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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顫抖地拿起破裂的木板碎片,往大腿狠狠一刺,痛處戰勝了恐懼,頭也不回的逃了……他逃了……丟下他們,走了。

  就讓他做個懦夫吧……當個丟棄同伴的懦夫吧!

  「洛?」拋下劍,他走到門口,撿起沾血的木板碎片。

  他怎麼會在這?

  他的戒備一向完善,從沒有人逃的出來……

  他如大夢出醒般:「是母后吧!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麼做?

  他上前想追過去,但卻在那之前聽見了如絕望般的慘叫,最後消失在黑夜中。

  他多麼的想就這麼追上去,想看看他到底在哪。在這竹林中,很容易迷路……如果是這樣,還有辦法找到,如果不是,就可能是掉入這片竹林的下方。這個片竹林所生長的地方是山的頂端,雖然不高,但摔下去……好點是脫臼,嚴重點是摔斷手、腳,要不就是……死亡。

  傲雲想了一下,認為這樣盲目的尋找,是很危險的,連人都還沒找到,自己就先死在這,他決定先回宮殿,命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他!找不到……就不許回來!

  第六章

  陽光如金粉般的灑落下來,照耀著整片森林。

  一名穿著蒙瑟傳統衣、烏黑的秀髮綁成馬尾在後頭的女子蹲在清澈的河邊洗著繃帶,一條條染血的繃帶。河水有些紅,但不一會兒便又是透明的水色。

  蒙瑟族曾是個非常繁榮的族群,和平相處是他們的指標。他們分工合作、互相包容,即使有糾紛、衝突,也能夠冷靜的討論,這就是他們能夠如此繁華、興盛的原因。但其它族群的戰爭,他們被波及了……最後他們滅族了,唯一的生還者就是她。那年她才剛二八年華,正值青春。年紀輕輕醫術卻比別人還高明,可是在戰場上的她卻無法救人,還踏過族人的屍體存活下來……多麼諷刺啊!

  「好了。」她甩甩竹籮,走進森里深處。

  差不多有一箭之地的距離,有間簡陋的小木屋在那,她將門推開,靜悄悄的走到床旁。

  床上有個人,表情痛苦,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她像是在安慰他,緊緊握著他的雙手,等到那人安靜下來後,便將纒在那人身上的繃帶解開。解開後那人胸膛是布滿著傷痕。

  她閉上眼,伸出她俢長的手指,撫過胸膛、手臂、大腿,然後像是在說給自己聽:「肋骨三根斷裂……左手臂關節移位,左手腕骨折……腳只有皮肉之傷,最後是……右眼球掉落。」

  她從床邊的小柜子里拿出醫療箱,在從裡頭拿出一把乾淨的刀子和粗針。將它們燙了一下後,便開始在那人身上切開、fèng補,進行治療。

  她的醫術可以將骨折、脫臼等傷口治療好,甚至不留下任何的疤痕,就連舊傷疤她都有辦法消除,只是……唯有那已失去的東西無法救回,就如同那那人的眼球掉落後,他便註定要失去右眼的光明。

  治療的過程中,那人表情扭曲,痛苦的不得了。結束後,她擦擦額上的汗水,並幫他擦乾身體,纒上新的繃帶。

  她回想撿到他的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她正好出門打算到後山采採藥糙,沒想到過去後會發現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

  那時她看見嚇到了,不過身為醫師的她怎能慌張?她恢復冷靜,然後檢查他是否還有生命跡象。雖然微弱,但他確實還活著,於是她放棄原本來採藥糙的打算,將這少年帶了回去。

  或許是因為當初的恐懼,使她無法對那人拋下不管。說不定將她救起後,他會對自己不利,不過她不在乎……她是名大夫,救人為主,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她見到,就會救!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帶回來,雖然以一般男子的體格他算是很輕的,可是憑她一個弱女子的力氣扛他就另當別論了。

  扛回來後,她先將他的傷口止血,不過大型的治療她先不做,她決定先觀察一陣子。

  她將他帶回來已經七天了,第一天早晨時,她聽見他帶著愉快的聲音說著夢話,但是每次都沒有提到任何一個名子……一個也沒有!不久,他的語氣變了……變的哀傷,而且人多了一個……可是依然沒有名子。然後他開始哭泣,也開始咬著唇,流了血他還是繼續咬著。

  她大膽的猜測,她為這人大概是失去記憶,不是忘記一切,就是忘記一部分的記憶,而那時恐懼卻是他怎麼揮也揮不去的夢魘。於是,她決定消除他當初所受的任何傷,連舊疤等都要將他消除,讓他重新開始……

  她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先治療他,因為精神上的創傷,再加上肉體上似酷刑般的治療,會使他痛苦不堪……要是醒來後……後果不堪設想。

  今天,便是第七天……他安靜了下來,很平靜,她終於下定決心要為他做治療,只是要治療時,他神情又呈現了痛苦的狀態。她還是堅持要在今天治好,於是她安撫他,等她再次平靜後開始動手。

  現在是治療完後……

  「告訴我!什麼才是真實的──!」猛的張開眼,他只剩下左眼可以流淚了。

  「醒了?」她伏他起來,將枕頭放直,讓他輕輕靠在那。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洛……洛?」他語氣顯的不肯定。

  「你幾歲?」

  他沉默,他努力地想,然後緩道:「十七。」

  「住在皇宮?」她問。g

  這是當初她在幫他把手腕接回去的時候將布條打開,發現了個烙印,那個烙印她是無法將她消除的……沒有人有沒辦法消掉。那個東西只有皇室的人才有,而且地位高,可是她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

  「那是什麼?」他語氣顯的有些恐懼,但他本人卻沒發現。

  她認為自己揣測的沒有錯,他的確失去記憶了。

  「洛,你有家人嗎?」

  他搖搖頭,問了一句:「妳是誰?」

  「吉瑪。」她答。「吉瑪。蒙瑟。」

  吉瑪嘆了口氣,說道:「你從上面的竹林那跌了下來,右眼因為衝擊而掉落,因此你的右眼已經看不見了。」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右臉。上面纒滿了繃帶。「是嗎?看不見啦……」毫不在意,他只覺得全身酸痛無比,心中也覺得很空虛,他到底忘記了什麼?

  「打起精神,就當作……是重生的自己吧,重新開始。」吉瑪露出笑容,「我會當你的家人的!」

  洛有些受寵若驚,頭微微抬起,望著她好一會。

  「別這樣看我,被這麼漂亮的男人看,小心我不顧你是病人,吃了你喔!」她開玩笑道。

  「吃……?」

  很單蠢。她想。

  「沒事沒事。」她起身,幫他把被子蓋好。「你要多休息,我去采些藥糙。」

  洛點點頭,覺得全身無力,稍微往下躺一點,就坐在床上小歇一會。至少他認為自己是睡了一下,事實上他這麼一睡,就睡到三更了。

  採集完藥糙回來的吉瑪,見他坐睡在床上便將他放平。將藥糙搗成泥,解開右眼的繃帶……血又流了。拿了白布擦拭了一下後,便輕輕地將藥糙泥抹在右眼上。這藥糙是止血用的名為──「茜糙」;又將自製的外傷膏抹在全身,使傷口能夠更快好起來。

  每天都趁著洛熟睡時將藥糙泥抹在傷口上;白天便煎藥餵他喝,就這麼經過三個月,身體好了點,但還是虛弱的很。又過了五個月,他現在能夠下床走動,身體也不再像當初那麼虛弱,精神上也開朗許多。洛聽從吉瑪的意見──拋開過去,發展出新的人生。

  能下床走動時,吉瑪教他如何辨認各種藥糙的種類,還有用途以及是口服還是外用。

  身體恢復差不多後,洛總是趁著吉瑪去煎藥時跑了出去。

  這天,依然如此。吉瑪端著藥湯回屋,卻不見人影。

  「洛……?」吉瑪叫了一聲,卻無人回應。嘆了口氣……年輕就是充滿活力,一跑再跑,總是不聽話。

  話雖如此,不過吉瑪也不過大了洛五歲罷了。

  將藥放置一旁,到森林外找人去了。

  「洛!」在附近的樹上放眼望去,只有茂盛的樹以及糙,就是沒人影。

  吉瑪皺眉,她找了十幾分鐘了,藥都涼了,但人呢?

  隨意繞了一圈後,她走到附近的另一條河川那,找的了人……一個正在剃髮的人!

  吉瑪雙眼瞪大,一把搶走了他手上的小刀,可惜的是他長至腰的棕發已經去了一半到肩膀了。

  她驚訝地大喊:「你在做什麼!」

  「呃……就、就把頭髮剪短啊。」這麼一個舉動洛有些吃驚。他無辜地望著吉瑪。

  「這麼漂亮的頭髮!」她又再次大叫。這麼美的頭髮……別人想要還沒有哩!

  吉瑪猛看著那到肩的發尾……參差不齊。

  「要剪跟我說一聲嘛……剪成這樣,可惜了這麼好的發質。」吉瑪以非常哀怨的眼神望著洛的頭髮。

  就是怕跟妳說妳會反對嘛……

  經過這幾個月的了解,洛發現吉瑪對頭髮的好壞非常在意,每次要洗澡時,她總是要先將自己的頭髮好好地洗過一次後才肯離去。曾經拒絕過,卻遭來她的白眼,以一句「不愛惜身體」給反駁,又威脅道:「在吵全身我都幫你洗!」於是,他乖乖閉上嘴,但每次到森林時,頭髮總是會變得凌亂不堪,不方便極了,想剪,但又怕吉瑪生氣,所以只好偷偷地剪掉,再謊稱說是黏到一些怪東西,只好剪掉了。結果沒成功……還是被發現了!

  「走,回去我幫你修修。」二話不說,吉瑪將他拉起往屋子走去。

  她似乎沒在生氣。

  洛暗自鬆了口氣。

  只是等會兒,他就會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笨蛋!留長一點不是比較好看嗎!」不滿的話持續從嘴裡發出,手也開始在將頭髮修整齊。

  「可……可是我又不是女孩……」心虛地應了一聲,卻感覺曾經似乎聽過。

  「誰說男孩不能留長的!你去雙國幕府看看,多的是!」吉瑪氣的又念了幾句才肯罷休。

  「幕府……是皇宮的所在處嗎?」洛直覺性地問道。

  「是。八個月前……就是你在療傷的那段時間,新一代的皇帝就上任了,聽說他治理國家治理得非常妥當,完全不馬虎,待人又和善,百姓都很尊敬他呢!」吉瑪將外面的事情告訴了他,但還是一句:「新皇帝不也留著長發嘛!」罵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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