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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交握,楚俊風的掌心火燙,相較之下,莫西北的手卻涼得猶如冰塊。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楚俊風愣住了,下意識的將手搭住她手腕的脈上。

  “這就是我來的原因。”莫西北並不躲閃,也沒有扭捏。

  “他們用毒逼迫你?”楚俊風有些不可置信。

  “那倒不至於,哦,忘了問,你知道,那位神醫,對了,叫劉海陽的,現在在什麼地方嗎?”莫西北等楚俊風把完脈,才將手抽回來,輕輕揉揉手臂的痛處。

  “他一貫四海漂泊,居無定所,上次之後,我也許久不曾見過了他了。”楚俊風聽莫西北忽然提起劉海陽,眼神中有淡淡的浮雲掠過,卻並不停留。

  寶藏的入口,此時已經確定,楚俊風說,按照地圖所示,應該就在山中某處臨江的絕壁之上。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一前一後在崎嶇的山路前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圍的樹隨風搖盪,發出沙沙的聲響,月色初升,光線正暗,莫西北只覺得觸目可及,到處都是猙獰晃動的黑影,仿佛黑暗中,無數伸向他們的手。

  “我記得聽你說過,這個寶藏是陳友諒建造的,但是紫琅山當年應該並不是他的地盤,他為什麼會把寶藏收藏在這裡呢?”夜路是莫西北最討厭走的,她膽子小她從來都承認,所以,此刻雖然沒有狼嚎聲相伴左右,但是,風搖樹影,仍讓她不安,要是不說點什麼,心裡就覺得不舒服。

  “所以這個寶藏,隱藏了這許多年。如果不是找到了地圖,可能永遠也沒有人會想到,陳友諒能把東西千里迢迢運到別人的地盤上,然後藏起來。”楚俊風腳下稍稍放緩速度,抬頭看天上的一彎新月,“只是帝王霸業,也不過是人間一夢,他一定想不到,他再也沒有動用這批寶藏,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是呀,到頭來為誰辛苦為誰忙,所以,要我說,人生就該及時享樂。”莫西北附和了一句,覺得肚子有些餓了,這些天趕路,她並沒有虐待自己的胃,但是今天爬山,除了一點乾糧外,還沒有吃過別的。

  “你是說,你又想吃乾菜鴨了嗎?”楚俊風忽然想到當日運河舟中,莫西北對她說的,武林第一美女不如一盤乾菜鴨的理論,忍不住好笑,停下來轉身看她。

  “想不到你越來越了解我了,哈哈,不虧是我的朋友。”莫西北上前兩步,與他並排而行,“說到吃,我真是很餓了,一會是不是有吃的東西?”

  她無心的朋友兩個字,卻讓楚俊風腳下一頓,心中湧起一陣酸楚,他什麼時候成了她的朋友?有多少次,他曾經那樣清楚的感受到她對他若隱若現的情愫,動心的人並不是他一個,只是,他錯過了。看到她的美好的人從來不是他一個人,他想過要遠遠的躲開她,然後祝福她,只是,當看到她願意為另一個人命都不顧的去試藥時,他終究是嫉妒了。

  “你怎麼了?”察覺到了楚俊風的一樣,莫西北也停住腳步,轉身等他追上來。

  “自古以來,寶藏之說多半是人臆造的,甚至可能是故意設下的陷阱,西北,我們都不貪圖寶藏中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摻和其中?”楚俊風飛快的上前兩步,雙手抓住莫西北的肩膀,用力的抓住,“我們走吧,我們走,從此泛舟江海,這天下這樣大,總能找到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去過幾年平靜的日子。”

  這樣的話,在這樣的時候說出,倒叫莫西北有些猝不及防,她不知道楚俊風為什麼會忽然說出這些的一席話,但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卻都隱隱印證了自己心中的不祥,“出了什麼事情,還是你發現了什麼?”她輕輕扣住楚俊風的手腕,聲音柔和而平靜。

  “心有所觸,對不起,我失態了。”莫西北柔和的聲音,落在楚俊風卻猶如驚雷,抓緊她的手再無力氣,他驟然想起了那天,那天劉海陽眼中的殺機,還有他的話,他說,你本來就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停步不前。是呀,他是怎麼了,仿佛很多已經決定的事情,一遇上莫西北就不得不打個折扣,這種牽掛憐愛的感覺,早不該屬於他,他沒有愛的資格,而她,心有所屬。

  “楚大哥,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些天想得太多,我總覺得,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莫西北一直看著楚俊風臉上的變化,看著他眼底一瞬間湧現出的絕望般的苦痛,終於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翩然轉身,看向山的更深處,“你們把營帳扎在什麼地方了,這麼久還沒到。”

  東廠的營帳,集中扎在一片山林深處的斷崖旁,下面據說就是寶藏的入口。

  對於帝王血是開啟寶藏的關鍵,莫西北很不屑一顧,“血和血也沒有分別,別人的血你們有試過嗎?”血自來就分四種類型,細分還有什麼RH陰性,自來沒聽說過有高貴和低賤的區別,何況,連現代最精密的儀器,也只能識別血里是否含有致病因子,還沒聽說古代的石頭,都能分出一個人流的是帝王之血還是貧民之血的,於是她忍不住問黃錦。

  “傳說,這份寶藏里有傳國玉璽,而開啟寶藏的過程,記載中又特別提到不能有絲毫差錯,否則,寶藏很可能就此永遠深埋山中,咱家這次身負皇命而來,哪敢隨便亂試。”黃錦搖頭,說得鄭重其事,莫西北卻瞧見營帳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給我請慕非難過來,我有話問他。”刀架在脖子上,莫西北仍舊吃得香甜,吃飽了才對門口守衛的一個錦衣衛吩咐,她想明白了,這身份,不用擱著也是擱著,慕非難既然會躲,她也一樣會把他揪出來。

  半個時辰後,有人一挑帘子,閃身進來,見莫西北站在帳中間,不過一拱手,聲音平淡的問道:“公主喚在下來,不知有何吩咐。”

  “慕非難,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陰陽怪氣的了?”莫西北幾步走過去,看他臉上那呆板得毫無表情的金屬面具,半天才說,“你在京城不辭而別是為了什麼?別告訴我,你發現什麼齊大非偶,所以忽然決定抽身退步什麼的。”

  “抽身退步?你想想就好了。”慕非難哼了一聲,上前半步,微微低頭,金屬面具幾乎貼到莫西北的臉上。“我早就說過,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人,就是你死了,我也會去黃泉路上抓你回來。”

  “話要是這麼說,那我就還得考慮考慮。”莫西北一笑,這是慕非難說話的口氣沒錯,“你這麼凶,要是哪天我有視覺疲勞了不是甩不開你。”

  “你敢!”剛想退步,手已經被慕非難握緊,“你一聲不響的就變成了公主,還有那麼多人來抄家,你知不知道我……算了,說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也不明白。”

  “你擔心我?”莫西北放緩聲音,抬手揭開慕非難的面具,面具下面仍舊是俊美無雙的眉目,只是臉頰明顯消瘦了些,“你得多吃點東西。”

  “還好意思說,”慕非難的手輕輕滑落在莫西北的腰間,慢慢收緊,“這些天我不只一次的想過了,為了我能平平安安的過完下半生,下次見面,我很應該二話不說就一把掐死你,這樣,我的心就不用整天跟著你起起落落了。”

  “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莫西北忽然落寞的嘆了口氣,手臂絲一樣纏在慕非難的脖子上,“你們不是整天說先下手為強嗎,你不知道,自從你不見了之後,我也是這麼想的呢。”說完,手臂微微加力。

  “是嗎?”慕非難的聲音低得已如喃呢,這時忍不住輕輕吻住莫西北的唇。

  許久……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與慕非難背靠著背坐在帳中,莫西北問。

  “這是我許諾幫助黃錦做的最後一件事,做完,我跟你走。”慕非難回答得很快,“這些天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就等開啟寶藏了,原來還想著,這會你肯定還在皇宮,我連宮裡的地圖都準備好,就等著回去抓逃妻了。”

  “那我們去四海遊蕩吧,我想去很多地方呢。”莫西北掰著指頭數道,“山的南邊有個地方,我聽人說那是天崖海角,我們一起去看看,看看海天的盡頭是什麼樣子,然後我們出關,一路向北,看看能不能去抓只北極熊來玩玩,再然後……”

  “嗯,都聽你的。”慕非難應了一聲,“聽你的,你想去什麼地方,咱們就去什麼地方,最後找個你最喜歡的地方住下來,生幾個孩子,你教他們做生意,我教他們練武功。”

  “誰要生孩子,”莫西北微微扭了扭身子,卻也不禁說,“教他們武功好,讓他們能足以自保,至於要不要學做生意,還是看他們自己吧。”

  “都聽你的。”慕非難應和道。

  “你就不能說點別的?”莫西北用手指戳了戳慕非難的肩膀。

  “好,說點別的,西北,白天下懸崖,肯定很害怕也很累了,還是早點睡覺吧。”慕非難於是轉身抱住莫西北說,“你乖乖聽話睡覺,養好精神,寶藏的開啟過程怕不那麼簡單,你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我一想到要拐帶一個這麼漂亮的男人跑路,就興奮到睡不著覺呢。”莫西北輕笑,將頭倚在慕非難的懷中,心裡只覺得甜到極處,竟開始隱隱透出不安來。

  “別想太多了,明天很快就會過去,這幾天我迴避你,本來也是怕影響你的情緒,明天你得十萬分小心。”慕非難嘆了口氣,將她送到床上趟好,又拉過被子。

  “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沒說你愛我。”趟在床上,莫西北耍賴,拉住慕非難的袖子不放。

  “貪心的女人,不是說過,我們緣定三生嗎?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要做夫妻,如果不愛你,這一輩子都太長了。”莫非難低笑出聲,手很有節奏的輕而緩慢的拍著莫西北,直到莫西北入睡。

  決定開啟寶藏的那天,倒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一大早晨,山林里中的小鳥就奏起了歡快的樂章,慕非難照舊隱身暗處,不見蹤影,莫西北在山泉旁洗了臉,精神說不上振奮,但是骨子裡卻有什麼東西沸騰了一樣,對此,她報以苦笑,她很少出現這種感覺的時候,第一次是剛穿來時,被蔣太后,或者說當時的興王妃威逼不得不跳莫愁湖逃生;第二次,則是運河舟中,她為了救人跳上馬上要爆炸的自己的大船,兩次都是死裡逃生,險到極點,想不到,今天居然有出現了這種可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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