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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上官婉兒“撲通”一聲朝他跪下,拉住他衣擺:“求你行行好,放過王爺吧!”

  “婉兒,你醉了。”盧尚秋連忙想將衣服下擺從婉拽出來。

  可是婉兒偏偏死死拽了,不願意鬆手。

  “婉兒求盧公子成全婉兒和王爺。” 她話裡帶刺,暗諷他與女人爭搶男人。

  楊恕的目光從那廂投過來,黏在他身上,嘴角輕蔑上揚,神情中仿佛充滿了蔑視。

  “王爺的事兒,王爺自己說了才算,下官能有什麼法子!”別人的眼光他也就罷了,可是偏偏無法再忍受楊恕的眼光,便也不管不顧什麼君子風度了,提腳踹上婉兒的手,終於教他掙脫了衣擺,驚惶向內室逃去。

  “站住!”

  沒走多遠,婉兒的一句話令他停住了腳步。

  “盧尚秋,你可知道王爺為什麼偏偏選中你?”

  他緩緩回過頭來。相同的疑問也一直存在於他的心中。

  婉兒的髮髻亂了,胡裙下擺沾了泥土,坐在冰冷地面上望著他,“咯咯”地笑著,眼裡閃出精光。盧尚秋只覺得汗毛倒豎。

  “你可聽說過一個名字——”她朱唇輕啟,“賀蘭敏之。”

  這個曾經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這個一度是大明宮中禁忌的名字,從上官婉兒的口中輕易地吐出來,在盧尚秋聽來如晴天霹靂。

  立刻預料到婉兒接下來的話語,心裡如一盆冰水潑下來,透徹心扉,他不願再聽,提腳便向王府內廷匆匆走去。

  婉兒的話語在他背後響起:“呵呵,你只不過長得像他罷了,王爺愛的人永遠都不是你!”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轟塌下來。他狼狽地奪路而逃。

  聖上的外甥,梁王的堂兄,一代風流佳人——周國公賀蘭敏之,曾被賜名武敏之,據傳其人容貌繼承了武家人的全部優點,顏極俊美,瀟灑倜儻,令長安諸多女兒家為之傾心,連後宮宮女都甘願為他奉獻自己的身體。又傳他生性喜淫,風流不羈,萬花叢中過卻不能做到片葉不沾身,被當時還是唐皇后的武曌以穢亂後宮之名發配雷州,途徑韶州時自縊而亡,英年早逝,享年僅二十九歲。

  正是因為敏之的死,才導致魏王武承嗣被召回繼承武家,才有了今日的兩虎相鬥。原來,梁王恨魏王,不僅是恨他與他爭皇位,更恨他替代了原本屬於賀蘭敏之的位置。

  王府花園對比前廳安靜上許多。盧尚秋尋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背靠在牆上。他渾身不住顫抖,幾乎無法站立,胃中翻江倒海,只得將一口銀牙緊咬,抑制住不斷上涌的嘔意。

  那麼一切都很好解釋了——那些一直他心中積累的困惑。為什麼梁王姬妾成群,看似不好男色,可偏偏對他一見鍾情,情有獨鍾;為什麼天下春宮圖那麼多,梁王只收集關於他的春宮圖;為什麼梁王只對他有如此強烈的獨占欲,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的出軌。

  你只不過長得像他罷了——

  你只是一個影子,王爺只不過透過你的軀殼,看到了他當年的情人。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夜已深,寒氣襲來,身著薄衣的青年止不住連打幾個寒顫。

  他在梁王府夜夜與王爺同衾,竟是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落腳之地。他偷偷尋到問事堂內的小別間,在榻上和衣躺下。榻上錦衾涼薄,冰冷刺骨,凍得他瑟瑟發抖,他都不在乎了,只是此時他實在是不想再回梁王寢宮,不知道如何再面對王爺。

  和著屋外的陣陣蛙聲,青年沉沉睡去,臉上似有縱橫淚痕。

  ***

  屋外下人來回走動的身音傳來,盧尚秋悠悠醒轉。他如今身體不如從前,昨夜的酒意全部翻湧上來,令他頭痛欲裂。

  刺眼的陽光照進窗台。

  他暗叫一聲不好,坐起身來,卻頭痛難忍,又立刻跌回榻上。

  “吱呀”一聲,問事堂的門被推開了。

  “官人怎麼在這裡?”前來打掃整理的女婢見盧侍郎躺在榻上,眉心緊蹙,神色憔悴,忙驚慌上前。

  “官人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我沒事。”盧尚秋將手扶著額頭,重新坐起身,“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巳時剛過。”

  果然已過了早朝時間。

  “王爺已經離開了嗎?”他問那女婢。

  “王爺今早發現不見了官人,急得不得了,向聖上告了假,一直在尋找官人,還派了人去王府外頭尋找。沒想到您躲在這裡。”女婢扶他慢慢起身,“官人坐在這裡歇息,奴婢為您沏杯熱茶暖暖身子,順便通報王爺。”

  盧尚秋攔住正欲轉身告退的婢女,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此刻不想見到你們王爺。”

  “這怎麼行呢,王爺久尋不到官人,遷怒於家奴,現在人都在前院跪著呢。”女婢急道,“官人還是趕緊去和王爺解釋吧。”

  前院果然黑壓壓跪了一批家丁。

  梁王坐在門口的太師椅上瞪著眾人,面上烏雲密布。見了女婢身後跟著的人,面色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陰沉了。

  他一揮手令眾家丁退散,向來人喝道:“你給我過來。”便背了手徑直向寢宮走去。女婢扶著盧尚秋跟在後面。

  寢宮內,滿地雪花一般的碎片。

  梁王將一疊信箋擲到他懷中,怒道:“這是什麼!”

  盧尚秋瞋目結舌地看著懷中的信箋,信封上的大字署名,令他仿佛一瞬間被別人扒去一層皮,曝在光天化日下曬著,將他的小心思看得一乾二淨。

  “元弟是誰?”梁王見面前之人的反應,怒意更深。

  “不是你想得那樣。”他慌忙解釋。

  “白紙黑字,字字句句郎情妾意,你還想狡辯!”王爺氣急,朝他劈手就是一掌,“怪不得我總是看不透你,原來你一顆心早就被什么元弟吃了,連個碎片也沒給本王留一份。”

  梁王從他手中奪過信箋,在油燈上點著燒了,嫌燒得慢,又將餘下的信箋統統撕成碎片。

  盧尚秋被王爺一掌打得偏過頭去,腦中嗡嗡作響,嘴角有血絲滲出來。相處兩年來,王爺還是第一次動手打他。

  四散飛落的紙片在眼前飛舞著,他一顆心沉沉向下墜去。

  梁王自己失手打了盧郎,心中有點過意不去,可畢竟情人背著他騎牆,他還在氣頭上,將手附在背後,一邊焦急踱步一邊道:“你說本王哪一點對你不好?本王何曾虧待過你!你為什麼還要背著本王在外面有人?”

  “你對我好?呵呵。”面前人向王爺綻開一個艷麗的笑容,嘴角的血痕更添加了笑容的詭異。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被你困在府中,被你的家奴整日盯著;你把我當作是你的玩物,你的孌寵,只是因為你高興。”

  “胡說,本王何曾這般看待你。”梁王駁道。

  盧尚秋似是沒有聽見,繼續自顧自說道:“父親不認我,我永遠也不能同我自己的孩子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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