊神器的存在?”

  鹿鳴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桑無笙心底一涼,如此說來,哥哥必然也已經知道,天琊神器中曾經出現過兩人自相殘殺那一幕了。

  難怪哥哥打小就指名道姓地說,他要避開桑無笙,說最好永遠都不要碰到他,竟然是因為哥哥早就窺探到天琊神器中那恐怖的一幕了嗎?換句話說,哥哥難道早就得到那本古籍並製作出另外一個天琊神器了麼。

  桑無笙失魂落魄地聯繫起這幾十年裡發生的一切,心口抽搐般地疼痛。原來哥哥在得知自己是桑無笙後,所要忍受的痛苦和悲傷比自己想像的不知道要大多少倍。原來,不僅僅是因為芙姝的緣故,哥哥才不跟自己在一起,而是因為他終有一日會害死哥哥。

  桑無笙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雙眼終究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起來。他眼裡一片模糊,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如玉似的側顏,想要伸手摸一摸,卻只覺雙手無力到連抬起來都做不到。

  他不是景陌,他是桑無笙,這個身份本身就是錯的。是這樣的嗎?

  桑無笙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忽然緊緊抓住了他。桑無笙一愣,眼角還掛著一絲淚痕,側過臉頰看向鹿鳴,表情有些茫然。

  鹿鳴看著桑無笙這幅傻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他無奈的敲了敲他的腦袋,認真的道:“別害怕,也別傷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已不在乎,我只知道以後我們還要很長的路要走。”

  桑無笙有些哽咽。能得到哥哥這樣一句話,便是死,他也甘之若飴。

  鹿鳴見自家腦補天王的情緒終於安撫完畢,這才放下心來,釋放出純淨的靈氣。四周的景色忽然一閃,鹿鳴竟帶著桑無笙來到了空間內。

  桑無笙看到熟悉的空間,忍不住用力一扯,將自己愛到骨子裡的人緊緊抱在懷中。

  鹿鳴微微愣了愣,隨即反手抱住桑無笙,嘆息聲悠悠響起,時間仿佛在這一秒靜止。兩人不願再去想那些紛繁複雜的事,只是靜靜地感受著彼此的體溫,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等他們結束這個這個擁抱,或許就要真的直面那些或痛苦、或悲傷、或糾葛的真實。

  許久後,鹿鳴放開了桑無笙。溫度驟然消失,桑無笙一陣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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