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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相視一笑,決定無論前方有何困難,都要咬牙堅持下去。

  “回去得仔細準備。”許寧說,“對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章秋桐點了點頭,兩人正準備再就此事商談一番時,有人在門口攔住了他們。

  “許寧……許先生。”

  那人披著大衣,壓低帽檐,只低低喊著許寧的名字。

  許寧一怔,陡然看清那人的臉,那是一個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賈午!”

  他吃驚道:“你怎麼,你怎麼在這裡?”

  賈午看向他,道:“因為有人托我,傳話與先生。”

  許寧看著他的眼睛,心臟砰砰跳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阿歪:青鳥傳音。

  賈午:誰是托馬的是鳥啊,誰有鳥啊!

  阿歪:好,你沒有,下一個。

  段正歧走上前一步。

  阿歪:……來人啊,誰把這個攻擊性武器阿姆斯特朗迴旋炮帶上來的!

  第86章欠

  “許寧必定守不住金陵。”

  那一天,許寧不辭而別之後,私下裡就流傳著這一句話。

  自從段正歧武漢遇險後,各大勢力就一直虎視眈眈盯著金陵這塊肥肉。只是之前許寧工作做得太好,他們尋不到機會出手。而如今算是把臉皮撕破了,尤其是許寧和奉張之間的關係徹底降到冰點。很多人都在想,哪怕不用自己先動手,奉系軍閥也會忍不住向金陵下手。

  到時候其他人聞風而動,何愁拿不下這一處寶地?

  “我不同意。”

  房間內,張習文蹙眉道:“我們本就是為議和而來,現在不僅沒有達成目的,竟還要出兵?金陵就算沒有了段正歧,還有數萬守軍防備,又與上海緊密聯繫,光憑我們如何拿下它?”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軍官不慎在意地揮了揮手。

  “只靠我們的話,或許不可行,但這不是還有其他人嘛。再說了,所謂的議和,說給別人聽聽當笑話就算了,你總不至於也當真了吧。”

  張習文沉默了一瞬。

  中年軍官瞧著他,樂了。

  “哎,三少不會至今還做著和許寧言歸於好的美夢吧?你可別忘了,大帥在北平殺了他恩師,我們和他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張習文臉色白了一白,勉強找到理由,說:“可就算如此,現在北伐軍勢大,我們隨意出手,萬一被北伐軍尋到空隙,豈不是得不償失。”

  “這就不用您操心了。”中年軍官有些譏諷地道,“北伐軍?呵,打著清繳我們的名義,可實際上呢,不過是披著革命外衣的新軍閥罷了。”

  他走上前,拍一拍張習文的肩膀,說:“這些人野心未必比我們小。到時候金陵亂起來,誰第一個下手,還不一定呢。”

  “你!難道你早已經與他們……”張習文微微瞪大眼睛。

  “噓。”中年軍官壓低嗓音,在他耳邊道,“有些事你知我知就好,何必弄得人盡皆知呢。我說三少啊,總之你只要明白一件事,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金陵遲早是我們的囊中物。”

  直到中年軍官得意地哼著小曲走出去,張習文握緊的拳才緩緩鬆開。他胸口憋悶的近乎窒息,須臾,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邁開大步向外走去。

  “天色這麼晚了,三少這是要去哪?”

  張習文回頭一看,只見是跟在中年軍官身邊的女人,扶手站在門邊,抬起下顎看著自己。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

  金碧輝緩緩走了過來。

  “我只是來提醒你一聲。有時候,人都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張習文,“大帥是您的叔父,少帥是您的兄弟。三少若是一不小心,做錯了某件事,後果可是得不償失。家人和朋友,難道您不知道哪一個更重要?”

  張習文呼吸一窒,眼中流露出痛苦的掙扎。

  這一晚,他終究還是沒有走出宅子。

  有人要對許寧下手了,而且還不只是一批人。

  廖庭風得到消息後,急急忙忙地就派人去向許寧傳信,然而李默回來的時候卻是垂頭喪氣的。

  廖庭風問:“沒有見到人?許寧不相信你?”

  “不。”李默說,“人見到了,先生也是信我的,但他就是不願意離開。”

  “糊塗!”廖庭風焦急道,“他這個時候,還留在這裡鬧著什麼倔脾氣。此地不宜久留,我怕他再不走,就走不了啊!”

  他們剛剛得到的線報,浙江省內,孫傳芳的一路將領正在往杭縣趕來,目標是誰不言而喻。左派的軍隊困在嘉興,與孫系另一支系作戰。他們自保都困難,更沒有能力保住許寧。廖庭風也是於心不忍才讓李默去通風報信,要許寧跟著自己一塊去嘉興避難。

  李默說:“先生說了,他不能跟我們去嘉興,怕連累了我們。”

  “哎,這孩子。”廖庭風嘆了一口氣,“我怕不僅是杭縣有難,還有其他勢力要趁機向金陵出兵啊。到時候許寧里外被困,可如何是好。”

  這時候,外間有人加急來報。

  “先生!孫系的軍隊已經行進到一百里之外,還有右派的一支軍隊也在向杭縣趕來!杭縣馬上就要被包圍了,我們快撤吧!”

  廖庭風怒道:“這簡直是狼狽為jian,厚顏無恥!”

  一想到右派控制下的國民革命軍竟然和北洋軍閥合作來為難許寧,廖庭風氣得恨不得大罵一場。

  “廖老!”

  李默突然跪下。

  “您趕緊離開吧。我要去找先生,怕是不能護送您離開了。”

  “……你可明白,你這一去意味著什麼?”

  李默抬頭,目光灼灼:“我明白,但是我的命是先生救下來。我離開金陵外出從軍,也是為了出人頭地之後能夠回報他。我要是在這時候離開了,一輩子都會後悔。”

  “好。”許久,廖庭風嘆息,“你走吧,去找他。我只希望許寧,還做了一些安排吧。”

  許寧當然做了安排,他總不至於單槍匹馬地來杭縣參加會議。

  孟陸從江北大營調來三千精兵,一路遠遠跟在其後,就是為了保護許寧。然而這三千人,在孫系和右派聯手的兩萬人的攻勢下,簡直就如螳臂當車不值一提。

  凌晨,某處臨時的指揮室里,燈火通明。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某些人,揮斥方遒地道:“他這三千人馬,哪怕各個能以一敵三,也不是我們的對手。”說著,一指沙盤,“現在孫將軍的部署已經逼近杭縣,他有一萬人。”又指了指左上角,“而唐將軍的八千人,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所說的這位唐將軍,之前也是某地軍閥,後來被國民黨右派收入麾下,編入國民革命軍的陣營。

  “有這兩位聯手,生擒許寧都是不在話下。”

  有人忍不住道:“但如果金陵派來援兵呢?我可聽說,段正歧那江北營可是還藏著數萬精銳啊。”

  “遠水解不了近渴。更何況段正歧都死了,江北營不過是一盤散沙,能起到什麼作用?你們等著瞧吧。”中年軍官冷哼道,“天亮的時候,我要那許寧跪在我面前求饒。”

  張習文也站在一旁,聽聞這一句話不由蹙眉。

  他開口道:“即便兵力占優,也未必就能確保萬無一失。現在戰事還沒有打響,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先出城避一避。”

  “出城,出什麼城?”中年軍官嘲笑他,“他許寧龜縮在城裡,是走不了。而我們待在城裡,是等著看他好戲。他那三千散兵天亮之前都趕不到杭縣,就算趕到了,也會被孫將軍的一萬人馬殺得屁滾尿流。我們何至於怕他一個書生?”

  他又看了看張習文,道:“倒是三少,你若是還擔心你這舊友的性命。不如現在就去向他勸降,我們還能看在你的面上對他客氣一點。”

  張習文蹙了蹙眉,不再說話。他不是沒有試過去找許寧,可許寧閉門不出,他手下的人連一面都沒有見到。

  這讓張習文也十分不解,都這個時候了,許寧還傲著那一絲骨氣是做什麼用?他不提前離開,還能說是自知跑不了,不去做無用功。可他又為什麼不願接受自己的勸降呢?難道非得魚死網破才好麼?

  張習文想不明白,而等他想明白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所有人都在等待天亮。

  黎明時分,“殲滅許寧指揮部”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孫將軍的部署已經開進來杭縣附近的山林里,只要穿過山林,就可以直接攻入杭縣。而另一邊,唐將軍的八千兵馬卻遲遲沒有消息,也許是耽擱了,但也沒有人太在意。

  杭縣內一片寂靜,家家戶戶緊閉門窗,連絲fèng隙都不敢透。守城的士兵睡眼惺忪地打著瞌睡,突然被同伴拍醒。

  “你看!遠處有火光!是不是大人們吩咐的援軍來了,快看看,讓他們進城!”

  城門士兵連忙跳起,借著天明時的微光看向遠處那隱約可見的人馬。

  “上面說是有一萬人……”

  可漸漸地,他大張著嘴巴,看著那密密麻麻遍布山野的火把,不敢置信道:“可這,這哪裡止一萬人啊!”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城門士兵的警示音響起的時候,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是孫將軍的人馬到了?”有人困惑。

  “不,大事不好!城門、城門被破,有人闖了進來!”

  刷的一聲,屋內所有人站起身。一人臉色蒼白,當先問:“可看清楚了,難道不是孫將軍領的兵?”

  “不,不是!”傳令兵哭喪著道,“他們黑衣黑馬,完全不聽招呼,直接殺進來了啊。”

  不是孫傳芳,那麼是誰!是誰夜闖杭縣,如入無人之境?

  中年軍官氣急敗壞道:“究竟是誰領兵?敢在這個時候闖進杭縣,不長眼的壞我們好事,難道他們就不怕我們報復麼!”

  在座這些人,身份地位可都不低,涉及的勢力也甚廣。如果並非死敵,絕不會有人選在這個時候出手,以免惹了一身腥。

  張習文突然開口:“有這個膽量,又有這個立場的人,還能有誰?”

  所有人看向他,他沙啞著開口:“是許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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