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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在寢宮的院子裡看著天上圓月,龍錫忽然對左雁亭道:「雁亭,不如我們找個時間去江南玩玩吧。」

  「去江南?」左雁亭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江南嗎?結果五年前我們去採辦壽禮,還半路下了船,也沒去成。如今諸事已定,不如找個日子,再下一趟江南。」

  他一番話說的左雁亭怦然心動。

  那可是江南,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的江南;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的江南,是自己一直嚮往卻只能在夢中夢到的地方。如果能和心愛的人一起親自去那裡,體驗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的浪漫旖旎,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

  「可是……可是你剛回來,哪可能立刻再去江南,皇上太后都不會同意的。再一轉眼,就到了秋冬。」

  「沒關係,我剛回來,太子哥哥眼睛都是紅的,我知道他是要抓我的差了。到時候只要我多替他辦幾件事情,明年春夏時分,讓他幫我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說說,到時肯定可以成行的。」

  「那好啊。」被他這麼一說,左雁亭的心思也活了:「我有兩個族弟前些日子投奔了過來,正好可以在祖母和爹娘膝下承歡,錦娘派去的人又都很能幹,所以我想我父母那邊也沒有問題。到時咱們微服出京,雇一條普通的船,順著運河直下,大概不出五日便能到江南呢。」

  龍錫笑道:「好,好,都聽你的。」

  他摟住了左雁亭,在對方耳邊動情道:「雁亭,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全力滿足你的,我說過,會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嗯,只要在你身邊,就算不去江南,我也是幸福的。」左雁亭微微將身子向後仰去,然後靠在龍錫懷裡,於是龍錫便順勢將他圈住,兩人便這樣互相依偎著,看天上的星星。

  「江南啊……那一定是一個很美麗很美麗的地方,龍錫,我想去看斷橋,還有關押了白娘娘的雷峰塔,還有蘇堤白堤……」

  喃喃的自語聲最終慢慢消散在風裡,龍錫低下頭看著睡在了自己懷中的愛人,臉上滿是幸福的神色。

  番外──煙花三月下江南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清潤的聲音,一首《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被朗讀得瀟灑飄逸。船頭的船夫不由回頭看了看那位清俊的公子,心想上天真是會造人。這漂亮的讀書人,讀起詩來也好聽。

  哪像上次看到的那個肥公子,明明穿著江東書院的衣服,可讀起詩來,把這船周圍的魚都嚇跑了。

  正想著,便聽另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這首詩本是送別的,其中不盡的傷感情緒在其中,怎麼選了它來念,不過別說,如今讓你這麼一念,倒別有了一番風流雅致的韻味。」

  左雁亭回頭,看見龍錫燦爛的笑臉,不由得微笑道:「我就是一時間想念詩,所以衝口而出,其實描寫江南的有多少好詩句啊,便是念一天也念不完。」

  「嗯,你喜歡揚州嗎?若是喜歡的話,我們就直奔揚州如何?我聽說那裡的小吃冠絕天下,而且還有一個瘦西湖,雖然名氣不如西湖大,但聽說也是不錯的。」

  「去揚州嗎?」左雁亭回頭看了看龍錫,然後皺了下眉頭,最後點頭道:「那好,我們就去揚州,不是說那裡是天下第一繁華之地嗎?」

  他說到這裡,忽然又「啊」了一聲,轉頭看著龍錫悠悠道:「嗯,不是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是不是想著揚州秦淮河的那些風月花舫呢?聽說那個也是冠絕天下呢。」

  「咳咳……」龍錫一口口水差點把自己嗆死,咳嗽了好幾聲,才抱住左雁亭呵呵笑道:「我有了你,還要什麼秦淮風月啊?別說那些庸脂俗粉,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放在我龍錫眼內,我這心裡只裝了誰,難道你還不明白?要不要我證明證明?」

  「滾開,讓人聽見了,還不笑話死我們。」左雁亭連忙從龍錫懷中掙脫出來。一臉的正人君子樣。

  龍錫大喊冤枉:「雁亭,明明是你自己先挑起的,現在卻又來說我,再說你看看,這運河面上哪有一隻船啊?怕什麼?不過就是幾個影衛罷了,每到這時候,他們都當沒看見的。」

  「你……你還有臉說,你那個臉皮都可以去做大鼓了。」左雁亭氣呼呼的轉過身,哼了一聲道:「還有船夫呢,難道你忘了?」

  「船夫?哈哈哈,船夫是個聾啞的,當初你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放棄那些華麗大船,硬要坐他這艘不大的船嗎?嘖嘖,這幸虧是運河,不是海里,不然你再求我,我也不可能坐這種破船的。」

  影衛們默默扭頭,心想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嘖嘖,你說左公子本是朱,我們爺是墨,平日裡只看爺對公子言聽計從,可事實上,公子這朱怎麼就讓爺這一大團壞墨給染黑了呢?這還真是千古之謎了。

  原來自從龍錫和左雁亭相逢後,兩人並沒有成婚。左雁亭知道父母其實是不願意讓自己以男兒身的身份嫁人的,即便對方是龍錫是親王,他們也不願意。所以他和龍錫約定了,雖然在一起,但不成婚。

  龍錫起先有些不願意,不過考慮到左雁亭的孝心,最後也拗不過他,因此王府上下,現在也仍然管左雁亭叫公子。

  兩人在這裡說著悄悄話。船尾那搖船的船夫就默默的微笑了。他是遭逢大變的人,性升孤僻,平日裡誰和他說話也不答言,時間長了,許多人便以為他是聾啞人,這樣一來,生意反而好了些。

  這個事實除了讓船夫發現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外,還有了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聽到許許多多的八卦。

  到現在為止,船夫已經借著「自身優勢」,免費欣賞到許多妻妾爭風類,鬼鬼祟祟類,自鳴得意類,自曝家醜減壓類的各種劇情了。

  沒想到今天卻遇見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男男相戀類,但和自己不同的是,人家這很明顯是喜劇,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洛親王與他的愛人。

  船夫默默的嘆息了一聲,算了,自己一個撐船的,去羨慕人家幹什麼?明明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感情,難道還不死心嗎?看到人家這樣恩愛,心痛什麼心痛什麼啊?

  船夫長長吐了一口氣,然後把頭壓的更低,他現在有些後悔裝聾作啞拉這兩個人了,本以為有些事情自己都已忘記,卻沒想到,竟然被這兩人給戳穿了內心的偽裝。

  龍錫和左雁亭哪知道船夫因為他們而起的思緒如cháo啊,還在那裡並肩秀恩愛。船順風而行,速度很快,和當年下江南的龍船差不多。

  本來龍錫是想讓船夫歇一夜的,可船夫堅決不肯,仍然要夜裡再走一段路,於是龍錫便隨他去了。

  夜風輕柔,他和左雁亭都睡不著,便出來站在甲板上,燈籠柔和的光芒籠罩在兩人身上,顯得那麼美好而安寧。

  「還記得嗎?五年前我們好像就是走到這裡的時候,看到了那些河燈。」龍錫摟著左雁亭,指著漆黑的河面給他看。

  「你又胡說,這天都黑漆漆的,連東西南北都分辨不出來,你就知道是這個地方?何況這是在河面上,一眼望去,都是水。」

  左雁亭撇了撇嘴,卻聽龍錫笑道:「看,你不信了吧。我算著日程呢,這船和我們那龍船行駛的速度差不多,我們那船也是走了兩天一夜多才到了這裡,如今也走了兩天一夜,差不多吧。」

  「哼,看你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樣子,原來卻也是這三個字,差不多。」左雁亭笑出聲來,轉頭上看那天上繁星,一邊喃喃道:「真美啊,今天晚上星星很多呢。」

  「是啊,真……真美……」忽然聽見龍錫有些結巴的話語,左雁亭回過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好像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你……你看那邊。」龍錫伸手往遠處一指。左雁亭微微探出頭去,然後他便愣住了,如一尊化石一般,好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不是吧?真邪門,我看我不該叫洛王爺,應該改名叫河燈王爺才對。」龍錫狠狠的一跺腳,氣呼呼道:「嘿,我就不信了,難道山林縣城又出了什麼魑魅魍魎不成?」

  龍錫說完,就大吼一聲,對艙上的影街道:「去,給我撈幾個上來。」

  在船尾的船夫聽見龍錫的吼聲,本來想去阻止他的,但想起自己在對方心裡是個聾啞人,只好忍下那份衝動,一邊在心裡道:真是的,今天是七月初七,民俗就是放河燈,看見這個有什麼奇怪啊?這才天黑,越往前走河燈越多呢。

  這王爺什麼毛病。

  而那邊甲板上,幾個影衛早已掠了出去。轉眼間撈了十幾盞河燈上來。

  龍錫迫不及待的打開一個,只見上面一行很蒼勁的小字:「乘風破浪應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什麼……什麼意思?」龍錫看看左雁亭,卻見他也連忙打開了一個,上寫著:「願和永哥生死相依,風雨相隨,一生一世,白首終生。」

  「好像……好像還蠻正常的啊。」左雁亭也喃喃說了一句,接著又拆開一個,只見上寫著:「該死的周剝皮,詛咒你生孩子不長屁眼。」

  龍錫頭上添了幾條黑線,喃喃道:「這是哪個刻薄老財主手下的長工啊,也忒狠了些。」

  待再展開一盞,只見上面寫著:「願蒼天護佑洛親王和左公子一生幸福美滿。」

  「咦?是我們倆。」龍錫瞪大眼睛,左雁亭也有些臉紅,小聲道:「你看就看,大聲說出來幹什麼?」

  影衛們一個個做面癱狀:公子,沒事兒,我們都是久經考驗的了,這點程度的考驗根本算不了什麼,我們可以裝作沒聽見的。

  龍錫這時候也不解了,忽聽左雁亭大聲道:「是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是不是七月初七啊?」

  他這樣一說,龍錫也恍然大悟,拍著腦袋道:「是了是了,可不就是七月初七嘛。」一邊說著,便吐舌頭道:「可壞了,讓人家知道咱們拆了他們祝福的河燈,非被大棒子打不可,快快快,趁著沒人看見,趕緊毀屍滅跡。」

  左雁亭忍不住笑出來,這時候的龍錫,根本不見一點穩重,反而像是個做了錯事怕被大人懲罰的孩子。

  剛要動手幫忙,就聽一聲咳嗽,船夫跑了過來。這下龍錫愣在那裡,左雁亭也愣了,看著腳下十幾盞河燈,都覺尷尬無比。

  好在船夫只是拿了點東西就走了。龍錫和左雁亭拍拍胸脯,又都吐吐舌頭,不由分說將那些河燈全部推進河中。

  「雁亭,看來我在山林縣百姓心目中還是有一點地位的哈。」龍錫摟住左雁亭,看著天上星星傻笑:「河燈上竟然有祝福我們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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