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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肇已忘記自己是如何離開山谷何時化為人形如何到了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之上,腹部的疼痛已經緩和下來,整個身子卻始終還是一陣熱一陣寒,仿佛將自己放到冰窟之中又立刻置入油鍋之中,反反覆覆地煎熬著,眼前一陣青一陣紅,所有的景物都變得虛虛幻幻的,太過不真!他已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只知道要護住腹中的胎兒,雙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衣服。

  茫茫然地走在大街之上,他該去處何方已然迷惘,身子已是倦得可以,卻不願閉上眼睛,只要一閉上眼,便會想到那無情之人!而只要想到那人,他便如同擱淺的海魚再難呼吸,整個肺都要被壓扁了一般……“啪啦”一聲,忽然一婦人拉住他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官人沒有事吧?我剛實沒有注意到你……哎呀呀……真是太對不起了……你!你這衣服!”

  他這衣服怎麽了?敖肇茫然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身上的外衣慢慢地變得透明起來,一陣風過,頓時化作了灰燼!“你!你剛剛乾了什麽!”

  那婦人已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她剛倒洗腳水的時候不曾注意,便倒到了敖肇身上,哪裡想到敖肇這看似華麗的外衣一沾這水居然沒了!

  “你幹了什麽!”敖肇怒地拎起那婦人,力道之大令婦人整個身子都騰到了半空之中,叫那婦人惶恐萬分,連聲求饒道:“大爺,對不住了!小女子實在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潑您洗腳水的!饒過小女子吧!”

  洗腳水……洗腳水……

  “這衣服千萬不可被污濁之物碰到!”想起那日秋至水所言,這洗腳水可算是破法的污濁之物中算得上號的,他驚惶地將那婦人狠狠甩開,怎麽辦!沒了這隱身衣只怕這天兵天將很快就會找到自己,他頹然大笑,“哈哈哈──”躲了那麽久,躲得這麽辛苦,終是逃不過去嗎?

  那他這十月的辛苦算什麽?又為了什麽?倒不如當初死了得乾淨,也勝似如今如婦人般懷孕還丟了一顆心受這情之折磨!孩子……孩子……不!他斷不能被天界捉拿回去!無論如何,他要保住自己的孩子,縱然他死了,至少也要讓自己的骨肉活下去,敖肇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清澈起來,他不能再在這裡逗留了,這個時候他該去哪裡……去找秋至水!他要找到當日指點迷津的道士,他必能助自己保住這腹中胎兒!

  敖肇心意一決,整個人便變得清晰起來,他不理會那已被他嚇得暈厥過去的婦人,直朝著寧化縣出發而去,雖不能騰雲駕霧,而腳下生風速度亦不帶一絲含糊。

  然他未行多遠,便見天地昏暗,電閃陣陣,雷鳴不斷,風雲突變,他頓時驚心駭神,這勢頭他見多了,以往他隨著天上神將捉拿罪神或是收拾妖孽便是這陣勢,他沒料到這些個神將動作這般迅猛,這麽快便找到自己了,他狠狠一咬牙,且暫不去顧他,猛一加速,疾步朝寧化縣奔去。

  猛地一道驚雷劈在了他的去路之上,便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怒吼:“汾河龍王,你犯下天條,已是罪不可逭,還不速速就擒!”

  那說話者他再熟悉不過了,乃四大天王之一的東方天王,也便是自己原先的上屬,他的法力在自己之上,莫說此刻他寡不敵眾,便是一對一自己也不是那東方天王的對手,怎麽辦?!單手不自覺地護在了自己的腹上,心焦如焚自是不用言語,忽地一人突然閃入了他的腦海中,他狠狠咒罵了自己一聲:敖肇!你莫要再犯賤了!都這個時候了!竟還想著那負心之人!

  他拼命壓住心中的惶恐不安,既然已被發現了行蹤,他一個變身頓化為巨龍,神遊於天雲之中,以求掙脫而去。

  東方天王被派來捉拿敖肇,本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他便是拖上一段時間也無關緊要,誰知天帝此番卻分外重視敖肇,加壓於他要他速速抓住敖肇,而他遲遲不歸已讓天庭不滿,他心中已有惡氣,好不容易千里眼在方才探到了敖肇的所在,他慌忙領兵而來,而敖肇竟還要反抗,他心中更為氣惱,執起手中琵琶猛地一掄,頓時刺耳的音波迴蕩在天地,震得敖肇白金色龍鱗之下竟緩緩滲出紅色來,一下子整個身子染了半紅。

  渾身猶如被千針萬針不斷穿扎而過一般,那樣齧痛令他險些掉落於地,他狠狠咬緊牙關,忽視一身的劇痛,直直朝前衝去,他若與天王正面衝突必然不勝,唯有前進,唯有找到秋至水保住孩子!

  東方天王見敖肇始終抗捕,剛被天帝訓斥的怒火全然發泄在敖肇身上,只見他拿起琵琶,發出一聲勝於一聲的刺耳之音,那噪音在空氣之中分化出道道金光猶如把把巨劍直飛向敖肇。

  敖肇猛然覺得無數把利器插入自己的背脊之上,那利器又見血即化,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他只覺得一身寒冷,渾身都要凍住了一般,體內的力氣頓時被抽光,他巨大的龍體重重地被摔到了地面而上。

  看來他是難以逃出,倒不如正面一搏也勝過坐以待斃,敖肇這般想著,勉強化出人形,續而念了幾聲咒語,便見他手中幻化出一把青龍水劍,猛然一揮便將餘下的音波折she而回,東方天王一個措手不及,倒反被自己的音波傷到,他怒目瞪向敖肇道:“汾河龍王,你還要反抗嗎?”

  敖肇冷笑道:“橫豎是個死,我倒不如拼上一拼。”

  東方天王看向自己的舊屬,這汾河龍王原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得力下屬,法力亦強,若非他身上有應龍的血統早已提拔上天了,現在卻因施雨之事犯了死罪,他著實為他可惜,本來他也想睜隻眼閉隻眼放他一馬,可是天帝不知為何特別重視他之性命,一定要捉拿他歸案,他也無奈。

  見敖肇雖已被神兵神將團團圍住,始終不屈,力爭反抗,他亦是武將,心中自是佩服,心中怒氣漸息,口氣反而客氣了不少,道:“汾河龍王,我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敖肇有些吃驚地挑起眉毛,他亦知天王之無奈,若是十月之前他恐怕早已乖乖就擒了,只是如今……他略微苦笑,一手不著痕跡地撫上肚子,他死不要緊,但是這孩子……至少讓他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他向東方天王求饒道:“我亦知天王是奉命行事,只是能不能寬容我兩年,人間兩年不過是天上二日,只要天王肯放過我這兩年,到時候敖肇自會獻上頸上頭顱!”

  “汾河龍王,並非我不肯放過你,而是天帝有令要速速拿你歸案!”東方天王也說得懇切。

  敖肇暗吃一驚,他雖是犯了天條,但是自有司法之處管轄,何時有天帝直接過問了?看來此次他是凶多吉少了,但是無論如何,他也要拼上一拼,留下這孩子,也算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得罪了!”執起手中青龍水劍,一個揮舞,無數水龍憑空而生,四處襲來,東方天王亦不含糊,琵琶聲聲,神音不斷,震驚天地,只是令他震驚的是敖肇的法力似乎在這十月之內精進不少,一時之間,竟難分上下。

  二神正打得不可開交之時,卻聽得雲層之中傳來一聲吼:“東方天王,你還拖沓什麽?還不速速拿下這罪龍!”

  敖肇分神猛一抬頭,便看到一張金色大網從天而降,瞬間將自己包裹而住,那網上仿佛通了電一般,又如長滿荊棘,頓時扎得他渾身麻痹,眼前一片黑暗!

  玉涵──

  “敖肇!”君玉涵猛然自黑暗之中驚醒過來,一陣心悸地捂上胸膛,迅速掃視四周,發現自己竟已回到了太虛山上,還好還好!只是做夢而已!他剛剛竟夢到敖肇被一個金色的巨網籠住抓回天庭去了,若是他被天庭捉拿回去了,只怕少不得要上那斬龍台……他悽然一笑,嘲諷自己心中暗道:君玉涵啊君玉涵,你被騙得還不悽慘嗎?居然對那條惡龍還是念念不忘!虧你還是修道之人!卻是這般的拿不起放不下……煩躁地自床上爬起,想要打坐靜心,只是他一閉上眼,便聽到敖肇悽厲地喊著自己的名字,眼前竟一片血紅一閃而過,不要!渾身氣血陡然逆轉,心脈陡然被一股子氣流猛烈一衝,頓時一口鮮血止不住地壓了出來。

  他嘎然睜開眼睛,伸手擦拭掉自己嘴角的血跡,心知自己只怕是難以靜下心來,倒不如找幻塵子,也許師父能夠助自己按下心來。

  他熟門熟路地便往幻塵子的房間而去,忽聽到“哇──”的一聲嬰孩的慘叫自幻塵子的房內傳出,他心中一驚顧不得什麽禮數,猛地推開幻塵子的房門,實在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他的師父嗎!

  只見幻塵子一手抓著已經斷了氣的嬰孩,一手捧著一顆尚在跳動的血淋淋的心臟,正要往嘴中送去,卻見門陡然打開,他亦沒料到君玉涵會突然闖入,十分驚愕,只是他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得來不易的心臟豈能白白浪費,當著君玉涵的面,他便將那顆心臟生生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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