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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用這滿身熱血為你抵擋淒風苦雨只為你曾許下的那麼一句話,到如今才清楚那一切狗屁不是!不要以為我會放過你,我要看著你的血在我面前流干,一滴不剩,我要你枯槁的屍體躺在大殿之上看著我嫁於旁人為妻!怎麼樣?我這身由你之血染紅的嫁衣美麼?恐怕你已沒命再見到我更美的時候!”

  話落,她驟然將劍身朝他心口狠狠一刺,鋒利的劍首深深沒入皮肉,眼前之人卻仿佛毫無痛感,緩緩抬起眼,依然是那般悲憫的目光:“若我的死能讓你舒服一些,那便殺了我,總好過你我這諸多痛苦。”

  “殺你?”她冷笑,赫然抽出深埋於他心口的長劍,鮮血瞬間漸了她滿身,看著他胸前渲染開的一片血紅:“沒那麼容易。”

  染了他血的長劍被她拋在地上,轉身一步步朝外走去,只有決然而清晰的聲音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般的划過。

  “我從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我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八個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欠我的,我要你拿江山來還——”

  殿外。

  鳳攆已在外等候多時,葉無瀾一身火紅的嫁衣,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座鳳攆。

  “長公主,駙馬已在聞樂殿等候您多時了。”索盧爾看見她出來,忙快步走過來,這時,鶴離忽然在不遠處走來,看見葉無瀾後,眸光頓了頓,再低下頭,瞥見她手裡的一枚玉璽與金令,眼神微顫,須臾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

  葉無瀾轉頭,見鶴離在看自己,頓時朝他露出一絲笑意。

  “我剛剛聽說,流雲國八天前發兵南下,卻是剛一到邊關便吃了敗仗,被俘虜來的人是……長孫憬煥?”鶴離定定的看著她,仿佛並不是疑問,而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葉無瀾點頭。

  “他是故意的。”鶴離

  擰眉。

  “是啊,故意選在八天前發兵南下,故意吃了敗仗,故意被俘虜而來,故意被關進牢里……又故意的不吃不喝,只為了要見我。”葉無瀾仿佛在說著一件別人的事,挑眉笑著:“我很好奇他的用意。”

  她舉起手中的蒼宏國玉璽和雲外瑤台的金令:“他已是流雲國的皇帝,怎麼身上還會帶著這兩樣東西?而他……又是怎麼知道我正需要這兩樣東西?”

  “他特意讓獄卒將這兩樣東西拿來給我,只要求見我一面。在牢里關了幾天後,我就叫人將他帶來寢殿,掛在樑上,算起來,已經好幾日了呢。”葉無瀾冷笑。

  這幾日葉無瀾都沒有回寢殿,一直陪在奧克雅女皇床邊沒有離開過,他這幾日沒有機會與她對視,她若不與他對視,他便不能讀出她心裡的想法與她發生過的事,剛剛才忽然聽說長孫憬煥被俘後此時竟然在她的寢殿裡,而她久久未去拜堂,這才趕來看一眼。

  “他怎麼樣了?”

  見鶴離竟然還這麼關心長孫憬煥,想想也能理解,畢竟他曾經是長孫憬煥的人,為了她才背叛了雲外瑤台,說起來,鶴離其實一直都夾在中間。

  葉無瀾沉默。

  “我進去看看他。”鶴離說。

  葉無瀾沒有阻止,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掂量著手裡的兩樣東西。

  鶴離剛要走進寢殿,卻是在她身邊走過去,見她在低頭研究那兩樣東西,眸光一滯,停下腳步,回眸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瀾兒……”

  葉無瀾抬眸,淡看他一眼,須臾輕笑:“你放心,我答應過你,會完成你對你師父的承諾,與你完婚。”

  鶴離卻在這瞬間看著她的雙眼,知道她心裡真正的想法,不由的轉開頭,不再看她的眼睛,嘆笑:“看來,這個世界上,你真的是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葉無瀾垂下眼眸:“你在我心裡,看見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你心裡很空,有些角落已經結了冰。”鶴離閉上眼。

  葉無瀾微微勾了勾唇:“鶴離,如果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們對我的記憶,會不會也跟著一起消失?”

  “會。”

  “那就好。”葉無瀾笑轉身快步走下了寢殿前的石階:“乾乾淨淨的來……便也……乾乾淨淨的走吧……”

  眼見她坐上鳳攆,鶴離看了她許久,直到她的身影遠去,鶴離才緩緩回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寢殿,須臾,緩步走了進去。

  寢殿中燭火寂寥,他剛一走進去,便瞥見長孫憬煥靜坐在葉無瀾的鳳榻上,嘴邊帶著絲血跡,安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還是來了。”

  鶴聲的聲音很輕,長孫憬煥緩緩睜開眼,淡看了他一眼,瞥見他同樣一身火紅的喜服,眉心若有若無的微微揚起:“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你沒有穿那身你師父親手所賜的衣裳。”

  鶴離勾了勾唇:“那衣裳被師父下了咒,時時貼在我身上,隨我心情而改變顏色,我不得不穿,可師父當年也曾說過,除非我有一朝一日娶長公主為妻,否則那身衣服永遠都不會離開我。而我也只有成親的這一日,才勉強能換一身衣裳穿一穿,明日必然又要穿回去了。”

  長孫憬煥沉默的看著他,沒有再說什麼。

  鶴離卻是緩步走到床邊:“你確定……要親手將她送走?”

  第219章

  更新時間:2012-11-20 10:51:36 本章字數:3156

  長孫憬煥未語。

  “我的用意這樣明顯,卻只有你看懂了。”好半天,他才笑了笑。

  “瀾兒她怎麼會沒有看懂?”鶴離的眼皮輕輕一抬:“她是在裝傻,當她看見你將那兩樣東西拿來時,她便已經懂了。”

  長孫憬煥緩緩閉上眼:“如此……甚好。”

  “太多的不言而喻。”鶴離擰了擰眉:“早在當初你開始毫不猶豫的攻打蒼宏時,我便有了懷疑,直到今日才終於徹底清楚,原來你在得知那一切之後,竟選擇親手將她送走?涓”

  “不然,你以為她會回頭?”長孫憬煥淡淡的瞟他一眼。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後要送走她的會是你長孫憬煥!”

  “我也沒有想到,會是自己。墾”

  “你……”鶴離驟然抬起手,卻是在半空中僵住,緊握成拳:“你就沒有想過用其他方式贖罪?偏偏用這種方式?斷送所有人的路!”

  “我累了。”長孫憬煥緩緩閉上眼:“當那個孩子被我親手……葬送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再也回不去。這樣是最好的結果,最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結果。何況她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壽命,與其讓她等死,不如將她送回她懷念的那個世界。”

  “你說的冠冕堂皇!在那之前,你就已經開始走了這條路!別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最好的結果?一切都是你長孫憬煥的懦弱!”

  長孫憬煥眉心微攏,卻是隻字不言,半天反駁都沒有。

  “因為你的懦弱!因為你的自以為是,所以,今天葉無瀾才會穿著那一身喜服將要變成我的妻子!直到今日你長孫憬煥竟然都沒有醒悟!你以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對所有人最好的方式,卻獨獨忘記了自己!當年看著她失去孩子的時候,你無動於衷,你告訴我,你那時在想什麼?”

  長孫憬煥閉著眼,眉心蹙了蹙。

  “你想過沒有,瀾兒要的究竟是什麼?你的欺騙讓她憤怒,你的傷害讓她憎恨,可是你的絕情與無情,才是會將她徹底逼走的罪魁禍首!”

  “你以為你這樣做是對她最好的成全!”

  “長孫憬煥!你知不知道,如果她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你、我……甚至所有人對她的記憶會全數消失,包括她對我們的,她會恢復她曾經的生活,這五六年來的一切會在所有人腦中消失!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這就是你對她最好的成全?”

  “長孫憬煥,你果然是個騙子,欺騙世人那麼多年,最終,竟然連自己也騙過了!”

  鶴離冷笑一聲,驟然甩袖離去。

  *

  酉時至,聞樂殿中一片喜氣洋洋,葉無瀾早已著一身華美的喜服,靜靜站立在聞樂殿鋪滿紅色花瓣的前方,頭上蓋著紅色的透明薄紗,滿頭銀白的發全數束在鳳冠之中,優美的頸項在空氣中溢著仿佛珍珠般的色彩。

  “公主,吉時馬上就要到了,駙馬他怎麼還沒有來?用不用我去找找看?”索盧爾走過來輕聲問。

  百官都已到齊,包括臥病在床的奧克雅女皇也在奧婷的攙扶下坐在大殿中的龍椅上,滿臉堆笑著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就要嫁人了。

  之前是鶴離一直在等葉無瀾,這一會兒,葉無瀾卻是在等鶴離。

  “不必,該來的時候他自然會來。”葉無瀾靜靜看著眼前的花台,面無表情的說道。

  “駙馬來了!”

  “駙馬到了!”

  “公主,他來了。”

  鶴離姍姍來遲,剛一跨進殿中,便看見站在前方的葉無瀾腰間掛著一隻大荷包,在銀袖國,女子出嫁時身上必然要帶著這麼大的一個荷包稱為喜袋,而她腰間這喜袋中的分量也太重了些。

  整個殿裡,只有他一人清楚,那喜袋中裝的是些什麼。

  那四國的玉璽……和雲外瑤台的金令。

  “你來了。”直到鶴離走過來,葉無瀾才轉頭,隔著半透明的薄紗笑道。

  鶴離的眸光一直看著她腰間的荷包,沉默不語,直到殿外被架來幾百名流雲國的戰俘,皆捆綁著,被強制按在聞樂殿門前跪成了一片。

  為首的,包括泰鴻項禹二人。

  兩人剛一被強制按跪在地,項禹驟然抬起眼,目光冰冷的看向殿中那一身火紅嫁衣的女子的背影。

  “葉無瀾!你若真要拿我等人的頭顱來為你的新婚之禮獻祭,又怎麼不敢回頭來看我們一眼!”

  “皇上呢?”泰鴻卻是忽然轉頭,朝四周看了看,不見長孫憬煥的身影,臉色微僵:“他該不會……”

  “呸!”項禹沒理泰鴻,僅是跪在地上冷眼瞪著葉無瀾的背影,轉頭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募地,身前的幾個侍衛驟然朝他臉上揮了一拳,項禹頓時又朝地上啐了一口,這一次,帶了些血沫。

  終於,葉無瀾緩緩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殿外那跪成了一片的戰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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