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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旭道:“她在說話。”

  柳梢連忙也湊過去聽,發現還是些零散的詞語,根本不成句。

  “十五……仙海……屍魔……十五!十五!”

  相比上次毫無頭緒,柳梢這次反而有點理解了。

  仙海就是代表地點,十五應該代表時間,可屍魔明明就是她自己,她到底想表達什麼?

  “仙海有什麼?”柳梢問。

  石蘭充耳不聞,只是反覆念叨幾個詞,掙扎的意圖更加明顯。

  未旭不怎麼關心食心魔的事,對月笑道:“這次幸虧有閣下及時制住石蘭,否則我這墨蘭殿就保不住了。”

  月“嗯”了聲。

  未旭立即看柳梢:“我記得右聖使之位空缺已久,聖尊意下如何?”

  傻子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柳梢卻仿佛聽不懂,瞟著月:“話是這麼說,不過依本座看,閣下也不是頭一次插手這些事,想來不會圖什麼嘉賞的。”

  氣氛登時尷尬起來。

  未旭皺眉瞧著她。

  柳梢固執地揚臉,擺明不肯鬆口。

  “之前的事,聖尊想來有所誤會,”未旭頗為頭疼,轉而對月笑道,“閣下苦心,聖尊自會明白……”

  “不會明白。”柳梢插嘴。

  未旭尷尬地咳嗽:“這個……”

  月轉身走出煙牆。

  柳梢得勝似地朝未旭挑眉。

  未旭道:“你知不知道,盧笙一直想拉攏他。”

  “他還想拉攏我呢!”柳梢不屑。

  倘若背後有強大的力量支持,盧笙想要動你也會先考慮下。未旭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墨蘭榻上:“白費口舌,對牛彈琴。”

  “你說什麼?”柳梢莫名,過去踢他的榻,“本座還站著,你怎麼坐了!”

  未旭不耐煩:“若不是白衣,我懶的理你。”

  提到這個名字,柳梢不說話了。

  未旭見狀道:“好了好了,他出身寄水族,遲早都要回去,如今天妖再出,百妖陵撤兵,寄水族的處境好多了,重返妖界也不是不可能,將來你們總還能見面。”

  柳梢用力點頭,不說話。

  “哭什麼?”未旭用手指在臉上比劃,“堂堂魔尊真好意思。”

  “我哪有哭!”柳梢慌忙去摸臉頰。

  未旭拍著玉榻大笑。

  “你你你!”柳梢氣得踢他,半晌也坐到榻上,眼睛發亮,“現在鷹如撤兵了,百妖陵的注意力都轉向那個新的天妖了,不正是寄水族回妖界的好機會嗎?要不要幫他們一把?”

  未旭卻搖頭:“話沒錯,但寄水族若當真在此時歸界,只怕就危險了。鷹如那個女人心思難測,據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輕易罷休,這次撤兵哪有那麼簡單。”

  柳梢想了想,吃驚:“你的意思是,鷹如是故意撤兵,引寄水族動作,只要他們離開冥海,就會落入陷阱?”

  未旭道:“也不無可能。”

  柳梢越想越心驚,起身:“我去告訴她們。”

  未旭不在意:“放心,白衣能當上妖君,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話是如此,阿浮君那麼精明,未旭能想到的事,他沒道理疏忽。柳梢猶豫了下,還是覺得要親自去提醒才放心,起身和未旭作別。

  煙牆之外,月果然還沒走。

  柳梢停住,不客氣地盯著他:“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老實,訶那走了,你現在如願了。”

  他也沒計較,溫和地道:“你不是要對付食心魔麼?”

  “說吧,仙海有什麼?”柳梢走到他面前,“你這麼用心討好,事情跟你有關吧?仙海仙海,你暗示了這麼多次,我又不傻。”

  “柳梢兒,你太無禮,有些事情並不是看上去那樣。”

  “有話快說!”

  “好吧,我們就說正題,”月說道,“仙魔同修,魔體未鍛,難以承受濁氣侵蝕,取魔丹能暫時緩解丹田的衝突,然而先天靈體與心智受影響,反而令魔性更重,食心魔會需要什麼呢?”

  柳梢沒費力氣就猜到答案:“當然是克制魔性,鍛不滅肉身。”

  “他怎會知道仙海有需要的東西?”

  柳梢想了想,失聲:“是重華尊者的手記!難怪他會偷走那本手記,原來上面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嗯,很聰明。”

  這是個不小的發現,柳梢慢慢地冷靜下來,謝令齊陸續去了幾次仙海,說明他還沒找到,一時倒不急:“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要找尋用以鍛體之物,此物也是魔族需要的,雖說用途不同。”

  “取代清氣的東西?”柳梢恍然,狐疑地問,“那到底是什麼?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我只能透露這些。”

  故弄玄虛!柳梢低哼:“這麼說,我對付食心魔就等於幫你,難怪你會這麼熱心。”

  “我同樣是在幫你,你的魔性仍然存在。”

  柳梢轉轉眼睛,道:“我為什麼要阻止他?他是仙,只不過走錯路,說不定他鍛體之後,不必再受魔力侵蝕,心智會恢復,魔性消失,從此以後不再為禍六界,反而是件大好事呢。”

  “他的道途,是以無數生靈的性命為代價。”

  “死了的那些人也不能復生,我給他一次機會又怎麼。”

  “魔族卻只有這個機會。”

  “看,你就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柳梢毫不意外,拖長聲音道,“說什麼幫我,其實啊,你就是想讓我幫你去搶東西,我才沒那麼傻,你做這麼多事,還想指望我呢,嗯嗯?”

  “就因為我,你才不願意?”

  “沒錯。”

  “我道歉,我不應該騙你。”

  “噯呀急了,看來時間不多了,十五?”柳梢很是出了口氣,“我猜猜,是哪年哪月的十五?”

  “說吧,你的條件。”

  “求我啊!”柳梢往後退了步,右腳尖點點地,笑嘻嘻地道,“就跪在我面前,說聖尊大人大量,小人就是個騙子,無情無義謊話連篇卑鄙無恥,一切全都是小人的錯,求你別計較,幫幫我,我做牛做馬地報答你。”

  月忍不住笑起來:“柳梢兒,這個……有點難了。”

  “我是被你害的,我身上受過的傷不知道多少,讓你下個跪說幾句話還不肯,啊呸!”柳梢囂張地啐了口,就要走。

  “你要去寄水族?放心,白衣不會輕易上當,”他伸手攔住她,微微傾身,“你也看到了,是寄水族需要他,他才會選擇離開你,你總不希望寄水族永遠留在冥海,受人欺負吧?”

  柳梢望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對你是很好,但不可否認,他當時來救你並沒有安好心,他騙你立下了魔誓。”

  “可……”

  “如今他要帶領寄水族走向新的未來,你不該再去打擾他。”

  “我不打擾他,”柳梢忍不住道,“我就想見見他,也不行嗎?”

  “他並不想見你,他後悔了。”

  “他是在閉關,不是不想見我!”

  “寄水族尚未脫離危機,他會在此時閉關嗎,柳梢兒?”

  柳梢沉默。

  他安慰:“寄水族對他很不滿,你去只會令他為難,讓人報信就夠了。”

  “你會這麼好心?”柳梢瞅他。

  “你可以懷疑我的意圖,但也同樣不能否認,我對你沒那麼壞,”他拉起她的手,舉到她胸前,“我一直都陪著你。”

  柳梢看著面前的手,那蒼白漂亮的手指,用非常禮貌、優雅的姿勢握著自己的手,紫水精戒指就在眼底下閃著光。

  右手也從斗篷里伸出來,他嘆道:“我救過你,幫過你,雖然也曾放棄,但他們背叛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提醒過你嗎?是你太倔強,不肯聽我的勸告。柳梢兒,如你所言,你喜歡我,我也沒有忘記過,我的公主。”

  我的公主。那個僕人如是說。

  斗篷帽擋住了眼睛,柳梢知道他在看自己,於是她也揚起睫毛:“我根本就不是公主。”

  “至少曾經是。”他回答。

  “三天?”

  他避開這個話題,依舊很溫和地道:“我們可以好好地說話。”

  “好吧,要我幫你搶東西也容易,”柳梢將他的手指掰開,“只要你喜歡我,我什麼都幫你做,你看,我一點都不貪心。”

  只要你愛我,我就為你做一切。

  他慣常地彎了嘴角:“我一直都很喜歡……”

  “不是這種,是那種喜歡,”柳梢不等說完就貼過去,盯著那薄唇,慢慢地踮起腳,“比如,可以親一親的那種,可以一起睡的那種……”

  他立刻咳嗽了聲,按住她的臉:“你還小,這樣頑劣可不好。”

  “哪裡小了?”柳梢厚臉皮地挺胸,還故意將前襟拉開了點。

  下巴微微抬起,他惡劣地道:“我不習慣跟小孩睡。”

  被叫“小孩”,柳梢也不生氣了:“我習慣跟大人睡!就這個條件,別的不談,你自己考慮吧!”

  她得意地丟下這句話,扭著腰,朝不念林方向走了。

  身後,他果然沒有跟來。

  目光逐漸變得凝重,柳梢到不念林結界外就停住,回頭望了望,突然調轉方向衝出魔宮,直奔地底冥海。

  ——說這麼多,他根本不是想談條件,而是在阻止自己去寄水族。

  第74章 誰之救贖

  冥海道來去暢通無阻,百妖陵的隊伍果然都撤走了,沿途並沒有埋伏的跡象,想來鷹如真不安好心的話,最有可能就是等在妖界入口,等寄水族回歸妖界,自投羅網。

  想到洛寧當時的神情,柳梢莫名地不安,恰好不遠處幾個小鬼巡邏經過,她念頭一轉,招手將他們叫了過來。

  上次她出手闊綽,這群小鬼哪有不奉承的:“原來是魔尊大人,魔尊大人有什麼事吩咐小的?”

  柳梢低聲問:“白衣回來了吧,你們見過他沒有?”

  帶頭那小鬼立刻眉開眼笑地答道:“見過,見過的!”

  柳梢鬆了口氣。

  一名小鬼插嘴:“方才還看到他往那邊去了呢!”

  柳梢愣住。

  “說了多少次,白衣大人的行蹤不能隨便泄露!”帶頭小鬼呵斥部下,緊接著又堆上滿臉笑,朝柳梢道,“小的這就帶你老人家去找他!”

  閉關修煉果然是藉口。柳梢感覺嘴裡有點發苦,勉強道:“有勞。”

  親眼看到寄水族的處境,他真的後悔了?可是只要他們再忍一段時間,等自己殺了食心魔,就能幫寄水族了,為什麼連他也不相信自己呢?不,他不會這樣,肯定是那些長老責怪他,大不了自己當著他們立魔誓,難道自己還會拿命去騙他們不成!

  遠遠的,兩道人影踏波行走,女的披著水絨披風,男人白衣白髮,渾身散發著熟悉的感覺。

  “魔尊,那就是白衣大人。”小鬼頗有邀功的意思。

  柳梢沒有動,只是瞧著兩人的手發愣。

  “魔尊大人?”小鬼喚她。

  柳梢突然道:“你說,他是白衣?”

  “當然,”小鬼奇怪,“難道魔尊大人不認識他?”

  柳梢慢慢地握起了手指。

  小鬼醒悟過來,忙高聲叫道:“啟稟白衣大人,魔尊前來拜會!”

  “師姐?”想不到她這麼快又回來,洛寧慌忙縮回手。

  身旁人看她一眼,轉身。

  同樣的身材,同樣的雪白長發,同樣的雪白衣袍,連發間的淡藍色飾物也一模一樣,甚至包括眉宇間那絲刻意模仿的溫柔。

  可柳梢知道,他不是訶那。

  白衣猶在,不見心中人。

  對面的人早已料中她的反應,遙遙看著她,不動,不語。

  “這……怎麼……”小鬼疑惑地瞧兩人,發現形勢不對連忙住口。兄弟兩個容貌本有八分相似,他這樣裝扮,完全就是另一個白衣訶那,也難怪外人會認錯。

  靜。

  沒有人詢問,也沒有人解釋,連同冥海那細微的風波聲仿佛也消失了。

  藍眸如寒水,黑眸卻漸漸轉赤。

  驟然,殺氣膨脹,人影如破風的箭一般沖向對面!

  滾滾氣流夾著魔雷光影,劃破海面,拉出一道雪白傷痕,濺起一大片海水。

  遭遇致命攻擊,阿浮君依舊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半點防禦的意思。

  洛寧也沒有阻止。

  果不其然,纖掌在阿浮君胸前硬生生地停住了。

  “你身上為什麼有訶那的氣息,你怎麼會晉升的!”她抓住他狠命地搖晃,“為什麼白衣會是你!你為什麼要冒充他?訶那呢?他在哪裡?”

  ……

  阿浮君對她的怒火視若無睹,他隨手彈去肩頭的水珠,淡聲道:“既已猜到,何必多問。”

  既已猜到,何必多問。

  打破不能晉升的詛咒,離開水的寄水族,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是誰的犧牲,成就了另一個寄水天妖?

  柳梢整個人都在發抖。

  “師姐,你聽我解釋……”洛寧扶住她的手,想要拉開她。

  柳梢不肯放,她固執地抓著阿浮君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

  “他們肯定認錯了,我是找妖君白衣,白衣訶那,他人呢?”

  “我就是白衣。”

  “你不是!”俏臉有點猙獰,她再次揮掌,“你不是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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