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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她和李知行難得一起吃飯的時候,表示自己請客。

  李知行道:“你馬上將成為有收入的人群,而我還負債纍纍,你請客確實是應有之義。”

  這話槽點太多,唐宓瞪他一眼:“這怎麼能比?你是給自己掙錢而我是給公司掙錢。”

  “既然你這麼說,那還是我請你?”

  “我請啦!”

  得知了她的年薪後,李知行一臉感慨:“事實證明,統計數據總是正確的,金融從業人員的平均收入確實最高,你的收入比我手下最棒的程式設計師還高一點。”

  在目前的社會裡,現狀的確如此。即便金融行業創造的價值值得商榷,無法和實體經濟相提並論。

  唐宓有點明白地看著他:“所以,你不希望我去你那裡工作?”

  “第一份工作是職業生涯的‘起點’,非常重要。我確實不希望你現在來知科工作,”李知行道,“你現在需要一份穩定的高薪工作,因為我的創業也有可能失敗的。”

  唐宓有點詫異地看著李知行。李知行一直給人的感覺都是自信滿滿,他的能力和背景足夠深厚,她還是第一次從他那裡聽到這樣負面的說法。

  “公司方面遇到了麻煩嗎?”

  李知行看著她,眸子閃閃發亮。他覺得挺奇妙的,自從和唐宓交往後,她總是能從隻言片語中了解到他的想法和情緒,並且八九不離十。唐宓給大部分人的印象,是沒什麼情緒的人,她對別人的情緒統統反應遲鈍,別人的喜愛、討厭、嫉妒、羨慕、同情……對她都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李知行和她接觸久了後,也明白,她不是沒有情緒,只是“不想”產生情緒。然而,就算是他明白唐宓的內心,其實很柔軟,也不曾想到有一天,唐宓能和自己達到心有靈犀的程度。要兩人在一起,他甚至不用開口,唐宓就知道他的情緒如何,哪怕他刻意隱藏,她也能發現。

  他的公司確實遇到了一些問題,他們幾個負責人太年輕,經驗不足。原以為做好了萬全的策略,但人員管理、隊伍磨合上,卻還是有問題,更困擾的是探路市場遇到阻力,犯了很多錯。

  在唐宓看來,李知行就像高天上翱翔的鷹,比她飛得高看得遠,他遇到的困難她也束手無策,沒辦法提出很好的建議,最後她只能用言語安慰:“不要怕,我相信你能解決的,辦法總比問題多。”

  “這麼信任我?”

  “是的,我相信。”唐宓說,“萬一真的有問題,我養你好。”

  宛如天外飛仙的一擊,李知行真是想不到一向刻板的她會說出這句話,他凝視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嗯,應該是知道的。”唐宓想了想,很有把握地說,“就是養小白臉吧?”

  李知行頭一次發現當小白臉還是挺幸福的事情,他心中因為近期工作不順帶來的些微陰影一掃而空,他開懷大笑道:“是的,是這樣。我真是求之不得。”

  唐宓的崗位是量化投資策略分析,是一個十分能發揮她優勢的崗位,實習期每周一和周四來上班。她畢竟還沒畢業,每周總要保證一定的時間在學校。

  總的來說,投資政策部的同事個個資歷雄厚歷史輝煌,頭銜金光閃閃,唐宓的學歷在這群人中並不顯眼,她和讀書時一樣,安靜做事,認真謹慎,勤奮學習,報告漂亮得幾乎連個錯別字都沒有,現在的唐宓和大三的暑假實習期比起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她的金融知識豐富,英文十分流利,編程水平相當不錯,處理工作如魚得水。她這樣勤奮做事低調做人的新職員,就算對職場規則和潛規則這一類東西並不太了解,在部門裡待得也算融洽。

  當然這也不是說沒有麻煩,在國投工作後的幾天時間內,連續來了好幾撥人問她目前是否單身,她重複回答兩周“我有男朋友”之後,終於消停了。

  確定了工作後,唐宓像每一個大學畢業之後留京工作的人一樣,開始找房子。公司可以提供兩人間的宿舍,唐宓拒絕了,她選擇拿住房補貼出去租房。

  事實證明,租房從來都是經濟問題,只要不怕花錢,總可以找到百分百符合心意的房子。

  她最後選定的房子是趙幸丹介紹的,就在金融中心附近,和上班的地方僅一公里出頭,走路十五分鐘,是個精緻裝修採光很棒的套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很適合高收入的單身人士。

  在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子的租金當然不低,五十平方米的屋子每月租金就五千以上——這絕對是個讓普通工薪階層咂舌的價格,還好她的收入足以應付,以早工作兩年的趙幸丹同志的話說就是“如果這種房子都住不起這大學簡直白讀了”。

  在租房子這事上,李知行第一時間就提出了建議,那就是唐宓可以去住李澤文那套金融中心附近距離國投不到三公里的大公寓,反正李澤文一兩年時間內不會回國,房子空閒,還不如發揮點剩餘價值呢,李知行連鑰匙都準備好了。

  唐宓當即拒絕這個提議。她不是矯情,如果李澤文的房子更小一點,她也不介意付租金——可李澤文的那套房子太大,超出了她的需求。

  李知行說:“我哥也不差這麼點錢,租金給不給都無所謂的。”

  唐宓只說了一句話就徹底打消了李知行的念頭。

  “不給錢的話,你用你哥的房子來金屋藏嬌?”

  “……”

  李知行忍俊不禁,就差拍桌大笑了。交往時間越長,他越發現唐宓吐槽技能點大概已經點滿了……雖然這個技能隱藏得很深,輕易不會施展。只有特別親近的人,才有機會得到她的吐槽。

  當然,李知行絕不是要唐宓一定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他只是希望她的生活質量更棒點才如此建議。唐宓一旦決定了想法後,他也不再勸說。

  除了李知行,傅笙女士也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江家在京也有幾處房產,唐宓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去住。唐宓連李知行的提議都拒絕了,自然更不會理會她的建議了。她說自己已經找到房子了,就讓傅女士再也無法相勸。

  租好了房子的第二天,她回了一趟寧海,參加唐衛東和蔣雲的婚禮。兩人三月的時候扯證,又籌備了兩三個月,在六月初的時候辦了婚禮。

  李知行百忙之中也擠出時間跟她一起去寧海——他時間緊張,只能吃一頓午飯後就馬上去機場。

  婚禮在一家著名的五星級酒店舉辦,規模不大十分簡單,一共也只有十幾桌人,到場大部分是女方的親戚和朋友,男方這邊,唐家人丁稀少,客人主要就是唐衛東的一些同事和下屬。唐衛東和蔣雲都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對待事物有自己的想法,深知生活是自己過出來的,一場盛大的婚禮除了讓自己勞累外沒有任何收穫。

  當然,再怎麼簡約的婚禮,作為當事人的唐衛東和蔣雲都會很忙,客人和來賓雖然不多,但大浪淘沙,凡是受到邀請的,都是和夫婦兩人關係相當親近的人,少不得都要看到李知行,唐衛東瞬間閃過一絲驚訝,但他旋即釋然,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能來我很高興。”他說。

  “唐叔叔,應該的。”李知行禮貌頷首,隨手拿出紅包放到前台。

  蔣雲打量面前第一次見面的年輕人,笑著表示感謝。

  現場確實不適合聊天,唐衛東視線轉向唐宓,指了指大廳:“外婆在主桌,給你和知行也留了位置。你們先過去。”

  大廳里來客暫且還不算多,外婆和蔣雲的父母兄姐坐在主桌閒聊。蔣雲的父母是寧海人,外婆現在也可以聽懂一些寧海話,可以簡單聊上幾句,但正如她這些年在寧海所遭遇的尷尬一樣,語言習慣生活環境受教育的程度,都決定了他們很難真正聊起來。唐宓和李知行到的時候,基本上是蔣母說,外婆只能勉強聽聽再點頭的程度。

  李知行和唐宓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都是萬里挑一的水準,在人群中熠熠生輝。兩人在身邊一落座,就引來了附近的所有目光。兩人簡單介紹了幾句,至於李知行則用了句“我是唐叔叔的侄子”來模糊概括,反正婚宴上的親戚關係非常複雜,不會有人來追根問底。

  兩個人的出現,極大地改變了這一桌的氣氛和重心,唐宓還沒來得及跟外婆說自己工作上的進展,就遭到了蔣家人調查戶口一樣的詢問。

  蔣家人對這樁婚事的心情有些複雜,支持固然是支持的,但也不會完全沒疙瘩。唐衛東雖然各方麵條件不錯,但到底是二婚且比蔣雲大了十歲,要讓蔣家人發自內心贊同這樁婚事總歸有點兒勉強,看待唐家的時候也難免帶上偏見。但是此刻,蔣家人也只能服氣——唐宓華麗的履歷讓蔣家挑不出任何毛病。

  一個家庭出一個唐衛東還可以算巧合,但再出一個唐宓,就絕不是普通的巧合。

  蔣母感慨地跟外婆說:“您還真是會教育孩子,一個個都這麼優秀。”

  外婆搖了搖頭,她自己不認字,從來不覺得自己在教育的問題上有什麼功勞。

  她說:“我沒有管過他們的。”

  蔣母當過幾十年老師,在教育上有一定的發言權:“怎麼會不管呢?言傳身教才是最好的教育。”

  李知行報過話題:“外婆,我聽唐宓說過,您從來不讓她幹活,只讓她一心一意讀書,還告訴她尊重知識,愛惜書本,這已經是最好的家庭教育。”

  外婆溫和地看著李知行,沒再說什麼。

  “是這個道理呢,張大姐。”蔣母也說。

  家庭教育這事兒,是因家庭而異的。通常來說,不同的階層對孩子教育的關切程度有所不同。社會的上層階級對孩子的教育投入極大,李知行還沒進入小學就有了單獨的外教,社會的中層,則會注重孩子的學業,請不起單獨的家庭教師但是各種培訓班總要上的;在社會的下層,因為貧窮常常導致自顧不暇,無法顧及孩子的教育不說有時候還會犧牲掉孩子求學的機會。

  但外婆考慮到了教育問題。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也知道孩子只有讀書才有出路,因此她任勞任怨,從不抱怨,耗盡了自己的每一分能量送孩子去讀書,堅決不讓孩子負擔家務勞動,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隨著預定時間的到來,大廳里的客人也基本齊了,十幾桌客人陸續全都坐滿,正如世界上大多數婚宴一樣,客人基本不認識。唐宓原以為她不會在大廳內遇到什麼認識的人,卻看到了江源生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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