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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小小的悸動被她刻意地壓制著,今天被董先生的一句戲言點破,心裡格外慌亂,忙不迭地放下書,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林遙。
聽著韓麗穎急促的腳步,林遙的臉色微變。董先生的注意力則是都放在了韓麗穎留下來的那本書上。
“林先生,你什麼時候看完?借我看看唄。”
林遙:“明天就能看完,我讓小韓給你送去。”
“哎呦,那真要謝謝你了。”
董先生是個很健談的人,說完了書,又說起很多話題,天南地北的跟林遙閒聊起來。因此,林遙了解了不少關於他的事。
比方說:董先生是個孤兒,高中畢業後來到本市打工,一次意外傷了腿。因為是工傷,董先生自然要跟包工頭和開發商討要治療費,也因此,打了很久的官司。最後,永康療養院的負責人得知此事,全免了董先生的醫療費用,只需要他支付伙食費就可以。開發商的賠償款支付伙食費還是綽綽有餘的。
董先生摸著漸漸好轉的腿,感慨道:“我是遇到大善人了,要不然,就開發商賠的那點錢哪夠我治腿的。”
林遙始終低著頭,靜靜地聽著董先生的講述。他是個非常好的聽眾,懂得什麼時候給與回應,什麼時候保持沉默。
林遙很客套地回應:“好人自有好運。不是有句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以後你一定能好起來。”
董先生嘿嘿地笑著。
“還要治療多久?”林遙隨口問道。
董先生說:“何醫生告訴我,再有半年就能出院了。到時候,我請林老弟喝酒啊。”
林遙笑著點頭:“董哥,你住了這麼久,不悶嗎?”林遙的聲音仿若一股清泉,輕輕淺淺的,沒有多餘的感情色彩,沒有抑揚頓挫的強調性詞語,真的是在隨便拉家常
與林遙的輕聲淡語相比,董先生就是一口既碰轟鳴的大鐘。他的聲音應該與生俱來的洪亮,即便壓低聲音也很難達到讓人滿意的效果。
“悶啊!”董先生一聲回答,聲如洪鐘,“我一個大老粗,跟別人也說不來。再說了,能到這裡住院的都是有錢人,人家也不願意跟我聊啊。”
“可以玩手機遊戲打發時間。”
董先生哈哈一笑:“就我那手機,除了打電話啥也不能幹。”
林遙微微抬起頭,朝著董先生的方向淡淡一笑,友善地說:“我眼睛看不到,手機用不了。借給你玩遊戲。”
董先生嘴上說著不用不用,卻接了林遙的手機。
晚上九點,雨雪傾盆而至,不曾落地的雪在空中被雨水融化,好像變成了一卷卷的白霧,瀰漫在視線所及的地方,偶爾駛來的車輛亮著兩盞遠光燈,乍看仿佛是一雙眼,忽左忽右地瞧看著。遠光燈掃過人行道的一腳,迅速略去,黑色的皮鞋一閃而消失,再次隱沒在cháo濕的昏暗中。
唐朔跺了跺腳,緊了緊衣領試圖驅趕無處不在的寒冷,他看了看腕錶,還差五分鐘九點整。
司徒的車帶著風雨而來,九點整,沒過一分,沒遲一分。打開車門的瞬間,唐朔的視線從腕錶上移開,笑眯眯地打了招呼:“晚上好,司徒哥。”
可愛的青年人幾乎被凍得發抖,白皙的臉龐上紅彤彤的鼻子看上去讓他又可愛了幾分。司徒招招手:“快上車。”
唐朔上了車便拉開外衣的拉鏈讓裹在裡面的寒氣散發出來,司徒從車內拿出一罐咖啡,遞給他,說還是熱的,喝幾口暖暖。
唐朔小口喝著罐裝咖啡,咂咂嘴:“星巴克的拿鐵啊。”
“不喜歡?”司徒笑著問道。
“我更喜歡他家的白巧克力摩卡。”唐朔舔了舔嘴唇,“還是第一次覺得拿鐵這麼好喝。”
這孩子是被凍壞了!
司徒的車很慢,看著唐朔緩過來一些,便問怎麼走。唐朔指著前面的岔路:“左拐,直行十分鐘就行到。”言罷,面色嚴肅地說:“等會兒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安排好了。”
司徒點點頭,貌似很放心唐朔的安排。
一路閒話不敘,到了地點之後,司徒發現這裡是分區的警察局。原來,葛東明並沒有將人壓在自己的地盤上,果然是老狐狸啊。
第16章 父女、暗襲、盲警
下車前,唐朔發了一條微信,不足一分鐘,對方回復了他,唐朔這才說:“走吧。”
分區的警察局到晚上很安靜,一點不像重案組,不管什麼時候都熱鬧的近乎於吵鬧。司徒跟著唐朔走到了進入辦公區的密碼門前。
司徒發現,隔著兩指粗的鐵欄門後邊早已有人等候,唐朔打了招呼:“不好意思,這麼晚還麻煩你。”
“說這話就多餘了啊,快進來吧。”一身便裝的警員打開門,讓唐朔和司徒進去。隨後,也沒多說什麼,只帶著他們往深處走。
拐了幾個彎,上了兩層樓,在有一扇看上去為什麼嚴密的鐵門前停了下來,那人回頭對唐朔說:“稍等一下。”
唐朔點點頭,拉著司徒後退了一步。
這一等,足足等了二十分鐘。那人再出來,並沒有解釋什麼,只對唐朔招招手,唐朔立刻拉著司徒走了進去。
司徒當真做到不問、不看、不說、只低著頭跟著唐朔停在一扇門前面。那人用鑰匙打開了鎖,卻沒開門。很謹慎地對唐朔說:“三兒,我就在外面,十五分鐘。有事叫我。”
唐朔點點頭,打開門一閃身,讓著司徒先進。
小小的房間裡還是很乾淨的,簡易床上坐著一個面容憔悴的男人,男人的臉上還有些淤青,手腕上纏著的紗布早已變了顏色,看到有兩個身穿便服的陌生人進來,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戒備,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唐朔關上了門,低聲說道:“你別緊張,我們是林遙的朋友。
不是同事,而是朋友。
司徒心中暗想:唐朔這孩子真的不是一般孩子啊。
坐在床上的男人並沒有因為唐朔自報了家門而放鬆警惕,他仔細看過唐朔和司徒,慢慢地把頭低了下去。
司徒挑挑眉,這是準備做啞巴了?
“哥們,來一根?”司徒拿出煙盒,遞了過去。
男人似乎感到非常的驚訝,抬頭盯著司徒,眼裡寫滿了不信任!司徒咧嘴一笑,抽出一根來自己咬著,剩下的半盒煙放在了床上,低聲說道:“你知道吧,林遙對你暴力執法的視頻在網上傳開的事。”
男人沒吭聲,又低下了頭。
“我看過那段視頻了,假的。”司徒的口氣很淡漠,配上放鬆的神情,好像在跟朋友閒聊一般,“你這一身的傷是鄧婕驗的,我要是再找個法醫來驗傷,估計也沒什麼大事了。你說是吧?”
男人的臉色更加蒼白。
司徒:“我來呢,不是為看你到底是皮肉之傷,還是傷筋動骨。”
男人忽然開口道:“那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