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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是她最信任也最得力的下屬。

  他可靠、忠誠、體貼、工作能力超強、從不疲倦抱怨,也不用費心維護關係。如果是男人,那真是最完美的男朋友。只可惜他是個AI(人工智慧),操縱飛船上所有軟硬體的總控系統。沒有一條幫助,她無法應付如此複雜多變的任務。

  航海家號是一艘外形先進亮麗,實則毛病多多的山寨船,made in earth。原型是狄肯新出品的CSB80001,如果是原裝進口,船體就不會這麼脆弱,讓一個狄肯人撞的千瘡百孔。可惜地球聯邦吝嗇的很,只肯買便宜貨。管理這麼一艘每天都會出點問題的船和一堆不正常的船員,煩惱不是一星半點。

  「目前全艦正常運行,請您輕鬆愉快地渡過周末吧。」一條說道。

  何平嘆了口氣:「真諷刺,全船唯一不讓我操心的正常人居然是台電腦。」

  系統發出了模擬真人的笑聲,和風徐徐。

  「我也是山寨貨,只是注入了地球東亞區人格,和您的配合度比較高。」

  「萬幸,你要是馬庫斯那樣,我真的要發瘋。」

  何平把空杯放回原處,底座降下去,很快注滿新茶又升上來。跟一條聊天是她放鬆的方式,高處不勝寒,她也需要給自己做心理輔導。AI永遠不會背叛,是最可靠的同伴和下屬。

  「恕我多嘴,您的紙質藏書中有初版的《王妃傳》,為什麼要嘲笑大副的愛好呢。」

  「我當年也戀愛腦過嘛,地球少女和狄肯皇族,從王子到皇帝兩代恩怨情仇,這可是風靡宇宙最浪漫的故事。」何平撇撇嘴,「收集初版是因為我認為最初的回憶真實度更高,越往後幻想成分越多。」

  「您對路的評價不高。」

  「啊……也不是,我只是認為評價有誤,捧到神化過分了。」何平說,「同為地球人,我才不相信有人會那麼善良無私的跟聖母一樣。肯定有怨恨不甘無可奈何,只是背地裡的事沒人知道罷了。」

  「您是現實主義者。我倒認為皇帝的感情很真摯呢。」

  「喂,被電腦批評冷血很討厭啊!」何平叫道,「我沒有懷疑皇帝的感情,畢竟老婆壽命短死得早,退位後除了寫回憶錄沒別的事,當然是越想越完美,把自己都感動了。」

  「據我統計,這本書的閱讀次數在所有藏書中排行第六位,因為反覆翻閱太多次,您還訂了加固紙質的高級定型液。」 AI古井無波的電子聲線里留露出特殊的戲謔。

  何平的謊言被當場戳破,久經沙場鍛鍊的臉皮也有點透紅,她這個年紀的地球人,哪個女性說自己上中學時沒看過王妃傳沒幻想過皇帝就可以確定是拉拉了。

  「唔,就當追憶一去不回的少女心吧……而且,我並不認為路是單純和親的外嫁女,從狄肯人角度看她是軟弱的地球人,我卻覺得某些方面她很強。」

  「比如?」

  何平張開手掌,伸出五個手指:「從二十多歲外嫁後,五十年沒有出現在任何媒體上。作為狄肯的殖民地,地球享有了半個世紀的絕對和平,所有國家被改編成地區行省,沒有衝突和外敵,我們幾乎忘了宇宙有多麼危險。我出身軍事世家,居然被起了個『何平』的名字,真是放鬆到不自覺的地步了。

  就這樣太太平平的過了五十年,突然有一天,路又一次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已經是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太了。她讓自己溝壑般的皺紋和佝僂背脊變成高清信號被無數人欣賞,連點柔光遮瑕都沒打。那時皇帝依然沒有任何衰老跡象,兩個人站在一起,讓我不忍看下去。

  這時候我們才意識到,這半個世紀的和平只是鏡花水月,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等她一死,狄肯人絕對不會繼續擔任地球的保護者,他們是些螞蟻般冷血理智的傢伙,對種族延續沒用的事根本不會做。哪怕皇帝保有深愛,元老院也不會批准殖民地投資。我們這些安於享樂的笨蛋,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型,任人魚肉。」

  「按照我的資料庫顯示,之後就是地球的第四次科技革命。」

  「是啊,多虧她的提醒,我們被嚇壞了,拼了命的工作提升種族價值,終於趕在殖民地合約結束前加入了宇宙智慧生物聯盟,雖然現狀還是很弱,起碼能得到象徵性的條例保護,以正式身份參與聯盟事務。路用自己衰老不堪的樣子敲醒了我們:除了靠自己,別的都沒用。」

  「原來如此,您對路的評價和那本書並不一致,但並非貶義。」

  「我不相信她是聖母花,倒覺得她很有政治家的潛力,而且手段強硬,對人對己都相當冷酷。從這方面講,那本書實在低估了她。不過斯人已逝,除了皇帝,其他人的評價都是猜測,可惜皇帝的眼光又是被基因蒙蔽扭曲過的。」

  何平把空杯放下,摁了回收鍵。

  「要回倉休息了嗎?」

  女艦長展開臂膀伸展了一下,「是啊,虛弱又狡猾的地球人一定要每天睡足八小時,不然實在沒精力對付明天的工作日程表呢。」

  作者有話要說:不想改了,我打字純屬業餘消遣,這文就是個免費的段子集,沒有任何意義以後有機會出同人誌就當贈品印個冊子,沒機會就只給親友看看,不污人視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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