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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達明略點點頭,道:“公司里有急事,趕著回去開一個臨時的會議。”

  這是剛才榮海跟他說的,反正,他也不想再在這裡多待,索性就收拾了東西後出來甲板上等直升機。

  “這樣……”陸靜雅神情之間顯得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重新笑著善解人意地道,“沒有關係,工作上的事情要緊,以後我們還可以再過來玩。”

  看著面前女子一臉的柔和,想到早上房門口何婉琪的指責,張達明轉過頭去,勉強一笑,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道:“靜雅,我很抱歉……”

  “明哥,”陸靜雅輕聲打斷他的話,走上前幾步,站在他的旁邊,也倚著船舷望著遠方的海平線,笑著道,“婉琪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她比我略年長些,一直就像個姐姐一般照顧我,有時候她心直口快一點,但都沒有什麼惡意的。”

  張達明緩緩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又聽陸靜雅道:“明哥,你知不知道,也許,在外人看來會羨慕,像我們這樣生在所謂的豪門家族,錦衣玉食,生活優渥,好像要什麼有什麼,但其實,我們都很可憐。”

  陸靜雅轉過頭來看著那張俊挺的側臉,梭巡到那雙帶著疑問的溫暖眼眸,微微一笑,接著道:“豪門之間的恩怨不為外人所道,人人表面上看著風光,內里卻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虛與委蛇、明槍暗箭甚至陰暗血腥。我不是沒有憧憬過美好,但從小到大我看了太多,在金錢和權利面前暴露出來的人性的惡劣太讓人失望。”

  說到這裡,陸靜雅又轉開頭去望著大海,眼裡平靜而溫柔,“在遇到你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會和其他像我這樣的女孩一樣,現實地在家裡的安排下,嫁給另一個豪門子弟,為家族之間的利益聯姻,然後安安靜靜得過完這輩子,但是……”

  “靜雅,”聽到這裡,張達明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用眼神制止了陸靜雅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語,望著那雙柔如春水般的眼睛,微笑著搖搖頭,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顯赫的身世,而且父母雙亡,學歷也……不高,離開了榮氏,我什麼也不是。”

  “我不是……”陸靜雅急著想要辯解。

  這時,輪船上起落平台上的直升機螺旋槳開始“嗒嗒”地轉動起來,從甲板掃過一陣風,打散了她的話音。

  “我明白。”看見陸靜雅的神情,張達明安撫地擺手,眸里平靜溫和,“我沒有別的意思。靜雅,你是個好女孩,以後你一定會找到珍惜你、給你幸福的好男人的。”說完,他抬起頭,看見榮海和洪琛從大門內出來,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洪琛的手下。

  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碰到一起,張達明很快轉開,不再去看那雙檀黑的深沉,低頭對陸靜雅笑笑,又道:“我該走了。”

  那溫暖平和的笑容讓陸靜雅怔然。

  她想起稍早一些的時候聽何婉琪帶著幾分怒氣地跟她說他不是一個值得她傾心的人,甚至還有更多的氣話,但當自己問婉琪緣由的時候,婉琪卻又有些躲閃,只讓她不要再和他繼續交往。她當時很納悶,不明白為什麼好友的態度會一下子轉變得這麼突然,還以為兩人是不是鬧了矛盾,於是想著過來找他問問,卻才知道他要走的消息。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真正告白就已經被拒絕了。

  想起何婉琪的閃爍其辭,她覺得自己的好友一定對自己隱瞞了些什麼,但現在——

  看著那高大的背影越走越遠,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鼓起勇氣,大聲地對他道:“我希望那個人是你,是你啊——”

  張達明頓了頓,沒有回頭,拎著自己的黑色旅行包徑直走上了通往直升機平台的舷梯。

  他繞到另一邊的艙門先上了機,而榮海和洪琛還站在舷梯旁說著什麼,螺旋槳發出的聲音太大,震耳欲聾。

  過了一會兒,直升機這才慢慢升空,在輪船上空盤旋了一周後,朝著海的那邊飛去。

  洪琛沒有同他們一起離開,機艙內除了機師,兩對面坐著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詭異地安靜。

  張達明一手支著下頜,倚著皮椅扶手望著機窗外的碧海藍天,刻意讓自己不去在意機艙內的低氣壓。

  不過他心裡明白,早上和榮海吵了一架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再次回到了原來冷淡的狀態,只不過,在有些話攤開來講了之後,許多東西都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但是,有些事情,能不想的,就暫時先不去想吧。

  他微微蹙了眉,強制壓下心頭越來越紛亂的思緒。

  繁華的街頭轉角,有一間裝潢典雅溫馨的意式咖啡廳,有著大大的落地窗,深色的窗簾,黑色菱格紋的皮沙發,鋪著紅白格子桌布的桌子。

  陸寧站在街對面路口的行人紅綠燈旁,靜靜看著遠處咖啡店的落地窗邊坐著的一對男女。

  桌子一端的男人一半身影隱在窗簾後,但陸寧依然能認出那熟悉的手勢姿態;而桌子另一端的女孩,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一頭烏黑柔亮的長髮順服地垂落在胸前,她微低著頭輕輕攪著面前的咖啡,看不清表情,卻顯得文靜乖巧。

  過了一會兒,似那男人說了些什麼,女孩緩緩點了點頭,男人滿意地笑著傾前身體,露出了帶著金邊眼鏡的斯文側臉。

  陸寧冷冷地看著那男人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樣的紙條放在桌面上,慢慢向女孩遞了過去。

  女孩放下手裡攪動著咖啡的銀匙,輕輕接過那張支票放進自己手邊小巧的皮包里,然後抬起頭對男人溫婉地笑了笑,說了句什麼後,就起身拎起皮包離開了。

  待女孩走出咖啡廳沿著大街向前走去的時候,陸寧也轉身在大街的這一端不動聲色地跟著她。

  蘇紫沿著大街的人行道慢慢向前走著,目光不時流連過街邊商店櫥窗里的衣飾,忽然,感覺喉間湧起一股酸澀,她停下腳步低頭捂住嘴唇,強逼著自己將咽喉間的難過咽下,胃酸灼過喉嚨,讓她厭惡地皺了皺眉。

  良久,待她重新抬起頭,看見倒映在櫥窗上的那個站在自己背後的身影,神情一驚,垂下眼,平靜下來,她微笑著慢慢轉身,看向那張正冷冷看著自己的俊秀面孔。

  “真巧。”她輕輕地道。

  “是很巧。”陸寧冷淡地啟口。

  蘇紫抬起頭看他一眼,依舊笑得溫婉文靜,只是難掩眸底的幾絲慌亂。她避開陸寧那帶著疑問和打量顯得有些犀利的眼神,略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重新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走,直到轉過街角,她才漸漸放緩了腳步,伸手按住小腹,她的眼神慢慢陰鬱。

  陸寧站在原地,看著蘇紫漸漸走遠。他和她本來就是沒有什麼話說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跟在她身後一直走到這裡。

  只是之前,當他在那條街口偶然抬頭看見他們坐在咖啡廳里的時候,在他的心底就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40章 舊歡如夢

  “我記得你說過,”陸寧冷著臉關上酒店客房的門,身體卻有些緊繃地靠在門口,瞪著正坐在房間沙發上的男人冷冷地道,“榮海還在市裡的時候我們不會碰面。”

  傅海濤輕輕一笑,睨了陸寧一眼,摘下眼鏡從懷裡取出一塊手帕優雅細緻地擦拭著,過了一會兒,才隨口淡淡地道:“坐。”

  語氣卻是不容抗拒,但熟悉傅海濤如陸寧,知道最好還是照做,在這間酒店的這間豪華客房裡,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對那人的話有任何一絲違背,將會承受什麼樣的後果。

  陸寧抿抿唇,慢慢走過去,在那張柔軟的三人座杏色沙發上坐下,兩手擱在膝上,卻緊握成拳,手心裡慢慢滲出幾絲汗。

  見陸寧刻意和自己保持著一段距離,傅海濤只勾起唇角嘲諷笑,然後慢條斯理地將手上的金邊眼鏡架回鼻樑,細細一將手帕整齊摺疊好重新收回懷裡。

  “何必這麼緊張,反正,”傅海濤將目光慢慢移到那張帶著防備的俊秀的臉上,“榮海也很久沒有找過你了,不是嗎?”

  陸寧的身體微微一震,緩緩垂下頭去。

  傅海濤伸手彈彈衣襟上看不見的塵埃,笑得陰冷,“留你在榮海身邊,也只不過是備著多一個耳目,以前仗著榮海寵你,想著多多少少也許會有些用處,但現在——”

  陸寧緊緊咬著下唇,臉色倏地一白。

  傅海濤看看陸寧的表情,笑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到陸寧旁邊,俯下身去,一手撐著沙發靠背,一手輕輕捏住陸寧那細緻的下頜,迫他抬起頭來,低沉地道:“你這麼沒用,想來你那在美國療養院裡的姐姐應該會很失望吧?”

  陸寧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痛楚,臉色蒼白,身體也有些顫抖起來,許久,他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地道:“你……你想讓做我什麼?”

  聞言,傅海濤這才放開他,笑著讚許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直起身,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個黑色只有半個小指那麼大的U盤,遞到陸寧面前,道:“你和那位張特助不是很熟嗎,那就去找他‘借’些東西回來。”

  陸寧一怔,愣愣地看著那黑色的小小U盤,心底明白了傅海濤的意思後,從背脊開始躥出陣陣寒意,“你……要我去拿的……是什麼?”

  傅海濤淡淡一笑,“一份文件,榮氏和洪氏合作,跟第三方競標,我要你去拿榮氏那邊的工程項目資料。”

  “為,為什麼……要找他?”

  “他現在是榮海的得力下屬,榮氏里的紅人不是嗎?”傅海濤一挑眉,笑得輕佻。

  “不……我是說,為什麼找的是他?他是榮海那邊的人,而你……不是一直都,避開榮氏的嗎……”陸寧垂下眼眸,問得小心翼翼,“何況,你剛才說這一次是榮氏和洪氏的合作,為什麼還要……”

  傅海濤冷冷一哼,看似溫雅斯文的眉宇間卻浮起一片陰森,“要扳倒洪琛,榮海會是一個很大的阻礙,我的確不想招惹榮氏,但是——”半晌,才帶著寒氣俯身在陸寧耳旁冷笑著道,“我想要‘白狐黑狼’反目……”

  從走廊那邊會議室的方向走過來一修長一高大的兩個身影,正坐在桌前敲擊著鍵盤打文件的林慧兒更加低了頭,強迫自己專注在面前的文件上。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榮海和張達明兩人之間一直環繞著低氣壓,強烈到公司里的人只要看到他們兩個出現在視野里,要麼就立馬噤聲低頭,要麼就是遠遠躲著走開;最是苦了項目部和工程部的那些人,每周公司里大型工程的例會是不得不出席的,開會的過程中,張達明還好些,只是語氣比平常冷淡,而老闆榮海,原本大家都怕他那雙銳利深沉的眼睛,在這段時間裡,老闆甚至要比以往來得更加陰沉嚴厲,搞得這兩部門的人整日裡愁雲慘霧,連大氣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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