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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兒?”裴英智問道。

  “我要回去訓練了。”許諾穿衣服很快,他利落的整理好自己,對呆滯在床上的裴英智說,“我沒什麼時間跟你磨嘰,再見。”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去書房取了自己的筆記本就離開了。

  地上的戒指,床上的裴英智,他們都仿佛是被許諾遺棄的物件,戒指是死的,活著的裴英智也並沒有指控許諾的資格。

  因為當初,他也是這麼對許諾。

  人生在世本就是你欠我我欠你,他欠許諾的就統統都要還。許諾的每一個舉動都有著極為強烈的儀式感,讓他越陷越深,等反應過來時,漆黑的泥潭已經淹沒了他的頂端。

  他在酒店裡踐踏許諾,許諾要還給他。

  他把他關在家裡當做發泄的工具,許諾也要還給他。

  他囚禁過許諾的身體,許諾現在要禁錮他的心。

  某位先哲曾這樣說過,人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第一次,他和許諾在翻湧的河水中糾纏掙扎兩敗俱傷。這一次,許諾是岸上的人,看著他沉沉浮浮。他要跟許諾在一起,許諾卻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他愛許諾,許諾可以不愛他。許諾是自由的,一滴水都沾不到他身上,他卻不行。

  戒指在地上打了一圈之後滾到了床底下,裴英智沒有打算去撿,有形的是在手上,無形的卻在心裡,有形無形,又有什麼分別呢?

  除了他自己,也未必有人稀罕。

  許諾直接回了基地,王嘉文問他為什麼電話打不通,他想了想,說是困了,看沒什麼重要的事兒就找地方睡了一會兒,沒聽見電話響。別人才不會幹涉他做什麼,唯有謝琪一直滿懷怨念的盯著他。只不過許諾沒有當回事兒。

  謝琪晚飯前走的,晚上大家自由訓練,馬上就要出發了,所有的訓練都維持在保持狀態上,強度並不大,畢竟在這個檔口,臨時抱佛腳也沒什麼用了。訓練室里吵吵鬧鬧的各自玩各自的,許諾打了一盤之後覺得有點餓,就問有沒有人要吃的,問了一圈只有許笑涵有閒工夫搭理他,他就點了兩份外賣,到了之後跟許笑涵一起去了小廚房。

  “我以為你是唯一一個不吃宵夜的人。”許笑涵說,“半夜就不餓麼?”

  “以前會餓。”許諾說,“現在差點了,今天就是想吃東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許笑涵開玩笑的說,“你可要注意點,萬一吃壞了就瞎了,好不容易打進了世界賽,我可不想就這麼回家。”

  “又不是吃牛肉麵,不至於。”

  許笑涵無端端愣了一會兒,自言自語的說:“有時候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就這麼打進世界賽了?我一點也不喜歡聊“夢想”,太他媽中二了,但是到了這會兒,好像……誒,你能明白吧?”

  “想拿冠軍麼?”許諾反問。

  “誰不想啊。”許笑涵說,“只要這個機會,就算在怎麼微乎其微也會做夢吧。”

  “那就不要說了。”許諾說,“說出來就不靈了。就當去打個很普通的比賽而已,也許會有個萬一呢?”

  “喂喂,夢想呢?”

  “不重要。”許諾說,“只是比賽而已。”

  他很謹慎的跟許笑涵說,似乎也在提醒著自己。有些東西只要心底知道它是重要的就可以了,不必分享給別人。每個人都是孤獨的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並不一定會有人能理解你的所作所為。越是過分在意的,就越是會招來別人的目光。越是寶貴的,就越會被剝奪。

  這個錯誤許諾犯過一次,教訓他嘗過了,這輩子都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再提起這些字眼的時候,許諾永遠是“盡力吧”“試一試”,他甚至給別人呈現的也是這樣一種狀態,有時也會暗示自己遵循這種狀態。只有你自己都不在意它的時候,別人就真的無法將它從你身邊奪走了。

  可心底里總會知道,它是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我吃完了,一會兒排兩把麼?”許諾問道。

  “到十二點行麼?”許笑涵說,“後天就該走了,我怕休息不好。”

  “十二點就睡覺才會休息不好吧。”許諾說,“行,就到十二點。”

  “你也不要太晚啦。”許笑涵對著許諾走遠的身影說,“每天打到半夜三天是會過勞死的!你死了我們怎麼辦?”

  “放心,爸爸死不了。”許諾笑著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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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牛肉麵:S4總決賽時ADC娜美在賽前吃了一碗牛肉麵中毒(他自己說的)導致發揮失常,一碗牛肉麵毀了整個隊伍一年的努力,後來引申為狀態發揮不好摔鍋給牛肉麵,毒奶。

  人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和河流by赫拉克利特

  “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引用自杜拉斯的《情人》,原文指的是“愛情”,本文中所指追求的至高理想。

  第72章

  許諾沒打到那麼晚,許笑涵走了之後,他把自己的鍵盤拆了擦了擦便也去睡覺了。

  太陽再次升起,就是他留在國內的倒數第二天了。

  這一天戰隊不安排訓練,大家全部調整休息狀態,進行最後的檢查。大家做點娛樂活動放鬆放鬆,畢竟明天還要長途跋涉。

  “你們有人見到我的掉的鍵帽麼?”林緒把他洗完之後晾乾的鍵帽一個個往鍵盤上插,結果最後少了一個,“我丟了個鍵帽。”

  “誰叫你晾在外面啊。”許笑涵說,“這不找丟呢麼?你把數字鍵拔下來一個插上不得了。”

  “我這是小鍵盤,哪兒有那麼多往前插的,再說了少個鍵多難受啊!”林緒就差趴在地上找了,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被阿姨掃地給掃走了,“你們有沒有備用鍵盤啊?”

  “沒有。”許笑涵又說,“買那麼多鍵盤熬著吃啊?”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林緒騰的站起來,“我又沒問你!”他眼睛朝著其他人一掃,大家都是聳肩表示愛莫能助,替補隊員不用去但是人家也要在基地訓練的,還沒放假。許諾想了想,說:“你掉的是哪個?”

  “數字1。”林緒說道,“很重要的!沒有這個鍵怎麼開護盾怎麼保護你?”

  “行行行……你閉嘴吧。”許諾起身去一邊兒的柜子里翻東西,最後從最下面的盒子裡找了個鍵帽扔在林緒桌子上,“正好是最上面那一排的,你湊活著用吧。”

  林緒看著那個刻著心的鍵帽,驚奇的問道:“你還買這麼少女的東西啊?”

  “別人送的。”

  “女——粉——吧?”林緒每個字的音都拉的很長,湊到許諾身邊小聲問,“漂亮麼?把沒把過?送一個未免寒酸啊要送就應該送一套啊!”

  許諾推了一下林緒,說:“你玩過呀?再被人爆出來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林緒立刻閉嘴,嘟囔道:“我就是隨便說說天地良心我還是處男。”

  “閉嘴吧。”

  林緒把鍵帽插在鍵盤上按了按,手感還不錯,也沒有明顯的別差,只是他的鍵盤是全黑的,放這樣一個鍵帽在上面太過顯眼。

  “如果打不好可以鍵帽背鍋麼?”林緒問。

  “如果打不好你就從大洋那頭游回來吧。”許諾回答。

  林緒噘了下嘴巴就不理許諾了,他把鍵盤全都插好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雖說沒什麼事情做,但臨行前還是有些忙亂。戰隊給大家帶了很多吃的,在外面一是怕水土不服,二是怕吃不習慣睡不好,特別他們打比賽節奏太快壓力也大,戰隊把能夠想到的所有後勤問題都考慮周全了。

  “你們要不要吃泡麵啊?”王嘉文喊道,他手裡的包已經塞了許多吃的,“要不要幫你們裝?”

  “天啊你要裝多少?”許笑涵驚道。

  “吃一個月呢。”

  “快醒醒。”許笑涵說,“萬一小組賽一輪遊了呢?”

  “你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王嘉文反駁,“怎麼就一輪遊了?”

  “想想那一年被韓國爹和歐美爹統治的陰影吧,阿門。”許笑涵在胸前比了個十字。他在基地里溜達了一圈兒,發現大家好像都在忙碌的弄行李,他看了看許諾,問道:“你怎麼連厚外套都帶上了?”

  “打到決賽得十一月了。”許諾說,“十一月都冬天了,當然得帶厚點。”

  “行行行,提前鎖定亞軍。”許笑涵說,“那我多帶罐老乾媽吧。”

  裴英智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處理公務,Michelle說謝琪來了,裴英智頭都沒抬的說告訴謝琪自己不在。Michelle剛把消息傳達了,這邊裴英智的手機就響了。他是等了一會兒才接的電話。

  “怎麼了?”裴英智淡定問道。

  “你沒在辦公室?”

  “嗯,在外面。”

  “裴英智你放屁吧!”謝琪吼道,“你放我上去!我有話跟你說!”

  “我並不想在工作時間談其他的事情。”裴英智一目十行的看著文件,絲毫沒有為謝琪分一點心,“我很忙,如果談私事的話請提前約我。”

  “關於許諾的,談不談?”

  裴英智笑了笑:“十分鐘。”

  “他在你心裡就值十分鐘?”

  “不。”裴英智說,“是你在我這裡只值十分鐘,你上來吧,不要耽誤時間。”

  謝琪“切”了一聲掛斷電話。電梯很快,十幾層的高度一會兒就到了,謝琪在裴英智的辦公室門口站定,理了下衣服,深呼吸一口氣,曲起手指敲了敲門,在得到允許之後推門而入。

  裴英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他的桌子上幾乎沒有任何擺件,堅硬的線條與他的身體形成一個十字,他抬頭看了看謝琪,把鋼筆放下,下巴輕微一抬,說:“你有什麼要說的?”他的臉上帶著些微的笑意,很淡很淡,可是卻像是在嘲笑謝琪。他們之間從未這樣劍拔弩張過,因為他們從未這樣對立。

  第73章

  謝琪直視了裴英智片刻,直接開口說:“昨天諾諾跟你在一起?”

  “你這麼叫他?”裴英智率先反應的是這個,隨即他揚了揚嘴角,“幼稚的可以。”

  “我叫什麼關你什麼事兒!”謝琪聲音抬高了一些,“回答我的問題!”

  “對,沒錯。”裴英智也很直接,“我們確實在一起,並且做了很多事情,你要聽具體的麼?雖然涉及隱私但是我不介意告訴你,畢竟你照顧了他這麼久。”

  “你!”謝琪被裴英智激的說不出後半句話來。昨天他眼皮一直在跳,聽說裴英智來了之後就滿世界找許諾,他怕許諾再跟裴英智有什麼交集,即使許諾不主動接觸,但是以裴英智處事的一貫風格來說,他想弄出點什麼事兒來別人還真攔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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