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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十三瘋狂的嘶喊,直到聲音嘶啞,直到發現山頂躥出洶湧的火光,直到腳下站在山底下安全的地方,抬眼瞪向上邊滿是熊熊火光的地方,四周只聞得轟炸之聲,伴隨著陰沉的天色。

  “有你陪著我死,也算快活!”花遲站在離火光最近的方向,忽然間狂聲大笑,紅綢如妖一般直對著凌司煬的胸前狠狠的攻擊:“凌司煬!你我兄弟二人同生同死,不如來世再做對孿生同胞,繼續互相折磨吧,哈哈哈哈哈哈——”

  乓凌司煬的臉在火光之下被照耀的越發迷離,眼底依然是沉著不變的冷靜,從容地淺淺一笑,卻是雙手如幻影一般以著極快的速度將花遲所有的攻擊退了回去,募地站在印陽山頂的懸崖之顛,被映紅的臉龐隱隱的現出淡淡的笑。

  “朕,與你一樣,早就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

  “司燁,我們確實是該解脫了……”凌司煬悠然的笑著,迷離的眼眸溫柔的幾乎能出了水。

  花遲驟然冷笑,火紅的衣擺在身後燎起的火光下愈加刺目,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下的十三正想將蘇瞳放至地上,想要重新衝上山頂將凌司煬拽下來。

  卻同時一把被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的蘇瞳推開,轉眼看向蘇瞳被淚水浸濕的臉,晶亮的眼裡滿是淚霧。

  “蘇瞳,你快下去!我上去把七哥拉下來!”十三將蘇瞳又向山的最底下推,這裡雖然安全,但若是馬上爆炸也有可能會被小小的波及到。

  這裡邊誰都可以受傷誰都可以死,唯獨蘇瞳不能!他不能將凌司煬最愛的女人的性命當做玩笑,更不能將自己最愛的女人的命放在這裡不管。

  “快下去!!!”見蘇瞳不動,十三頓時急紅了眼,抬手一把握住蘇瞳的手腕:“快走!!!!”

  “放開我!”蘇瞳募地一把甩開十三的手,轉過眼通紅的雙眸死死的盯著十三同樣滿是血絲的眼。

  下一瞬間,蘇瞳轉過臉仰起頭看向這山上的火光洶湧,一片一片的爆炸之聲伴隨著山顛之處那兩人愈加相同亦愈加好看的微笑。

  “花遲!!!!”蘇瞳嘶聲大喊:“你恨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你根本就活的不像個人!!!你根本就不懂得你現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會讓多少人萬劫不復!!!!”

  “花遲——你從來都活的不像是個人!!!!你不是人——”

  “你這個悲哀的種子!你這個混蛋——”

  “你這個魔鬼!!!!!!!!我恨你——我恨你——”

  從山下傳來的尖銳的喊聲震住了花遲所有的思緒,募地冷眯起眼,狠狠的瞪著眼前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凌司煬。

  凌司煬卻是勾起唇,從容的微微一笑。

  “司燁,來世,那隻血蝶便刻在為兄的臉上罷。”

  花遲雙目一顫,瞬間深深的凝視眼前在火光的照耀下越來越朦朧的笑臉。

  “轟隆——”

  整座山顛一聲恐怖的具響,火光四she漫天,隨著蘇瞳陡然渾身一僵和十三的驟然絕望的嘶吼,印陽山頂,四分五裂。

  “七哥——!!!!!!”十三猛地嘶聲大喊,直至聲音嘶啞,直至爆炸之聲臉面不絕,直到火紅耀紅了他的眼,直至無力的絕望的茫然的雙腿頹然跪了下去。

  蘇瞳靜靜的站在那裡,眼裡看不到身旁忽然間跪了下去的十三,看不到天邊的烏雲,看不到在滿天降落的雪,看不到四周的鬱郁青糙,看不到一切。

  明亮的瞳孔里,吸剩下可燒毀一切的火光,可炸碎一切的爆炸之聲,濃黑的煙霧騰空而起,帶走了她的梨花,她的眼淚,她的知覺,她的一切。

  千年孤寂,風起雲滅。

  花遲終究是了卻了他一生的不甘一生的恨。

  而蘇瞳,再也沒有心了……

  *

  耀都皇朝景帝十五年元月十三,景帝崩。

  元月二十,睿王凌景玥繼位,年號睿,冊封先帝遺子凌墨宇(楠謹)為太子,凌念白為金翎長公主,清散先帝後宮,設立靈位,以弟之名為景死守孝三年。

  翌年,睿元帝一年四月初八,先帝皇后拓跋落雪於九合山行宮佛堂失蹤。

  睿帝在位五十三年,後宮雖有美人佳麗,皇后之位卻空缺足足五十三載,其原因無人能知。

  睿元年間耀都皇朝曾大興修葺皇陵,傳聞睿帝每三年微巡出尋皆會到九合山一帶遊歷,更有傳聞,梨花谷就在九合山一帶,卻從無人尋到。

  ——《耀都皇朝志-景睿安年史》

  第428章:尾聲1--長相守

  我,叫凌念白,想念的念,小白兔的白。

  號金翎,為耀都皇朝長公主。

  三歲那一年的某一天,忘記我們很久的娘被十三叔帶回了皇宮,而從那一天起,娘再未說過一句話。

  我曾傻傻的問,娘是不是啞了?爹爹去了哪裡?

  今那時,我看見十三叔叔紅著眼睛,卻勉強的對著我笑著,他說,娘是不想說話,娘累了。

  而爹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我們都找不到了。

  那時,其實我懂的,而我卻忽然間變的異常的不想再流多餘的眼淚或者多餘的哭喊,因為,我看見曾經堅強又囂張霸道的娘昏倒在坤雪殿的門前,我與哥哥還有十三叔叔包括整個殿裡的宮女手忙腳亂的將娘扶了起來。

  乓後來,娘醒了。

  娘睡了整整四天零三個時辰,醒來時,娘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她有些迷茫的說,如果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百度的日光吸頂燈,那該多好,那便所有的都只是一場夢罷了。

  然後,娘那一年半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可是娘那之後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她會嚴肅的甚至微笑的指點我學醫,卻死活也不肯讓我碰毒,她在宮裡叫人替楠謹哥哥找師傅學武功,有一天夜裡,我躲在窗外,看見楠謹哥哥趴在娘的懷裡說,等他長到比娘還高后,就會一直保護娘。

  可我們卻都不知道,曾經,很多很多年前,娘曾經抱著一隻兔子,對著一個像梨花一樣的男子說過,我會保護你。

  那一夜,娘紅了眼睛,卻依然是在落下淚之前仰起頭對著天空微笑。

  而就在那一年的四月初八,我們不懂得什麼叫做廟會,可是娘在紙上寫了她這半年來的第一個要求,她說那一天想要去九合山的行宮,想要去住幾天,順便在那裡拜拜菩薩。

  當十三叔叔,我習慣叫他十三叔叔了,不喜歡叫皇叔,就像曾經不喜歡叫爹爹父皇一樣,我覺得這樣親,我喜歡。

  於是,當十三叔叔派人駕著最漂亮的騰鳳七寶香車送娘離開皇宮之後。

  我再也沒有見過我的娘親。

  曾經有一天我忍不住,我抱著十三叔叔的腿哭著問,娘去了哪裡?

  十三叔叔說,娘就在這天涯海角的某一個地方,跟我們的爹爹在一起。

  那時我便不懂了,其實我知道爹爹死了,我即便是個孩子但我不傻不笨,但我和哥哥亦同樣知道,娘還活著,即便是娘沒有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我也知道,娘真的還活著。

  天人永隔,又怎麼會和爹爹在一起?

  而就在十歲的那一年,我認識了所有所有平常人必須學會的字,那一年,我興沖沖的拿著太傅送給我的獎勵去乾司殿找十三叔叔,而我,卻在空空如也的御書放里看到了一封信。

  因為看見了信封上邊簡單的幾個字,我便認出了那是娘的筆跡,那是我第一次大膽的將皇帝桌案上的東西翻下來看。

  裡邊是一張乾淨的紙,上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素淨的小楷,開頭寫著,見字如面,而尾端寫著,一個好看的,卻又溫暖極了的“瞳”字。

  瞳。

  那是娘的名字。

  娘在信中說,那一年四月初八,她拜完菩薩,便叫一個小廝駕著馬車帶她下了九合山,去了一個故地。

  我那時不懂,這個故地是什麼地方。

  可是娘在信上說,那裡四季都開滿了梨花,很漂亮,很美,曾經在這裡發生過很多很多屬於她的故事,於是我想信,那一定是個極暖的地方,因為娘喜歡的,都是很溫暖的地方,很溫暖的人。

  娘說,那日她坐在馬車裡,只是因為懷念,故地重遊一番,卻是在走過了一片梨花林後,馬車停在一條小河邊飲水。她便揭起了車簾,卻是舉目看向外邊的那一刻,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滿身白衣的人,頭上帶著斗笠,手中持著魚竿,靜坐在那裡。

  那時,娘默默的看著那道熟悉的背影,在這一年半的時間後,終於再次紅了眼眶。她曾想,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像這麼像的背影。

  而就在娘緩緩的下了馬車,踩著滿地的梨花一步一步的走向河邊,走到那個人的身邊之時。

  娘說,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種味道叫檀香,是這個時代里在皇宮裡薰的久了便身上自然就會帶著一輩子的一種清雅的味道。

  娘還說,她這一輩子或許是冒失過,但這是她第一次懷著忐忑的心情去冒失一次,她伸出手,揭起了那個人頭上的斗笠。

  而那時,娘卻是在那個人回頭之前便清醒了過來,連忙俯下身想要匆匆用手語做出抱歉的姿勢,卻在那人緩緩的轉過頭對著她一笑時,娘便愣住了。

  因為那個人,有著一張好看的白晰的俊美的堪比梨花的臉,一笑間攪了她心間的春水,就像曾經那樣,淺淺的,溫柔的,無邪的一笑。

  毫無預警的,撞進了娘已經死掉了半年多的心裡。

  雙眼輕顫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目光掃向他烏黑的發間稍微攙雜了的幾絲銀髮。

  娘她像是個剛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激動而又害怕的瞪著眼前的人,用著因為一年前沒有說過話的啞的有些可笑的嗓子小心的輕問:“你……可曾認識我?”

  娘說,後來她便發現自己竟然問了一句傻到讓人想要撞牆的問題,如今回想都還覺得丟人。

  我笑了。

  可卻在信的末尾看見娘所寫下的另一個人當時的狀態。

  娘說,那個人溫柔的將她手中的斗笠拿了回去,然後淺笑著輕輕說:“娘子,為夫等你許久了,等到,頭髮一根根都變了顏色。”

  然後,信的末尾,便再無其他。

  即便是未再有任何言語,我卻知道,娘定是開懷的。

  再相見,才方知浮生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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