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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不知道是廢棄學校的哪個地方,似乎是某個建築物的遺址。

  它和孩子的腰一般高,還殘留著水泥矮牆,也許是被毀建築的地基吧。

  章一郎向等待著的夥伴們展示著他的帶線罐頭盒。

  “這是什麼呀?”

  “看,就像西部片裡那樣,把空罐頭盒放好,然後用槍來射它們。”

  章一郎得意地解說著。在牧場的柵欄上排列著一排空罐頭盒,槍手以它們為目標,槍響的同時空罐頭盒彈飛開去——電視剛開始普及的時候,這種西部片非常流行。

  演示起來比解說更快。章一郎在水泥牆上擺好三個空罐子,然後藏在牆的後面,在夥伴們的手槍響起的同時,拉動罐頭盒上的紗線。

  “太棒了!”

  這次輪到夥伴們躲在牆的後面。

  章一郎從褲子的口袋中拿出黑色的手槍,這是在學校旁邊的點心店買的連發槍。

  他們有時候也會用彈子槍射擊目標來模擬西部片,但是使用裝火藥的槍更能讓人熱血沸騰。用紙帶——現在的話叫做玻璃紙帶——層層包起來的就是“子彈”了。

  帶子的中間是如同皮帶一般連續排列的一個個小洞,上面有火柴頭大小的突起,整齊地隔著一定的距離。這些突起就是藏有火藥的地方。紙的顏色是鮮明的黃色。

  在手槍里放入卷好的“子彈”,把前端部分往上拉,對準第一個火藥突起的位置。這樣只要扣動扳機,點火部分就會下降點燃火藥而後引爆。每射擊一次,紙圈會轉動一格,之後就能繼續射擊下一發了。所以這叫做連發槍。

  “往右來。”

  說著,他在心裡又默想了—遍,如果沒有瞄準目標彈就飛出去,那會是很掃興的—件事。章—郎拿著槍擺出架勢,眯著眼睛,伸長胳膊。

  扣動扳機。

  熟悉的爆破聲和空罐頭盒掉落的聲響一起響起——和以前的響動不一樣,就連飄進鼻子裡的火藥味和硝煙味似乎也都變得特別起來。

  2

  章一郎的家裡本來開著一家雜貨店,後來因為喜歡養花就開始賣花。如今他家的店已經變成專門的花店了。

  大型超市的出現使單純賣蔬菜變得困難,不過可能是因為鄉下小鎮,所以沒有大型花店進來。而且幸運的是,沿著國道不斷新建的住宅群使附近的年輕人越來越多。

  章一郎的父親以前常說:“花這樣的東西能吃嗎?”依他的想法,花並不是生活必需品。雖然老是這麼被父親念叨著,章一郎卻反而更加努力學習,擺放上既便宜又方便照顧的盆栽,還為了吸引客戶特意在角落做了一個擺放花的架子,也嘗試過在報紙中夾上傳單做些宣傳。

  沒想到的是父親很早就過世了。一年後,雖然被人說是不孝,章一郎仍然力排眾議改變了店的經營方向,開了一家專門的花店。

  住宅樓的不斷興建使居民年年增加,在這樣的潮流下,章一郎的花店生意越來越紅火。

  全力以赴之後章一郎才知道,開花店其實是個相對來說風險很小的行業。泡沫經濟崩潰以後,他也曾有過在這樣不景氣的情況下花店是不是能支撐下去的擔心,但是現實卻正好相反。客人們的想法是雖然不能享受奢侈生活,但是買花還是可以承受的。香草、園藝這些詞彙時時掛在人們的嘴邊,不僅僅是切花,緊跟在代表流行趨勢的廣告後面的商品也紛紛出台。

  就這樣,他本來以為能活到五十歲已經足夠幸運了,但現在卻又覺得人生還很長。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也應該找點什麼愛好了。

  本來開始只是喜歡花而已,但是如今卻經營起賣花的生意。今後是把店傳給兒子自己出來找點樂子呢,還是找點別的什麼事做昵?

  他偶然間參加了一次中學同學聚會,和久違的朋友們聊起了興趣愛好的話題。

  “我——在玩槍。”

  聽到這個,他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小學時在廢棄學校玩槍的情景。

  彈飛的空罐頭盒。穿著短褲的自己。

  章一郎對於“射擊”這個詞感到莫名地親切。

  朋友是個喜好解說的人,他擺出姿勢,興奮地講起了射擊入門的課程。

  章一郎一邊聽一邊點頭,但因為那是酒席上的閒聊,所以回家之後不知不覺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有一種叫做細葉芹的香草,也叫做法國歐芹,在少見綠色的冬季,養一盆這樣的盆栽特別方便。一盆一般可以生長兩個月,放在廚房的窗邊偶爾澆澆水就可以了,它甚至可以作為調料放在所有的菜里。

  在寒冷的季節里,除了花以外章一郎還會出售這樣的盆栽。因為價格便宜,只要對來店裡的主婦們稍作解釋,她們一般都會買回家。

  優雅纖細的綠葉,看上去就很美,而且非常實用——這是最為重要的地方。放在廚房裡看著也很時尚,這也會讓主婦們心癢。

  章一郎是在隔壁鎮子的園藝中心看到這種細葉芹的。那裡的細葉芹壽命很長,綠色葉子的邊緣是被太陽久曬後褪了色的紙一般的顏色。章一郎經常會若無其事地談起這種盆栽,為自己的店做宣傳。

  因為利潤薄,他經營的又不是專門的園藝店,因此這種盆栽不能作為主要商品,但是通過花盆能夠與顧客們聯絡感情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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