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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再說不出一句話了。

  血從他身下緩緩淌出,在陳琛的腳邊逐漸匯成一處血畦。

  第20章

  陳琛怔了怔,慢慢地直起身子,緩言道:“你一直在看著吧?阿生--”

  葉靖生從陰影處走了出來,站在他面前。

  “他的命是我的。既然要殺他,就給他個痛快!”

  愚蠢的男人!這時候還講什麼快意恩仇光明磊落!他對他的憎恨應該不亞於他啊!

  陳琛放聲大笑:“葉靖生,你真蠢。要殺我剛才多的是機會,而現在,你再沒有機會了。”

  “是嗎?”話音剛落,兩人幾乎同時舉槍!

  空氣凝固。連天邊微露出的一絲曙光也仿佛靜止。

  “就憑現在的你,殺的了我?”他嘲諷似地瞟著他一身的警服,“如果投靠了他為什麼不等他來給你出頭?”

  葉靖生一字一句地道:“為華小傑報仇,是我一個人的事;為信義報仇,更是我一個人事!”

  “阿生,你還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

  “或許。所以活該被你們傻子似地利用!”

  “我們?”陳琛目光閃了一下,微微冷笑開來,原來,這就是那兩個人之間所謂的“愛情”和“信任”!

  “葉靖生,我真希望我們再見的時候,不要這樣拿著槍互相指著。”

  “不可能。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

  陳琛呵呵地笑出聲來:“…不知變通。你難道不知道,就是殺了我,也逃不出香港?不如,咱們玩個遊戲吧。”葉靖生冷冷地看著這個男人,陳琛又道:“你我的手槍都是左輪,總共六發子彈,我們留一發子彈在彈匣里,然後各對著自己的腦門開槍,大家機會均等,賭的就是這條命,看看到最後,誰的命硬!”

  這真是個瘋子才會玩的死亡遊戲!

  可陳琛是瘋子,葉靖生也是。

  他一語不發,啪地拉開“眼鏡王蛇”的彈匣,摳出五顆子彈,咚咚地砸在地上。陳琛如法炮製,各自將槍管抵上自己的太陽穴。

  “我先。”陳琛手腕一動,喀地一聲空響,轉輪轉過一格,沒有子彈。

  葉靖生手指一扣,也是輕微的一記空響。”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說的話麼?”

  陳琛怔了一下。

  他在意園的泳池裡自溺,是這個傻瓜一頭熱地跳進水遲硬把他拉了出來,對他吼道:“超脫生死?誰能超脫?又不是他嗎的吃齋念佛的和尚尼姑!要鍛鍊自己的意志,與其每天自己跳水再由人救上來還不如卯足勁學會游泳!生與死是要在真正上戰場的那一刻才能體會到的,而不是自欺欺人!”

  他自己這一生都在做戲,但他忘不了葉靖生那時的眼神,他還記得自己大笑著說:“對!你說的有道理。是我迂腐了--葉靖生,名不虛傳。”

  “記的。”永遠是虛偽笑意的雙眼裡微微有了一絲波瀾,“喀--”又是空響。

  “為什麼騙我。真話。”葉靖生又按了扳機,仍然沒有子彈。

  “身不由己,你信麼?”陳琛冷酷地道,“沒有為什麼,這就是江湖。”

  你和方揚,都太天真了!天真地令人作嘔!

  一連四槍,都是空彈。

  也意味著最後兩發必有一發是真正的高爆速燃彈,中者必死無疑。

  葉靖生緩緩地舉高手腕,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滑下,玩這個,只要是人,就必定會緊張。

  陳琛也屏息,看著他伸出手指,愛撫似地摩擦著扳機,不,有哪裡不對勁--葉靖生的表情--這裡面真有子彈?!

  還來不及細想,陳琛已經抬手一she,“眼鏡王蛇”飛出老遠,向空開出一槍後重重地落在地上。

  兩個人都呆住了,還是陳琛冷著臉先開口:“你輸了,這一槍是真的子彈。”

  “可我沒死--”

  “死不死由我說的算!”陳琛吼道,“你馬上給我滾出香港,永遠不准入境!”

  葉靖生默默地走過去將槍拾起,摩挲了半晌,忽然開口道:“陳琛,你這隻槍能排第一是因為上膛的速度是天下第一,所以我們同時開槍,死的只會是我。可我的槍,雖然是左輪,卻不只是六發子彈!”話音未落,葉靖生突然縱身而起,橫槍就she,縱使陳琛反應再快,側身避讓卻仍然被擊中左肩,重重地向後摔出數米!

  “陳琛,不是只有你會演戲的。”葉靖生舉著槍,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眼鏡王蛇’的彈匣里永遠儲備著一發上了膛的子彈在最後時刻打出--陳琛,你太大意了。”

  陳琛喘息著任血流如注,葉靖生,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時而凜然時而狡詐時而單純--死在你手裡,罷了!

  靖生緩緩地將子彈重新上膛,抬手,對準,他眼前一瞬間閃過了華小傑撇撇嘴對他說“我是你誰啊,不過一個小跟班”的表情,閃過他一臉不高興地罵著“你是死人啊!”的表情,閃過那個夜晚他為他身挨7槍倒在他懷裡嘔血的情景,他一咬牙,就要扣動扳機--

  “住手!”頂樓的安全門拉開,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葉靖生眯起眼,萬沒想到,他與他,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再次相逢。

  方揚跨過一地的屍體,擋在陳琛身前。

  “你…你怎麼會出來!”陳琛吃力地問道,看著跟在他身後進來的廖丘,才明白過來氣地直咬牙:“吃裡爬外的東西!”

  廖丘一個大男人此刻卻雙膝一軟,跪哭道:“琛哥,你放過他們吧…揚哥剛才真地要死在你派去看守的那些人手裡了--”

  陳琛一愣,果然看見方揚一身的累累傷痕--他從那一刻起,就一次次地想突圍,來救葉靖生?心莫名地疼地抽搐,甚至超過了肩上的槍傷。

  “你還是來了。”葉靖生冷笑道,“你心中永遠是他最重要,包括犧牲我!”

  “你這麼想?”方揚轉過身,沉聲道,“葉靖生,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你怎麼想我!”

  “再說一次又如何!你從一開始就利用我先除扎奇斯再除鍾慶林,不是嗎?!我和你之間除了一次次的欺騙和利用還剩什麼!!這就是江湖!你物盡其用沒有錯,我血債血償也沒有錯!讓開!”

  “你不能殺他。他與我有恩。十三年前他給我一條命!”方揚張開雙臂,“如今就算還了他我也不會眼看著你動手殺他!”

  “他的命是命,華小傑的命就不是命?!你以為我不敢動手?!讓開!”葉靖生紅著眼吼道。

  方揚搖住頭,一步步地逼近葉靖生。

  阿生,有沒有想過,永遠留在鴻運? …做什麼啊?

  陪我哪。

  放屁!

  什麼都是欺騙,可為什麼這樣的話一旦湧進腦海,他居然--還有淚可流?!

  “阿揚!!!!!!”伴隨著陳琛慘烈的叫聲,葉靖生陡然睜眼--

  他,開槍了?方才,對方揚開槍了!

  方揚捂著胸口上的傷,血從指fèng里一滴一滴地墜落,但他看向靖生的眼神卻還是那麼堅定而坦蕩:“我沒有騙你,從開始到現在…”

  “胡說!!”心魔陡生,葉靖生抬手又是一槍,“是你害死傑仔,到如今你依然選擇站在陳琛這一邊!你沒騙我?誰他嗎信!!!”

  方揚搖晃著跪了下來,他走不動了,一手的血,他只覺得冷。

  “阿揚!”陳琛第一次在人前流出了眼淚,他以為他這樣的人是一輩子不會為旁人流淚了可方揚--我那樣對你你何必?!

  “我--從沒騙過你。”

  “閉嘴!”他嚇呆了,被他再次噴涌而出的鮮血嚇呆了!

  “葉靖生…”方揚扯扯嘴角,“你說你平生只重一‘義’字,我何嘗不是…陳琛,你不能殺…”

  遠處的天邊漸漸傳來幾架直升機的轟鳴聲,來人了,也該來人了。

  塞在耳里的無線電傳來了裴浚氣急的聲音:“阿生!你在搞什麼!你忘記你答應我什麼了!別亂來!”

  葉靖生充耳不聞,他仿佛已然失魂落魄:“你還是選擇救他…方揚…”

  方揚堅定地點著頭,卻對他緩緩地伸出一隻沾滿鮮血的手來:“救他,和你一起死。”

  葉靖生怔住了。

  所有的前塵往事仿佛全都褪色地遺忘了,只剩下他--

  方揚!--他這輩子唯一愛過也恨過的男人!

  裴浚焦急的聲音還在繼續,他乾脆扔下耳塞,將它甩到一邊,從衣袋裡抽出一隻手銬。

  “華小傑因他而死,我卻殺不了他,方揚,這是為你。”靖生微微地笑了,卻是眼含熱淚,“你害我再沒面目去見傑仔,你要陪我一起,和他解釋清楚…”

  方揚微微地點頭,伸出手來,任由他銬住兩個人的手腕,兩個人被這一副冰冷的刑具聯在一起:“我說的都是真的,再跳一次海,只要有你,我就願意。”

  葉靖生拉著他站起身,慢慢地向天台外側走去:“不是海,你也願意?”

  “廖丘!!”陳琛吼道,“阻止他們!他們瘋了!”

  “一樣…”方揚微笑著,任靖生抬起另一隻手抹去他唇邊的血跡,“我還有句話沒告訴你,記得嗎?”

  “什麼?”

  “我愛你。”

  靖生笑了,扯過他的手,如上次一樣地說道:“有你當墊背,死也值了。”

  所有的事,都不過發生在一瞬間。

  “揚哥!”廖丘撲了上來!

  方揚被推地向後倒去,摔開數米,手腕上卻是掛著一副噌亮的手銬,手銬的另一側空蕩蕩的,在夜空里,詭異地搖晃著。

  他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手銬上,他根本就只想自己跳下去,他根本就不相信他!

  “葉--靖--生--!!!!!”他狂吼出聲!

  這是你最後的懲罰麼?!

  三個月後

  鴻運涉黑案於二月初在香港第一法庭開庭審理,經一個月的仿佛審查,終因證據不足,被告陳琛無罪釋放。

  風吹起他的發,在半空中大力地扯散,料峭時分的海風,該是刺骨的。可陳琛卻恍然未覺。

  “琛哥,真要放揚哥走麼?”廖丘在旁悄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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