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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鬟鬆了口氣,不過又有些惶恐地看了眼閉目而坐的紀顯,發現他沒什麼反應,方恭敬地退下。

  嚴青jú的手極巧,雖是第一次為男人梳發,但很快便梳好了髮型,用鑲著金絲的玉冠束緊。紀顯睜開眼睛,從黃銅鏡中看到她認真的神色,目光深沉,不發一語。

  梳洗畢,丫鬟們已經準備好了早膳。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打扮明顯與丫鬟們不一般的女人站在一旁候著,看她們的穿著打扮便知道這是紀顯的通房,而那個據聞正懷孕近八個月的姨娘潘氏不在。

  嚴青jú看了眼紀顯,見他面上冷淡,也不多說什麼,在丫鬟們的伺候下用過早膳,見天色差不多後,夫妻倆便出發去老太君那兒給長輩請安。

  今日是新婦進門給長輩姑舅奉茶請安的日子,整個鎮國公府的主子們都聚集到老太君的院子正廳,不管眾人心裡有什麼想法,在紀顯攜著新婚妻子進來時,臉上都是一片笑意盈盈,同時暗暗打量著新婦。

  見她身條單薄弱,弱柳扶風,未語便帶了幾分怯,眉眼楚楚動人,簡直在告訴別人,這是個麵團子,使勁兒地揉吧。

  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紀老太君和紀老夫人等女人心裡十分滿意,鎮國公撩起眼皮看了眼大兒媳婦,可有可無,其他人也在默默地打量,心裡自有一翻計較。

  兩人請安後,便有丫鬟端來茶水,讓新婦給長輩們請安。

  嚴青jú昨晚被折騰得狠了,身子骨也有些弱,此時又要給一群長輩們奉茶請安,雖然手上的茶盞端得穩,但是身體卻有些晃動,看得在場的人更確信她的身子骨柔弱,也不是個莊端大氣的。

  紀老太紀接過了茶喝罷,臉上帶著慈詳的笑容,說道:“顯兒媳婦,你既然已嫁到咱們紀家,以後可要好生伺候夫君、孝順長輩。”

  嚴青jú低眉順眼地應了,雙手接過紀老夫人給的紅包。

  鎮國公府的人極多,除了鎮國公外,還有幾位與鎮國公同輩份的叔父,顯然因為紀老夫人仍在,並沒有分家出去,傍著兄長過日子。

  嚴青jú一圈敬茶下來,對鎮國公府的人有個大概的認識,同時也將一些刁難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這讓眾人心裡打了個突,再看低眉順眼的嚴青jú,又安慰自己,可能是紀顯事前和她通氣,所以才能一一化解。

  事實上,紀顯什麼都沒說,他冷眼看著,再看遊刃有餘的嚴青jú,突然覺得自己娶的這個妻子還算不錯,可謂是錯有錯著。

  給長輩敬完茶後,便坐下受平輩和晚輩的禮。

  紀顯有五個異母兄弟,二弟紀華是繼室夫人所生的嫡子,其他的弟弟都是姨娘所出,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給兄嫂請安見禮時也有些放不開。然後是些未出閣的庶妹們,依著規矩請了安,嚴青jú也給了見面禮,看她們的模樣,有些冷淡,反而不如對二少奶奶親熱。

  等到一些小一點的過來見禮時,不知怎麼地,見著紀顯時突然哇的一聲便哭了,有人帶著哭,然後剩下幾個小的也跟著一起哭了,弄得現場氣氛十分僵硬,嚴青jú也被弄得有些下不了台,十分尷尬。

  紀顯一點也沒有自己竟然將小孩子嚇哭的羞愧感,眯著眼睛坐在那兒,眉宇戾氣橫生,一臉兇相,讓人噤若寒蟬,不敢說什麼。

  旁人不敢說什麼,但是卻有一人敢。

  鎮國公拍著桌子,滿臉怒氣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孽子,你為人兄長為人伯父的,嚇他們做什麼?每次回來就要嚇一次他們,安的是什麼心?當初既然敢走了,就別回來,回來還要作夭,弄得這個家一團糟……”

  鎮國公噼哩叭啦一陣罵,除了小孩子的哭聲,在場沒有第三種聲音。

  紀顯慢條斯理的,等他罵完了後,方不屑地道:“當初不是爹你求著我回來的麼?很多人都看到了。”

  鎮國公臉色一頓青一頓白的,想起了當年被逼的怨氣,氣得直哆嗦,猛地站了起身,指著大兒子的鼻子繼續罵,看情況一時半刻停不下來。

  嚴青jú瞄了眼室內的人,眾人都保持著沉默,紀老太君半闔著眼睛,仿佛沒有見到孫子指著曾孫鼻子破口大罵對方不孝的模樣,其他人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冷眼旁觀,讓她再一次認識到紀顯在這個家的處境有多糟糕。

  她突然明白了那天紀顯闖入青jú居時問她那句話的意思,而今天這一幕,恐怕也是紀顯特地讓她瞧清楚的,所以事前沒有告訴她分毫,這是考驗她呢。

  想明白這點,她並未生氣,沒什麼可氣的,她現在和紀顯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蚱蜢,夫妻一體,他好了,她才好。

  等鎮國公罵完了喘著氣喝著鎮國公夫人端來的水時,紀顯拉著嚴青jú起身,說道:“既然父親罵完了,兒子便告退了。”然後又同長輩們行了禮,拉著嚴青jú大步離開,沒有給人任何說話的機會。

  鎮國公一口氣差點嗆在喉嚨里,指著門口的方向手都抖了。

  “行了,今天是顯兒媳婦進門的第一天,就鬧成這樣有什麼意思?”紀老太君終於開口了,阻止了鎮國公的話,對眾人道:“沒什麼事了,都散了吧。”

  眾人看完了好戲,心知不能再久留,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

  兩人回到硯墨堂時,便見到門口有小丫頭在探頭探腦,發現他們回來,身子一顫,忙跪下請安。

  紀顯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嚴青jú倒是站住了,看了眼那丫鬟,再次抬步跟上。

  紀顯發現她的舉動,回身看她,笑問道:“夫人看她作甚?若是看她不順眼,直接打發出去賣了便是。”

  嚴青jú眼角餘光瞥見那丫鬟身子又抖了下,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似乎有所倚仗。她眯了下眼睛,看了眼那小丫頭,心裡有了計較,笑道:“爺,妾身連她是哪裡伺候的小丫頭都不知道,哪裡會看她不順眼?只是覺得這些小丫頭膽子也大,哪有丫頭在主子經過時探頭探腦的?若是教外人看去了,也不知道心裡怎麼想。”

  這話說得有兩個意思,其一是她剛嫁過來,什麼都不熟悉,自然不好做什麼;其二是指明這府里的下人沒規矩,下人的規矩也代表了一個府里的規矩,連下人都管束不好,可想而知這府中的規矩有多差,想來主子們也是無能的。

  紀顯停了腳步,深深地看著她,然後道:“是我疏忽了,稍會讓紀山將硯墨堂的下人花名冊都拿過來讓你過目,你看誰不順眼就直接拉出去叫伢人來發賣了。”他拉著她的手,一副愛惜的模樣,“你是我的夫人,以後誰給你氣受,無需客氣。”最後一句說,端是殺氣騰騰。

  嚴青jú本是試探,沒想到會試探出這麼個結果,本來心裡高興的,但是看他也跟著作態了,只得假裝羞澀地低下頭,掩飾眼中翻滾的思緒。

  這男人真是能屈能伸,而且也同樣會順杆爬。

  第185章嚴青júX紀顯(五)

  夫妻倆相攜回到硯墨堂正房時,剛坐下,便聽得丫鬟進來報告姨娘們過來給新夫人請安了。

  嚴青jú端著丹寇呈上來的茶喝了口,聽罷看了紀顯一眼,對上那雙戾氣橫生的眸子,只覺得遍體發寒,不禁垂下了眸子,說道:“爺,可是要讓她們進來。”

  紀顯淡淡地應了聲,又吩咐道:“順便去通知龐嬤嬤,叫碩墨堂伺候的下人都過來拜見新夫人。”

  等丫鬟領命而去後,紀顯邊用茶蓋刮著茶盞里的茶葉,邊笑道:“先前和夫人說的事情,夫人自己且看著,對誰不滿直接叉出去便成,爺給你撐腰。”

  嚴青jú無語地看著這男人,他說得慡快,但是別打著她的名字,難不成他希望她嫁過來第一天就成為京城的名人麼?是他沒腦子還是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想到外頭對他的評價,嚴青jú似乎有些明白了,這男人根本不將這種事情當回事,視世俗禮教無物,所以名聲一點一點的便臭了,真是怨不得旁人。

  正琢磨著時,便見早上伺候早膳的那幾個通房來了,嚴青jú認真地看了眼,姿色各異,都不錯,卻也算不得什麼美人兒。等了會兒,才見兩個姨娘慢悠悠地進來,一個是長得別有風情的孕婦,一個柔弱小白花似的妙齡姑娘,分別是潘氏和金氏。

  看到那個大眼睛柔柔怯怯的金姨娘,嚴青jú端著茶的手一頓,然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慢慢喝茶。而屋子裡的人在那兩位姨娘出現時,不約而同地看了眼潘氏的肚子,然後又看向金姨娘,爾後發現,這金姨娘那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和夫人真是相得益章,神態太像了,心情頓時有些微妙,小心地看了眼主位上喝茶的紀顯,可惜他好像沒有發現似的,根本沒當一回事兒。

  潘氏挺著個大肚子,有意無意地在新夫人面前炫耀著,然後很快發現新夫人和金氏太像了,不是說長得像,而是說那種神態像。想到金氏長得這般模樣,卻也不得太世子寵愛,潘氏心裡忍不住嗤笑了聲,新夫人恐怕很快也會失寵了。

  然而,潘氏很快便知道了她的想法大錯特錯了,比起金氏那種作派,他們的新夫人才是個中老手,連世子那般鐵石心腸的狠人,也在無意中對她憐惜幾分,與對金氏完全不同。更不用說,有時候見到她那模樣,連作女人的都要心軟上幾分……尼瑪女人作態到這地步,還讓不讓人活?

  紀顯屋子裡的通房有四個,姨娘兩個,在京城那些世家公子的後院中看來,這人數真是少得可憐。大概是因為他常年在西北營中,那裡不能攜帶女眷,回來的時間也不多,這些女人純粹是擺設多。而且通房比不得姨娘,是又當丫鬟又當床伴用的,簡直是多用型。

  等人到來的時候,紀顯沒說話,嚴青jú也沒說話。

  紀顯面上淡淡的,嚴青jú卻在心裡琢磨著事情。她掃了那些通房一眼,從早上時就發出這幾個通房似乎怕紀顯怕得要死,估計不是紀顯自己將人拉上床弄成通房,便是長輩賞賜的,不然按照這些通房害怕的程度,絕對不會自己爬床。

  至於這兩個姨娘……嚴青jú瞄都沒瞄一眼,沒放在心上。

  又等了會兒,方見一個臉龐身段都圓圓的肥胖嬤嬤進來,臉上堆著笑道:“世子,硯墨堂里的下人都到外邊候著了,夫人想認識哪個,問老奴便成了,老奴定為夫人一一稟報,也省得夫人翻花名冊累了。”

  聽這話,便知道她是龐嬤嬤了。嚴青jú聽完她的話,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也不作聲。

  紀顯皺起眉頭,冷聲道:“囉嗦什麼,將花名冊給夫人!”

  龐嬤嬤抬頭看他,見他臉上的疤痕像活了的蜈蚣一般扭曲起來,雙眼含戾,嚇得一個哆嗦,也不敢再說什麼,忙將袖子裡的冊子拿出來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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