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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安這才道:“大舅爺與那院中的春妹贖了身,卻不想那婊,子養漢給大舅爺撞個正著,那野漢子凶性,倒把大舅爺打了個半死,與那婊,子裹挾了大舅爺的銀子東西跑了個沒影兒,大舅爺一無銀子二無住處,如今在縣外的破廟裡容身,聽見說,聽見說……”

  玉娘忙道:“聽見說什麼?”琴安道:“聽見說病的沉了,只怕要丟了性命。”玉娘聽了大驚,暗道這才幾日怎就這般了。

  到底是自己的親哥哥,忙喚備轎子要去瞧,正趕上柴世延家來,見她要出去,問了緣由卻道:“正在晌午,外頭日頭大,你如今懷著身子,這會兒出去若著了熱怎麼好,再說,那廟裡住了好些叫花子,看衝撞了你,怎想起他來?”

  玉剛便把夢見的事與柴世延說了一遍道:“雖他混帳,如今想來,卻都是那不賢的婦人挑唆的,到底是我親哥哥,真有個好歹兒,將來九泉之下,如何見我二老爹娘。”

  柴世延聽了,與她道:“你且在家等著,待我去走一趟,與他尋了個郎中瞧病,若能救得性命,也算給你腹中的孩兒積了福德。”

  玉娘忙道:“那破廟中如何存身,莫如把他安置在陳家,若他得了性命知道悔改,陳家宅子仍交在他手裡倒正好。”柴世延點頭應了。

  這陳玉書落得如今地步,如何不悔不恨,想陳家雖不是甚大家,傳到他手上也算家道殷實,便他沒大出息,若好生守著祖產,這一輩子吃穿不愁,如何會落得這般田地,思想起來俱都是娶了不賢的婦人,自己耳根子又軟,聽了趙氏挑唆,倒昧著良心去害自己的親妹子,做出這等事簡直禽獸不如,且為著個婊,子把祖宅也賣了,縱這會兒死了,如何去見陳家的祖宗。

  思想起這些,倒真有心悔過,只如今便悔過,想也晚了,眼瞅要病死在這破廟裡,死了也是亂葬崗子上的一具屍身,不定給各處的野狗啃噬光了,這才是死無葬身之地。

  正悔著,忽見柴世延走了進來,不禁道:“妹夫想來你是念著前仇來向我索命的不成。”

  柴世延見人都有些糊塗了,不覺好氣又好笑,也不搭理他說什麼胡言亂語,使小廝抬了他送到陳家,喚了郎中與他醫治,收拾妥當,又留下個婆子伺候他吃飯吃藥,這才家去了……

  ☆、第75章

  柴世延家來跟玉娘道:“郎中瞧了說不妨事,好生歇養些日子便可痊癒。”

  玉娘這才放心,忍不住側頭問他:“雖他是我哥哥,當初與趙氏合謀害你,你心裡難道不恨他?”

  柴世延道:“若他不是玉娘的親哥哥,這般害爺,爺定讓他知道爺的手段,只你前頭的話有些道理,你念著他是你哥哥諒了他,爺如何沒還能小心眼的記恨,只是想他那個性子,日後改了便罷,若不改恐還要生事。”

  玉娘嘆道:“若他這番還不真心悔過,兄妹之情便再念不得,由著他死活便了,玉娘再不理會,若他知悔改,也對得起陳家的祖宗了。”

  柴世延點點頭,又怕她明兒就要去瞧陳玉書,特特囑咐她:“郎中雖說不妨事,也怕有個萬一,這幾日你且耐煩些,待過些日子再去瞧他。”

  玉娘知他擔心自己腹中的胎兒,點頭應了,話說到這兒,玉娘想起小荷的事,遂與柴世延說了來往。

  柴世延不聽便罷,聽了禁不住怒從心頭起,平日與阮小二幾個吃喝耍樂,當朋友相交,卻積下些交情,趕上自己府里修花園子,一是尋不得個底細伶俐人盯著,二一個,也想著抬舉阮小二得幾個閒散銀子花用,就憑阮家那家底兒,早不給他糟蹋光了,幫著自己修了花園,哪裡少得他的好處,倒不曾想他倒勾上了自己府里的丫頭,還是上房院裡的小荷,這是自己未收了小荷在房裡,若收了,成了什麼,常言道jian,情出人命,董二姐不就是例子與周養性勾起來,便要謀害自己的性命,怎不知小荷就是第二個董二姐。

  想到此,心裡暗恨不已,玉娘見他眼色,趁機勸道:“往常我勸你與他們這幾個遠些,你只不聽,這幾個與你有甚真情實意,別瞧嘴裡說的天花亂墜,不定肚子裡怎樣心腸,傍依著你吃喝,手裡拿著你的銀子,還要勾搭你府里的丫頭,予那小荷簪子荷包戴在外頭,若給人瞧出來,咱們府里成了什麼。”

  柴世延恨聲道:“倒不想是個吃裡扒外狼心狗肺的東西。”火氣上來莫頭便要往外走,給玉娘一把拽住:“哪裡去?”

  柴世延道:“去趕他出府,留他在府里不定又生出什麼事來。”

  玉娘卻道:“他若問你因何趕他出去,你有甚話?”

  柴世延聽了,暗道可不嗎,這事出在內宅卻是醜事,宣揚不得,便知他做下這等事,也不好明明白白說出來,阮小兒畢竟不是他府里的奴才,再說,若這般把他趕出去,不定心裡要記恨,出去若胡亂嚼說,豈不更壞了柴府的名聲,若要收拾他還需另尋主意,眼前卻急不得。

  再說這阮小二,貪著小荷的身子,與她出了個賴上壽安的主意,也不知成與不成,暗裡使了小廝去前頭探聽消息,不大會兒小廝轉來與他道:“聽見說上房鬧了一早上,大娘叫了媒婆子把小荷領走了。”瞧著阮小兒神色道:“二爺若撂不下那丫頭,不若尋了那媒婆子買進府里,想來用不得幾個銀子,買在身邊兒還不想如何便如何……”小廝話未說完,兜頭就挨了阮小兒一記耳刮子,打的小廝捂著臉兩眼直冒星星。

  阮小二恨聲道:“你這是盼著你二爺死呢,這小荷是柴府上房的丫頭哪個不知,許他家賣給媒婆子,若你家二爺出頭買了這丫頭,豈不給人家瞧破爺與她有事,縱旁人不說什麼,柴世延最是好體面的,如何能繞過爺去,真真一個糊塗東西,還不滾,就知道出餿主意。”

  小廝捂著臉退出門外,暗道自己倒霉,想那小荷既給柴府大娘發落出去,二爺跟那丫頭的jian,情哪裡還藏得住,說不定早給人知道了,不然好好的尋媒婆子來作甚,想來爺必然也知道這般緣故,不然這滿肚子的邪火又怎會發到自己身上。

  這小廝倒也機靈,還真猜了個j□j不離十,阮小二也怕jian,情露出去,柴世延要使手段擺布自己,心裡跟十五個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穩,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忽想到眼瞅這花園子收拾妥當,自己不如趁此機會脫身出去。

  雖如此,卻有些不敢見柴世延,正搓著手為難呢,忽福安來請他前頭吃酒,阮小二不免有些驚怕,卻又想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怕什麼,便給他知道,自己只不承認便了,俗話說抓賊抓贓捉jian捉雙,又未給他捉住,再說,自己與小荷也未乾過幾挺事,哪就這般巧,不定是大娘心裡早惱了小荷,見她跟壽安攀扯不清,才喚了媒婆子來賣將出去,與自己甚干係。

  心裡這麼想著,路上便又試探的問了福安一句:“怎不見平安?”

  福安道:“二爺不知,他兄弟今兒娶媳婦兒,倒鬧出一停事來,眼瞅新媳婦兒進門要拜畫堂了,誰想小荷那丫頭鑽了出來,非說壽安與她早成了事兒,扯去上房大娘跟前論理,二爺道這小荷糊不糊塗,府里的規矩最忌諱小廝與丫頭勾連,便有事藏還藏不及呢,她還巴巴的說出來,娘如何不惱,惱上來發落了她,要罰壽安,平安卻說他兄弟大喜,情願替他兄弟受罰,娘瞧在他的體面打了十板子,想來得在炕上躺一兩日了。”

  阮小二聽了心裡鬆了口氣,既罰了壽安,想來與自己無幹了,大步到了前頭,見了柴世延,忙趕上兩步唱了個諾道:“哥今兒怎得閒喚弟來吃酒?”

  柴世延讓他坐在炕上,使琴安篩了一壺酒來斟滿兩杯道:“這些日子為著縣外的園子,倒忙的不可開交,一直不得空與你吃酒,今兒從陳府里得了好酒,陳大人道是京裡頭送過來的,與了我兩罈子,正好你我兄弟一處里吃個慡利,來,來,勞煩弟幫著收拾花園,哥先敬你三杯。”

  阮小二如何敢受,忙立起來吃下三杯,重新坐下才道:“正有一事要與哥商議,再有三五日,花園子便收拾妥當,弟這一向不曾家去,想著一會兒家去便了。”

  柴世延如何不知他想說什麼,勾了自己府里的丫頭,心裡還惦記著要銀子,這便宜可不都給這廝占全了,只他這會兒去了,倒省得自己再費心思趕他,在自己府里,終是縮手縮腳不得施展,出去了才好使手段。

  想到此,喚福安去帳房取了五十兩銀子出來道:“勞弟費心,這些銀子拿去吃酒。”

  阮小二見了銀子眼睛都亮了一亮,假意推脫兩句便收了起來,跟柴世延直吃到夜深方散,手裡得了銀子,心裡頭歡喜,騎上馬哼著小曲往家走。

  平日從柴府家去,只過了兩條街便瞧見自家的門了,卻不想昨兒夜裡下了一場雨,阮小二忽想起那邊一條街坑坑窪窪,平時還勉強過的去,若下雨積了水,滑滑膩膩的不好走,便吩咐小廝從河沿上饒一圈走,也省得濺一身泥水,這身衣裳才上身沒幾日呢。

  這小廝暗道便那條街上不好走,如何非從河沿繞過去不可,從東邊繞著市集過去也便是了,想那市集白日鬧熱,如今可都深更半夜,哪還有人,不正好過去,非八百里饒河沿邊兒上作甚,有心說與他,卻想今兒為著自己多嘴,平白挨了一個耳刮子,這會兒臉還腫著呢,再若說一句不應二爺心思的話,不定惱起來,又給他一下子,這張臉還要不要,且二爺吃的這般醉,哪裡能講甚道理,倒不如依著他的話行事,橫豎多走幾步路,好過挨耳刮子。

  這小廝怕挨打,哪裡敢分辨什麼,牽著馬往河邊兒去了,剛走到河沿邊上,阮小兒便瞧見側面一戶人家,雖門面不大起眼,門上卻挑著紅燈,這阮小二醉眼朦朧還只當是哪個院中,便睃眼瞧過去。

  也是巧,阮小二瞧過去的時候,正趕上從東邊行來輛馬車,停在那門口,車帘子挑起,從上面下來個粉面小生,大約見阮小二的馬停在跟前,側頭回眸瞧了他一眼,阮小二見這小生的好不白淨,眉清目秀,舉手投足皆是風情,比那院中的粉頭都要勾人,這阮小二頓時便蘇了半截子,這般人兒,若給他入搗一番不定怎樣**。

  思及此,yín,心頓起,翻身下馬便要去,他那小廝唬了一跳,忙攔著他道:“二爺,真吃醉了不成,若二爺想尋樂子咱們去院中便了。”

  阮小二酒撞色膽,一腳踹開他:“什麼院中,這不就是院中。”

  他一句話卻惹的那小生住了腳,立在門前冷冷瞧著他道:“你說哪裡是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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