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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夏臨淵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張莫問看著阮盡歡,他笑得太誇張反而覺得有些刻意的感覺。

  現在阮盡歡是不是真的笑得出來,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張莫問忽然之間有個很冒險的打算,假如他把雁流水的事情告訴阮盡歡,他是不是還能笑得出來?

  只是……雁流水的事情終究是個秘密,就像是青嵐四年前發生的一切,也只能是個秘密一樣。大概,會永遠埋著,埋在青嵐的玉礦里……

  作者有話要說:夏臨淵這人吧……遠目,我也不知我為什麼想把他寫成這樣。從我的完結文來看,每個文都有那麼些角色莫名其妙招人討厭……汗噠噠話說就沒有人對第41章穿越了這件事感到很困惑嗎?

  ☆、第四十四章無法完美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夏臨淵了。

  阮盡歡隨手摘下花園裡一朵月季,卻忽然覺得手指指尖刺痛,一看才發現指尖冒出了一點紅色,被扎傷了。

  這個世界上,不僅是玫瑰才帶刺。

  此刻是夜晚,沒有星月,沒有和風,夏日的悶熱穹頂一般壓下來,似乎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一個真正的大先生了,只可惜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

  不知道,雁流水現在怎麼樣了……

  他的薛二爺,現在又在哪間牢房裡思考高深的哲學問題呢?

  顏沉沙是不是又在明亮的燈盞下作畫呢?

  那個曾經的於羨,是不是又悄悄爬上了哪個人的窗台……

  不過啊,都跟此時此刻的阮盡歡無關。

  他走出了百葉青峰,這些天進進出出已經踩熟了王府的路線,然而不是為了逃走,而是去看一個人,一個在阮盡歡的計劃里很重要的人。

  那是很富麗堂皇的一座房子,迴廊屋檐,精緻巧妙,極盡奢靡,可是同時也籠罩著重重的陰雲,一年多來,這裡從來見不到任何生氣,這裡是昏迷的鎮南王住著的地方。

  還沒靠近外門,就有侍衛攔下了阮盡歡。

  “王爺養病之處,閒雜人等不得靠近。”那侍衛冷冷地說著,目光裡帶著鐵血的味道。

  阮盡歡早就料到是這樣的情況,向裡面亮著燈的屋子看了一眼,笑道:“我知道,不過你可以進去通傳一下。”

  那侍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卻揮手讓別的侍衛去了。

  阮盡歡坐到屋外迴廊的欄杆上,看著廊下的小湖,清風拂過湖面,帶去他身上的燥熱,整個人的腦子也異常地清醒。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大先生是幹什麼的……夏臨淵會知道嗎?他阮盡歡,也是有好奇心的。

  過了一會兒,張莫問出來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阮盡歡還坐在欄杆上,雙腳吊在湖面上方一點晃晃悠悠,就像他坐在一字峰飛來石上的時候那樣愜意瀟灑。

  有時候他會想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裡,會遇上這些人,會做了這麼多本來自己不願意做的事,說到底,罪魁禍首都是雁流水……

  “帥胖啊,我突然之間覺得活著很痛苦,不如你快去跟夏臨淵說說,讓他殺了我吧。”阮盡歡半開著玩笑一般說著。

  然而張莫問卻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剛剛在房間裡看到的那個人,突然之間覺得夏臨淵也很不容易,現在聽到阮盡歡這樣問,他不禁很奇怪地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麼要當皇帝坐龍椅呢?

  “你想死,不如直接告訴我,何必還讓莫問轉告?”

  一個冷靜淡定的聲音傳了過來,張莫問阮盡歡二人轉頭望去,卻是夏臨淵從那燈光昏暗的房間裡走出來。

  阮盡歡看著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天空,這樣的天空讓他感覺自己就要回到另一個世界,可是一轉眼,就會重回現實,“夏臨淵,我沒有多少耐心了。”

  夏臨淵近了,他那一張堪稱漂亮的臉容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在黑夜裡也讓人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夏臨淵,你快謀反吧。”阮盡歡又說,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羽毛,然而落到湖面上的時候卻有清風吹起微瀾,謀反這種事,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我謀反了,你就好離開了嗎?”夏臨淵站在他身側,雙手按住了阮盡歡坐著的那條欄杆。

  “對啊,你快點當了皇帝,我就離開嘛。”阮盡歡面無表情地用俏皮的語氣說著話,感覺很是詭異。

  張莫問不知道為什麼退了一步,總覺得自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他才是謀士啊,為什麼感覺自己這麼沒用,什麼也不知道啊……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阮盡歡就真的這麼自信,這麼信他當初留下的承諾?

  當初他說,只要他謀反了,當上了皇帝,納天下於掌中,就放他走。現在阮盡歡就這麼想走麼……

  “你不會,因為你捨不得殺我。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了證明他曾經以人的姿態存在過,那就應該留下他還是一個人的證明,你最終要殺掉鎮南王,滅情絕義,可是你對我是什麼感情,也許你比我清楚,我活著,就是你曾經身為人的證據。”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楚地說出來,就像是拿一把刀殘忍殘酷地緩慢剖開一個人的心臟,看到裡面潰爛的傷口,阮盡歡覺得自己說得一點也不慌亂,就像那張嘴、那條舌、那管喉都不是他自己的一樣,從始至終他都希望自己是個旁觀者。

  雁流水說,局內局外,誰又看得分明?

  張莫問又退了一步,他像是第一天認識阮盡歡這個人一樣,這個阮盡歡,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阮盡歡。

  夏臨淵看著他深青色的衣袂,抬手拾起落在欄杆上的一片,細細摩挲,“盡歡,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嗎?”

  “沒有了。”因為夏臨淵太追求完美,要造反,都要漂漂亮亮,讓別人找不到話說。夏臨淵是個很虛偽的人,自己做下了許許多多的壞事,卻還讓天下人交口稱讚,明明是他在背後使手段讓鎮南王昏迷不醒,卻沒有人懷疑他,就算是謀反,也搞得跟做正義的事情一樣。

  “其實,成王敗寇,你又何必追求這麼完美呢?”太完美的人生,其實都不是人的人生。阮盡歡突然覺得夏臨淵好可憐。

  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夏臨淵的執念是天下,他的執念是……

  “不完美的……”夏臨淵忽然嘆息,他伸出手,摸著阮盡歡的頭髮,順著後頸,觸著他的脊背,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地觸碰,“在我作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不完美了。”

  他要的是天下,不是阮盡歡。

  他知道自己對阮盡歡帶著怎樣的感情,可是他又很理智,其實很多事情本是可以兩全的,但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阻攔,所以兩全其美的佳話只是個神話,於他而言,太追求完美,就是不可以兩全的原因。

  阮盡歡沒有反抗他的接近,他腦子裡閃過很多人的身影,還有和這些人相處的一個個畫面,跟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自己都似乎記得,他的記性有時候好到連自己都害怕的地步。

  “阮盡歡,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其實什麼呢?為什麼自己還要解釋?

  夏臨淵忽然就不說話了,他發現自己做得還不夠絕,還不夠絕。

  阮盡歡看著腳下的湖面,忽然笑出聲來,“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呢。”

  “你的預感很準。”夏臨淵不喜歡給自己留下後路,他覺得張莫問那天的話沒有說過,是不是應該把一些事情告訴阮盡歡呢?“你知不知……四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過了嗎?”阮盡歡偏頭看著夏臨淵。

  夏臨淵輕輕地放下他的衣角,嘆息一般答道:“沒說完。”

  “知不知道雁流水為什麼一開始很恨你?”夏臨淵轉過身,背靠著欄杆,與阮盡歡恰好像是要背道而馳,他看到了張莫問那驚恐的臉色,於是朝自己這位忠心的謀士安慰性地笑了一下,“當年的青嵐之役,我派人假扮了你,傳了假的情報,混到雁流水身邊,獲取他的信任,大先生應該會負責作戰方案的討論吧?所以假的情報,也包括那些……更重要的是,軍器監的東西,最後都很輕鬆地在雁流水自己的營地里炸開了……”

  輕描淡寫,枯燥乏味,再驚心動魄的事實被夏臨淵這張嘴一說出來,似乎就變得沒有意義。

  阮盡歡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臂膀,夏臨淵轉過頭來看他,正對上那略帶著悲憫的眼神。

  阮盡歡從來不該有這樣的表情。

  阮盡歡想起了很多事,想起雁流水對自己的誤解,自己對雁流水的愧疚,其實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開要插入一個夏臨淵的命運。他愧疚,是因為他當初在戰前確實有做過對不起雁流水的事,他覺得委屈,是因為那二十萬人沒有喪在自己的手中,雁流水說他是手染二十萬鮮血的普通人,他當然要為自己叫屈,他沒有做過的事情就不會承認。

  “我走了。”阮盡歡跳下了欄杆,準備走了,有的東西,實在是不想聽了。

  “明天我帶你去看雁流水吧。”夏臨淵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驟然僵硬停住的背影,“也許……還可以去打獵……陰風十嶺的風光,你也有一個多月沒有看到過了吧?”

  是啊,陰風十嶺的風光……

  阮盡歡站了很久,久到他再邁開腳步的時候竟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似乎要凝結了。

  “好啊,明天去看看。”

  夏臨淵看著他的身影,忽然覺得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很奇妙。他冒險要進入陰風十嶺,就是想除掉所有的後患,可是卻沒有想到,最後其實什麼也沒有得到。

  廊上的張莫問臉色蒼白,在阮盡歡走之後長嘆了一聲。

  “莫問,你是不是不懂?”

  “這一次,我懂。”

  “你說阮盡歡到底喜歡誰呢?我現在也沒有看清。”

  “總之不是主子你。”

  “莫問,你跟阮盡歡學毒了。”

  “主子,是想把事情都做絕了嗎?”

  “大家都斷了念想,才最好,你知道我是什麼人的。完美……我要的是完美。”

  “是。”

  作者有話要說:老衲後媽屬性要爆發了……點擊這裡:

  ☆、第四十五章逐鹿

  “這就是陰風十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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