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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蘼是貴客,本端坐高台。她驟然旋身,眨眼間便出現於浣花境弟子身旁,身後紅綾高起,護住四周。荼蘼捂唇一笑,道:“宋掌門,這天兒,好像在下冰雹呢。”

  清寒觀的人更早發覺不對。宋清寒笑道:“一點小事,境主見笑了。清寒觀弟子自會打理,還望境主回到原位。”

  他私下傳音問:“雙棋,你去盯著顧雙途,要什麼先應下,別讓他搞鬼。”

  雙棋後退一步,傳音道:“是。”言罷,他轉身便化作一道寒光而去。

  而那一廂,荼蘼身後,顧三一把拉住子琀:“顧道友要去哪裡?站在這兒吧。”

  浣花境人素來以青紗遮面,子琀被擋去面頰,唯獨露一雙鳳眼。他側首,道:“我勸你們離遠些。”

  顧三笑:“哦?”

  子琀:“這可是清寒劍。”

  話音未落,烏雲罩頂,落下玄冰如針,根根鋒利。地乍裂而山突崩,隱隱哭聲淒切,如訴如泣。忽而音色尖銳,幾如萬鬼同悲,群妖嘶嚎,震得小輩弟子神魂俱痛。

  荼蘼眼底一冷,兩袖紅綾若血,將玄冰折開。雲簫宗宗主執簫而奏,簫聲迴轉,道道音刃盪開冰針。

  長劍錚然一聲,劍鳴清越,鎮住妖鬼悲泣。它一路高飛,直向九霄穹宇,所過之處,蒼雲凝冰,狂風落雪。寒芒卷著劍氣,亂了八方。

  雲簫宗宗主怒道:“清寒觀是什麼意思?”

  “清寒觀沒什麼惡意。是晚輩一意孤行。”

  子琀猛然扭頭,“糊塗”兩字含在嘴裡,卻還沒說出口。就見那人負手而來,落在清寒殿前。他身旁環繞著清寒劍氣,卻不傷他分毫。長空皸裂,寒雲難填。清寒劍陡然落下,卻如雪消融,愈漸化小。

  顧清眠伸手,接住了最後的清寒劍。

  他抬手笑道:“諸位受驚了。”

  宋清寒心道,怎麼可能?

  一剎那,子琀仿佛看見了江清,就站在顧清眠身後,望著這片清寒大地。但他眼底無悲無喜,一如那日他築成劍冢。人如劍,劍如人。

  貧道給你撐一次腰,清寒劍,是你的了。

  但是切記,只有三次。

  只有——三次。

  顧清眠笑了——不過三次,也夠了。

  第一劍。

  他恍若感覺到身後有人扶著他,揮出一劍。這一劍毫無章法,然而清寒劍裹挾著至冷劍光,劈得天幕欲裂,山川嗚咽。

  簡單一擊幾乎抽掉他全身靈力。但好在清寒劍出世,震得法則紊亂,靈氣橫衝直撞。顧清眠忍住一身劇痛,抬眼笑道:“晚輩不才,僥倖能用清寒劍,便先試一劍。”

  然而這一擊生效了,三大仙門無不臉色鐵青。小門派退於後頭,被震得進退兩難。

  宋清寒按住季遙,笑道:“雙途,你這是做什麼?”

  顧清眠笑了,他執劍,道:“今日晚輩於清寒觀大典上,拔出清寒劍,是為請這九洲諸位宗門一件事。”

  清寒觀積累了萬年的清寒劍氣,此刻他手掌清寒劍,殺生大權聚於一身。大大小小的掌門面面相覷,卻也沒傻到要走。

  子琀看著他一身雪袍,紅梅淒冷。突覺心無端地快了,愈來愈快,幾乎要壓得他呼不出氣。他問顧三:“你告訴我,他到底要做什麼?”

  顧三:“我也不知。”

  顧清眠不等底下回答,笑道:“晚輩獻醜,今日欲煉一丹。”

  其實他那日同江清說,他不需要百川散的丹方了。也是因為,他終於想通了。

  自古陰陽平衡,福禍相依。紅塵便在這陰陽福禍間來回。仙魔一念,虛實相生,雙重劍心……原都是這個理。

  百川散亦然。

  海蘭花自創陰陽,幻影殘荷欺天瞞地,以書大道。那上萬極凶極煞之物,並非煉于丹中,而是鎮守其外,將算教逼成大福大貴之地,以平福禍。只可惜,大福到了盡頭,反又成了災。

  百川散是算教的福,福卻引了滅門之禍,禍又成就清寒一劍,記了劍道的福……如此往復,福禍輪迴,生死無常,拼成了算不透的天道。

  顧清眠自顧自笑道:“今日這一丹,沒有名字。便叫無名丹好了。”

  既然生在天地,萬物如浮游;既然滄海桑田,後事不可持久。那他,便要將丹道寫進天道里。他要丹之一道,他要所有丹方丹術,不依託於一人、一族、一門又或一國,而是寄存天地,世世代代,永生永世地流傳下去。

  海蘭花取其花胚,幻影殘荷作墨,寫劍為陽,記丹為陰。清寒劍與百劍冢出自一人之手,劍氣交融。將這一劍封存其中,得陽。

  第二劍。

  連著先前一劍,清寒殿磚磚碎裂,道道留痕。清寒觀積累了萬年的劍氣此起彼伏,相互應和,風聲淒冷,天地哭嘯。眾多門派皆後退幾步,子琀欲上前,卻被顧三拉了下去。

  顧清眠覺得魂魄都在悲鳴,仿佛要被扯裂一般。血水上涌,卻被他生生吞下。

  這一劍,匯聚了萬年劍氣,引爆而開,生生撕開天地法則。

  顧清眠仰天大笑,一字一句道:“晚輩乃是近年丹師小會第一人,顧清眠。今日在此,晚輩將畢生所學,腦海里所有丹術丹方,悉數封入劍冢。日後但凡劍冢開,所有丹修皆可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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