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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那其中,有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路,有上古的記憶。”魏無傷頓了頓,斂目道,“當年的燭龍,一直都不明白,既然找到了離開的路,為什麼青帝與貪狼寧願帶著那些災劫死在遠離家鄉的地方,也不肯自己離開這個已經開始崩潰的仙界。”

  “這仙界,是他們的責任。”松鼠低聲道。

  “是的。”魏無傷臉上露出了輕微的笑意,慢慢地說道,“我成為魏無傷,這麼多年走過來才明白,什麼叫不能離開呢?不過是……”她淡淡地,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他們愛著這個仙界,也愛著這仙界裡一切的生靈,拿生命去熱愛。”

  仙界才是他們的根,是寧願用死來守護的地方。

  “如果……”魏無傷突然越來越近的通天城笑了笑,低聲說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會一個人逃避的。”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青帝在這通天城裡,到底留下了什麼。

  她成為妖帝之後,卻不想再尋找那條道路了。

  她只想此生,這樣一心一意地守護北方,直到北方的生靈,再也不需要她。

  那個時候,才是她離開的時候。

  “離開的仙人,都是與你一樣。”松鼠摸了摸魏無傷的頭,看著下方的廣袤的大地,低聲說道,“這個世界並不是那樣美麗,甚至有許多的險惡。”仙界慢慢地延續,早就不似上古那樣純粹,可是……

  “就算是這樣,這裡,也是我們的故鄉,是我們要用一切守護的地方。”它開始給魏無傷講當年於三十三天外的那場爭鬥,隕落的天君,背叛的弟子,還有無數的消除了芥蒂只為了斬除罪惡的仙人們……最後,還有永鎮地底,再也不返地上的那對夫妻。

  “災劫永遠都不會停止,可是仙界卻永遠不會崩潰。”松鼠拍著魏無傷的頭低聲道,“你也是……爭鬥永遠都會是妖帝生命中的主色,可是只要你心中堅定,就不會被任何人打敗。九鴆,”它嘆氣道,“當年,我見過他一面,還是一隻驕傲的小鳳凰……”

  九鴆很可憐,可是,可憐之人卻有可恨之處,之後的那許多年的爭端,都是九鴆的罪孽。

  “他的驕傲,早在他背棄同伴的時候,就再也尋不回來了。”魏無傷冷冷地說道,“不擇手段,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又如何呢?”若只是爭鬥,立場不同,她不會對九鴆那樣地厭惡。只有在他連同伴都可以傷害的時候,魏無傷就再也不願意原諒這個人。

  “說得好聽!”就在她此言出口的那一瞬,一道嘶啞的鳳鳴之後,一名黑髮青年落在了眾人之前,這青年的一雙眼中,現出了血紅的豎瞳,渾身上下升騰著黑色的火焰,他目光森冷地看著魏無傷,臉上露出了一絲怨毒。

  “你都,知道什麼!”她沒有經歷過自己的那些痛苦,有什麼立場來評判自己的作為!

  “只要我知道,你是個畜生!”魏無傷死死地看住了這有著騰蛇眼瞳的青年,冷笑了一聲,揚手一抓,抓住了飛起的巨大的戰斧,目光比戰斧還要鋒利,冷冷地說道,“不當人子,還活著,做什麼?!”

  斧光一轉,刺耳的尖嘯之中,萬丈斧影在天空而下,向著九鴆的方向瘋狂斬下!

  第235章

  “一介小輩!”

  九鴆抬頭,就見天穹之上,巨大的斧影化作千萬,仿佛能將天地籠罩,向著他當頭而下!

  四周的空間抵禦不住這樣的威勢,已經開始崩裂,斧光之下,方圓數十萬里的山河被夷為平地,山巒被憑空抹去,無數的妖修在這樣的攻擊中四散而走,頭也不回地向遠方逃去。

  沒有人會在此時圍觀這樣的爭鬥,兩名准聖的生死相搏,敢於接近的,只怕都會被捲入其中,身死道消。

  “太過狂妄!”黑髮青年一雙血紅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暴戾,抬頭,一道黑鳳的虛影在火焰之中飛去,向著那斧影席捲而去。一道冰雪與火焰交錯的巨大的靈光沖天而起,這青年穩穩地立在其中,一雙譏諷的眼向著魏無傷看去。

  “就憑你?!”九鴆冷笑,看著魏無傷冰冷抬頭,眼見那黑鳳將漫天的斧影擊碎後,在她頭上盤旋,目中森然,冰冷地笑了一聲,“能將我逼到這個程度,你已經很了不起!”他不是不知道吞噬騰蛇的後果,可是卻也明白,若是不得到騰蛇的靈氣與神通,正位妖帝之後的魏無傷,只怕就不是自己能夠力敵。

  “我亦如何?”魏無傷抬眼冷笑,輕聲道,“就算我如今微弱,然而卻也不是你這樣的無恥小人!”

  “你知道什麼?!”九鴆勃然大怒,厲聲道,“沒有勢力,就要被人踩在腳底!當年,三十三天之中,亦有我妖族之地,如今又如何?第八天陷落,南方與東方聯手,擠壓北地的生機,這些,都不過是……”

  “你說得太好聽,你也是個無情無義之徒!”魏無傷指著這北地的山河,厲聲道,“妖帝是為了守護,不是為了帶著妖族去死!”她頓了頓,看著眼前這青年身上的淡淡的冰雪之力,露出了哀痛,喃喃地說道,“也不是為了背叛!”

  “今日你即在此,你我的恩怨,大可結清!”魏無傷嘆息一聲,開天斧凌空而起,懸浮在她的頭頂,就聽得北方的山河仿佛都在震動,一道道的光芒自各地而起,匯聚於開天斧上,驟然的大亮之中,那巨大的戰斧仿佛承載了整個山河的厚重與威勢。

  一聲沉悶的聲音在開天斧上傳來,一名少年飛出,面上帶著捅痛楚,仿佛無法承受這樣的威勢,卻還是一雙纖細的手向著那高大的戰斧握去,緩緩舉起,低頭向著九鴆看去,突然將那戰斧向著下方揮落!

  “開天!”

  席捲的靈光向著四面八方沖盪,無盡的斧影與威勢之中,九鴆目中一縮,那黑鳳哀鳴了一聲,向著戰斧撞去,瞬間便在斧光之下消散。

  “調動北地山河之力,你難道瘋了!”九鴆怒斥一聲,一道火焰凝實的紅蓮將自己全身護住,只覺得一座巨大的山峰壓落,紅蓮層層破碎,竟是支撐不住,不得不化作了一頭巨大的黑色的鳳凰,渾身燃燒著猛烈的火焰,怒斥道。

  山河之力無窮無盡,若是魏無傷一個支撐不住,只怕就要爆體而亡。

  “與你何干?”魏無傷抹去了嘴角的一絲鮮血,揚手止住了開天斧的再一次凝聚,將這明亮的戰斧收起,一聲叱喝,一道四頭八臂的法相懸浮在頭頂,那法相轉轉轉動,之後,握住了一隻團扇的手臂向著鳳凰的方向揮去。

  一道冰霜之力自團扇之中而出,化作了一隻巨大的冰凰。

  那冰凰清鳴了一聲,溫和地看向魏無傷的方向,低頭蹭了蹭她的面頰,呼扇起了巨大的翅膀,向著臉色微變的黑鳳而去。

  黑鳳的口中仿佛能焚盡萬物的火焰噴出,卻在那冰凰的所及之處,化作了虛無。

  “南沉帝君,真是待你不薄。”黑鳳突然譏諷道。

  若是,他也有這樣的運勢,又如何算計自己的好友,艱難地煉化不屬於自己的靈氣?!

  “做妖,自然是要厚道些才好。”魏無傷卻悶哼了一聲,吞下了喉間的腥甜,慢慢地說道。

  那冰凰轉頭清鳴,慢慢地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

  這不過是短時間的碰撞,看似簡單,然而調動的靈氣卻叫魏無傷覺得肺腑都在疼痛。能召喚准聖階位的冰凰凝結成為實體,已經叫魏無傷有些艱難,然而此時看到被冰凰克制的九鴆也露出了萎靡之色,魏無傷卻是一笑。

  “騰蛇之力,想必,你還並未完全煉化?”魏無傷譏諷道。

  騰蛇修煉了數十萬載,這樣的修為,如何可能是九鴆短短五千年就能完全收歸己用?想必為了壓制騰蛇的不訓的靈氣,九鴆甚至不得不分出更多的靈氣來壓制。

  她如今也不過是剛剛進階,卻迫不及待地引九鴆出頭,就是為了此時。

  若是日後九鴆將整個騰蛇之力收為己用,才是最大的麻煩!

  “收拾你,足夠了!”黑鳳的一雙鳳目之中一縮,冷笑了一聲,雙翅震動,黑色的火焰連同一道道盤旋的黑色的煙氣向著眾人捲來,就聽一聲冷哼,那重甲少女竟是紋絲不動,後方的一名陌生青年抬手,向著下方猛地一劍揮出。

  一道簡單雪亮的劍光乍然破開了漫天的黑色。

  一隻松鼠手中抓住了一個雪白的瓷瓶,向著瓶口一指,那被劍光絞碎的火焰與黑煙便向著瓶中而去。

  修桐斬落這一劍,低低地咳嗦了兩聲,雙手微微顫抖地將一枚靈丹納入了口中,低聲道,“准聖,果然不是我如今能夠抗衡。”就算他得到的是南沉帝君的劍訣,然而卻也無法在這樣的爭鬥中與准聖對持。

  長空仙君微微搖頭,冷冷地說道,“能與准聖相爭,已經是劍修最好的修行。”

  劍修,就是哪怕前方是難以逾越的敵人,卻也能全力施為,永不退縮。

  “以多欺少,嗯?!”九鴆心中一緊,卻見魏無傷冷笑來看,不由譏諷了一聲,緩緩地說道,“這,就是妖帝的作為?”

  “對付君子,自然是君子之道。”魏無傷淡淡地說道。

  她並不迂腐,單獨面對九鴆,就算不死,只怕也是兩敗俱傷,為了這麼一個小人,她實在覺得不值得。

  黑鳳冷笑了一聲,見長空仙君正緩緩上前,揚劍指住了自己,頓時戒備起來。

  劍拔弩張之時,卻見雲空之上,突然空間被緩緩撕裂,其中走出了一名面色平靜的男子,這男子一雙豎瞳沒有波瀾地向著下方看來,魏無傷只覺得這人的身上帶著叫自己親近的血脈之力,之後目中卻微微一縮。

  這男子,正是當年在妖界,用燭龍之血與她換取了戒嗔的佛物的空茫妖君!

  想到這人乃是九鴆從前的好友,魏無傷眯了眯眼。

  空茫妖君腳踏虛空而來,一腳踏出,就是空間破碎。

  他的肩頭,一隻小小的巴掌大的狐狸懵懂地看著眾人。

  “是你?”九鴆見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由一怔,冷哼了一聲,淡淡地說道,“當年棄我,如今,你又回來做什麼?!”什麼厭倦了爭鬥與殺戮,都不過是藉口!

  空茫妖君沉默地看著面前的巨大的鳳凰,突然化作了一條十萬丈的赤蛇,將整個天空都籠罩,之後,就在魏無傷面前的法相一轉,預備一劍刺出之時,卻聽得一聲憤怒的呵斥,那赤蛇竟將自己的好友死死地糾纏住,張開了滿是毒牙的蛇口,一口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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