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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世延聽了不禁暗暗冷哼,這阮小二倒是個屬母狗的,許進不許出,拿銀子的手倒快,這會兒求到自己門上,只空口白話,當自己是他爹不成。

  想自己若說那是武三娘,這阮小二如何敢再去惹事,恐躲都躲不及了,倒不解氣,若自己說個旁的尋常人家,這廝最是記仇,過後豈能不尋過去,若他再尋過去,惹惱了那武三娘,哪有他的好,倒省了自己的事。

  想到此便與那小廝道:“還用甚掃聽,高青縣統共多大的地兒,河沿邊兒那個院子原是個內官的產業,後聽說賣給了個外鄉來的客商,有甚根底兒,不過就是做買賣的外鄉人罷了,這一兩年也不見有人住,卻不知你家二爺怎就撞上這檔子事。”

  那小廝聽了這話,忙家去與阮小二說了,阮小二想想也是,這高青縣從南往北,從東到西哪有不識他阮二爺的,若不是外鄉人怎敢這般放肆,在這高青縣裡若讓個外鄉人欺負了,以後還有甚臉面,只這會兒讓他多活兩日,待緩過來讓他知道二爺的手段,還有那些郎中,敢推脫不來,回頭讓他們挨個跪在自己門前。

  按下這些心思,便不急在一時,這阮小二雖受了一夜罪,好在時節入夏,也不過著了些風涼,便郎中不來瞧,灌下兩碗薑湯驅了寒氣,修養兩日便緩了過來。

  在炕上躺了兩日,哪還憋得住,第三日一早便起來便要去河沿報仇,卻想家裡的小廝雖有兩個,卻都是十三四大小,如何唬得住人,思來想去,便想起街上一個潑皮喚做二狗的,自小死了爹娘,後不知哪兒學了些拳腳,回了縣裡,糾結了幾個無賴漢子在街上常與人做些出頭之事。

  阮小二使小廝去喚了他來,與他這般這般說了一遍,說完取了一兩銀子出來道:“這事做成,這銀子便賞了你。”

  阮小二的事縣裡頭誰個不知,這二狗自然曉得,也怕招上不好惹的角色,忙問:“那院子裡住的甚麼人,二爺可掃聽清楚了?”

  阮小二道:“哪裡是什麼人,不過是個外鄉做買賣的,倒敢在咱們高青縣來逞霸王,若讓他得了意,日後還有甚臉面,你莫怕,只聽著二爺的令,你們便衝進去與我砸個痛快,捉了那白面小子出來,他怎樣擺布爺的,依著樣兒擺布他一回,方解爺的心頭之恨。”

  那二狗又道:“這般作為,若他告到衙門裡,小的豈不要吃官司。”

  阮小二道:“衙門上下哪個與二爺不相熟,便咱們縣太爺也是柴府的親戚,柴府哪裡二爺早墊過話兒去,打點了清楚,出了甚大事有你家二爺兜著,你怕何來。”

  這二狗才放下心來,暗道倒是一樁便宜買賣,想既是外鄉做買賣的,家裡定然少不得銀子東西,阮小二既說要去他家鬧事,趁機拿些銀子出來有甚難,這一番事既得了阮小二的好處,又得了銀子東西,豈不是大大的好事,便過後那家告到衙門裡,有阮小二跟柴府在前頭打點,與自己甚干係。

  想到此,不禁喜上眉梢,一摞胳膊道:“二爺稍帶片刻,待小的尋了那幾個兄弟過來,與二爺出了這口氣便是。”

  說著出去叫了三個漢子來,阮小二一見那三個漢子個個生的膀大腰圓,黑臉虬髯,一瞪眼賽過那廟裡的金剛,比那夜把他吊在橋上的兩個漢子還魁梧的多,心裡便有了底。

  收拾妥當,一行人便去了河沿兒邊上,這阮小二本就是為找回面子,哪會藏著掖著,這一路行過去,只差沒敲鑼打鼓了,縣裡的百姓見阮小二打著頭,後面跟著二狗幾個潑皮漢子,手裡拿著老粗的棍子,直奔著河沿上去了,便知要去報那日之仇,均交頭接耳傳話出去,待阮小二到那河沿院子跟前,已有不少聽見信兒來瞧熱鬧的人,卻不敢湊近,只遠遠立在那邊兒瞧上。

  阮小二正是讓這些人來瞧他怎麼報仇出氣的,心裡也不惱,到了那院子跟前,見兩扇門閉的緊緊,想起那夜之辱恨上來,上去抬腳便踹,未想那門甚結實,他踹了幾腳未開,末了從裡頭開門出來個婆子。

  阮小二見出來個人,一招呼二狗幾個一擁而上,闖了進去,這剛一進去便聽見身後咣當門關上了,阮小二等人愣了愣,抬頭只見院子正中台階上坐著一個人,。

  阮小二瞧的清楚,可不正是那夜的粉面小生,著實生的尋常,卻一件雪緞袍子穿在身上,膚色比女子還要白皙晶瑩,倒越發顯出幾分雌雄莫辨的風姿來,斜靠在椅子上,瞅著他目光是閃閃,仿似含著幾分笑意道:“你倒是不怕死,莫不是在橋上吊了一宿不過癮,這會兒又尋來想再挨上一回。”

  說著目光掃了他後頭幾個一眼道:“這幾個蠢貨是你帶來的幫手了,想怎麼著,單打獨鬥還是一起上,算了,還是一起上吧,老娘沒耐煩跟你們磨蹭。”

  老娘?阮小二那夜吃的大醉,倒記不得她自稱老娘的事,還只當他是個男子,這會兒見她自稱老娘,不免上下打量她一遭,卻嘿嘿yín,笑幾聲道:“二爺還當是個不知死的小子,原來竟是個婦人,想來不知二爺的名聲,若今兒你跪在二爺跟前陪個禮兒,伺候二爺慡利一回,哪日的事咱們揭過去……啊……”阮小二話未說完,忽一個東西飛過來打在嘴裡,疼的他慘叫一聲,忙去摸帶著石頭子掉了兩顆牙,卻不知是誰出手打的。

  不覺惱上來,啐了口唾沫在地上招呼一聲道:“這yín,婦不曉事,你們幾個讓她知道知道二爺的手段。”

  二狗幾個聽了,一擁而上,卻齊齊慘叫著摔在地上,不知從哪兒鑽出兩個漢子來立在那婦人跟前,飛腳把二狗幾個踢的老遠,正是那夜把阮小二吊在橋上的兩個漢子。

  阮小二見這架勢,不禁倒退了幾步,暗道莫不是真有來歷,剛他卻瞧得清楚,這兩個漢子的身手可不像尋常會些拳腳而已,且一招就把二狗幾個踢的這半天起不來,可見手段。

  阮小二心裡怯上來,暗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先跑了再說,想到此,莫轉頭想跑,剛跑到門邊上,不知那漢子怎生這般快,堵在他身前,臉上毫無表情的看著他,抬起腳來一腳把他踹飛了出去,直直摔在院子當間兒。

  阮小二疼的直哎呦,卻忽聽那婦人道:“每次都是你們出手,還有狗屁樂子,讓我過過癮能死人啊。”

  那兩個漢子躬身道:“夫人玉體豈容他人冒犯。”

  “玉體?得了吧,少拿你們那套對付老娘,給我閃邊兒上去。”

  見那兩個人不動,那婦人冷哼一聲:“合著我的話都不聽了,還是我把你們主子叫來才成。”那兩個人顯然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撲通跪倒在地:“夫人若如此,奴才只能以死謝罪。”說著真箇抽出腰中寶劍,那架勢真要自刎。

  那婦人見了忙喊一聲:“成,成,我怕了你們行了吧,老娘怕了你們,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招是不是跟你們家主子學的啊,學的還挺快。”

  那幾個人仍是沒什麼表情,阮小二看到這兒會兒,終是明白過來,這哪是什麼外鄉的客商,這位是真閻王,且嘴裡說的是官話,莫不是京裡頭哪府的貴眷,來此遊玩耍樂的。

  想到此,汗都下來了,一咕嚕爬起來,忙著磕頭道:“小的真不是有心冒犯,姑奶奶且繞過小的這回。”

  那婦人聽他求饒,倒笑了一聲:“剛還有點兒人樣兒,怎麼這會兒就軟了。”忽抬頭瞧了瞧天兒:“今兒老娘心情不好,想練練箭法。”說著跟那兩個大漢道:“我不動他們,練箭總行了吧!”

  那兩個漢子這才站在一邊兒,阮小二瞧著這婦人那目光,忽然後脊樑一陣陣冒冷汗……

  ☆、第78章

  這一日河沿的院子大門緊緊閉著,外頭人卻只聽見慘叫聲迭起,不知究竟怎麼個光景,暗道莫不是這阮小二跟那幾個無賴得了手,不定把那得罪了他的人怎樣擺布,才有這般叫聲傳出來。

  至晚那兩扇大門才打開,卻扔出幾個人來,街坊鄰居忙湊上前一瞧,不禁愕然,竟是阮小二幾個,衣裳扒了個清淨,赤身裸,體不說,身下還有便溺穢物,離得近了騷臭不堪,引的人紛紛捂住口鼻,尤以阮小二更是狼狽,臉上用墨寫了幾個字,我是yín,人,頭髮也不知怎的剃了一半,另一半散開,身上倒不見傷,卻躺在哪兒動也動不得。

  不大會兒功夫,有阮家人尋來抬了家去,阮小二那婆娘見漢子這般回來,忙讓家人燒了熱水,與他洗刷乾淨,換了衣裳,只那臉上的字無論如何也擦拭不去,只得留著,卻見折騰了這半日,他仍閉著眼一動不動,只留著一口氣,倒似沒了命一般,唬的不行,急使小廝去請郎中,哪裡請的來。

  正在焦急時,忽聽外頭街上搖鈴的聲兒,像是走江湖的游醫,忙使人去請了進來,與阮小二瞧了道:“驚嚇過度以致神智時常。”

  阮小二的婆娘也顧不得迴避,出來問:“可有甚法兒治?”那郎中目光閃了閃道:“我這裡倒有個靈驗的法兒。”

  說著從褡褳里尋出個小盒子來道:“這裡有藥三丸,是我配來專治這神智失常之症的,只這裡頭有一味千金難尋的好藥,故此這銀錢嗎?”

  那阮小二的婆娘聽了半信半疑,問道:“甚難得的好藥?”

  那郎中道:“塞北極寒之地雪山上開的雪荷花,十年才得開一回,是我機緣巧合才得在手裡,統共也只配了這三丸藥,你道難不難得。”

  那婆娘暗道,這般稀罕難得的藥,這藥丸不定要多少銀子,想她這漢子成日在外吃喝嫖賭,沒個正經事由,雖有些存項,也僅夠日常開銷,哪裡去尋多餘的銀錢,買這貴的藥丸子,且這郎中說的雖神,若不靈驗豈不白花了銀子。

  仿似知道她想什麼一般,那郎中道:“大娘子若不信,待尋碗水來化開半丸先與他吃下,若不見效,莫說這藥錢,便診費我也一錢不收。”

  這婆娘聽了便使人端了半碗水來,把那丸子化開半丸,給阮小二灌了下去,那郎中從身上取了一支細長針來,在阮小二頭上扎了下去,阮小二忽的睜開眼,只是目光呆滯。

  那婆娘見這般靈,忙道:“先生那半丸也與他吃下才是。”

  那郎中卻道:“只拿了銀子,即刻與他吃下。”

  婆娘忙問:“多少銀子?”

  那先生道:“一百兩。”“一百兩?”那婆娘聽了,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便你這藥稀罕,如何值這許多銀錢。”

  那郎中聽了,也不再搭話,收拾了東西便要走,走幾步到了門邊卻又回身道:“這藥尚有一樣未與大娘子說明,若只服半丸卻治不得病,不禁治不得病,卻與砒霜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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