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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腳什麼時候被綁在了柱子上,他頓時反應了過來,看回了店家,“你?!”

  “我什麼呀我,我開的是家黑店!”店家倒也直白。

  他嘗試著掙扎,可這繩子捆得甚緊。

  “哎,你就辦了這些貨?”

  他抬眼見著店家已將他兩個貨箱拆開,裡面的羊皮肉乾散落了一地。他緊張,這貨物是他用兩年攢下來的錢入的,如若這馬貨都丟了,這苦難的兩年,便就要再過一遍,“放開我!”他話音低沉,十分生氣。

  “我傻呀?”店家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蚊子也是肉啊!”

  說著眼前一黑,三盞燭火同時被滅了去。

  好氣功,他心道。

  黑暗中店家的聲音道,“早點睡,啊!”

  出來走馬,總要留著後路,袖口上逢著的刀片,被他摸著出來。繩子割斷了,他急忙來收拾他的貨物。從二樓的窗戶,直接跳了下去。

  馬廄不遠,繞過去屋後便是。

  “這麼快就想走了?”店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大道不好。

  可不知何時,店家已經嗖的,出現在他眼前,手中一把一尺長的彎刀,“人可以走,貨留下。”

  一場大戰,他自知不敵,身手上多了兩道刀疤,貨丟了,可命還在。

  走了三日,全無人煙,一路他只喝了幾口溪水。

  眼前一個小鎮,人煙熙攘,他踉蹌著進了鎮子來。

  他大概忘了身上的血漬,被鎮上的人看了,人人都躲著他。

  一路走來鎮尾,卻也沒人敢跟他說一句話。

  映入眼帘一顆偌大的黃花樹,一襲麻布的斗篷,立在樹下,對他伸出一隻手來,“跟我來。”

  他伸出手去,眼神卻開始落到了地上,頓時黑了下來。

  醒來的時候,眼前又是一盞燭火,四周溫軟,是床,好舒服的床,被子上有淡淡的香氣,不想醒來。

  手上有幾絲涼意,又有幾絲疼辣,他順著那感覺看了過來。

  披著斗篷的人,正拿著手帕,幫他清洗著傷口,見他醒來,聽她聲音如泉水,“你的傷口都化了膿了,再晚些處理,手都廢了。”

  他想要說話,可喉嚨里哽咽,七歲之時母親病逝,留下他一人,獨自承受人間苦難,自那以後,便再也沒有人關懷過自己。

  卻聽她接著問道,“身上還有傷麼?”

  燭火微暗,她側著的面龐,被斗篷擋著看不清楚。他指了指肩上,那道辣辣的新傷。

  “把上衣脫了吧,我幫你清洗清洗。”

  他坐起身來,寬下上衣。

  背後的人,拿著手帕,輕輕撫上那道新傷。

  悉悉索索間,她的手指往下,劃到了他那背後那道長疤上,她道,“你是受過苦的人。”

  他微微點頭,也不知她看到沒有。

  “好了。”

  他穿回衣物,轉身過來,對她道,“謝謝。”燭火忽地明亮了些,他看到她的臉,全是燒傷,“你的臉?”

  她連忙回頭去躲,“你好像很久沒吃過東西了,我做了飯。”

  “多謝。”

  “跟我來吧。”

  三兩道小菜,他吃了好幾碗飯,打著飽嗝,卻越發地不好意思,“我…走馬…貨物丟了,沒錢了。姑娘你若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她低下頭來,搖了搖,“看你可憐,跟我一樣,不用客氣。”

  她起身收拾碗筷,被他搶了過去,“一飯之恩,無以為報,我來。”

  一住下,便是一個月,母親去後,他從未有過如此安定的感覺。

  一個念頭,在心間漸漸萌生了出來,像是雨後的小芽,時時作癢,慢慢長大。

  他想留下來,陪在她身邊,他甚至想和她親熱,想擁有她,儘管她有張神鬼皆畏的臉。

  這夜,下起了小雪。她從外面回來,提著三瓶燒酒,做了一隻雞。

  她喝醉了,面上看不見紅暈。

  抱著她回了屋子,輕聲在她耳邊道,“阿花,我,想娶你。”

  懷中人眼神流轉,微微答道,“嗯。”

  雪漸漸下大了,可她的身子好暖,比母親的,還要暖。

  這一個月,仿佛就是一個美夢,醒來的時候,空氣里縈繞著熟悉的血腥氣味。

  男人猙獰著躺在房裡,身上手上都是血。他手裡拿著刀,被進來送茶水的丫鬟看見。

  “殺…殺人了!”茶碗茶壺碎了一地,“少…少爺死了!”

  他不敢信,明明是睡熟在她的身邊,為何睜眼便是命案?

  死的人,是鎮長之子。

  鎮上的壯漢,各個撲了過來,要將他擒住。

  他不知所措,他只有反抗。常年只干農活的壯漢,只有一股蠻力,定不是他的對手。

  他跑向鎮口,人群看著他,對他扔著腐爛的雞蛋和菜乾。他伸手去擋,正看見遠處那襲斗篷,在風中搖擺。

  他逃了出來,夜幕降臨,冬雪正要融化,冷得很。

  他窩在廢棄的寺廟裡,生著篝火,等來了一個人,這人背著藥箱,細眼如勾,看他如此狼狽的樣子,彎腰看向他眼裡,問道,“我能幫你什麼麼?”

  他不想說話。

  待到次日醒來,他方才問細眼道,“我想忘掉過往,你有辦法嗎。”

  細眼嘴角一勾,伸出纖長的手指搓了搓,“只是要點銀兩。”

  “我沒有。”

  細眼背過手去,考慮了半晌,拍了拍他的身板,“身板不錯,反正你都要忘掉過往,跟著我,終身為奴怎麼樣?”

  為奴,他走馬的時候,見過那些奴隸,被主人用鞭子抽打著,受著苦難,沒有自由。可如今,他倒願意,有人能拿鞭子抽抽自己,讓他心裡能好受些。

  “別怕,也就給我趕趕馬車,做做飯,日後我若娶了妻,你也同樣對她便好。”

  他不再猶豫,“好。”

  “好?”細眼笑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吳常。”

  第76章 番外—柳葉雙刀

  “刀光飲血的日子, 我過了十多年。”阿魅擦著手上的雙刀,在燭火下晃蕩了一下。刀光灑在蜜桃兒面上,火紅的小臉蛋上, 瞬時間白白的一道。

  朗兒說話, 已經很是流利,“阿魅叔叔, 什麼叫做刀光飲血?”

  阿魅眯了眯眼,將手中的刀放到桌上, 認真看著朗兒, 小聲神秘道, “就是殺人,然後被人殺。”

  蜜桃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丫頭哪裡知道什麼是殺人, 只是被阿魅的口氣嚇到。

  紀敏忙哄著小丫頭,親了親她的面龐,“蜜桃兒,不怕, 阿魅叔叔是在說故事。”

  小丫頭止住了哭聲,蹭進了紀敏懷裡。

  紀敏幽幽對阿魅道,“阿魅, 你能不能說的不那麼嚇人?他們都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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