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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髻之禮過後便是交杯之俗。
卻了團扇之後,程柘的視線就釘在赫連秋臉上沒挪開過。
甚至於伸手去喝交杯酒的時候,女子特有的體香順著臉邊飄了進來,更是令他心猿意馬。
好不容易一杯而盡,兩人雙雙把酒杯拋開,剛好一上一下立在地上,圍觀者登時發出一陣歡呼。
“大吉之兆!”
不知是誰率先嚷嚷了一句,隨即cháo水般的祝福又涌了上來。
*
靜。
當闖入者把密封好的單子拿出來用準備好的藥水顯影時,空氣仿佛在這一瞬停滯了。
字跡一點點地浮現在眼前。
等字跡全部顯現出來,初一二話不說就走上跟前。
“給——”來人伸手一遞,毫無防備地被初一驟然拔/出/來的長劍捅了個對穿。
劍鋒尚且還有一絲殘影留在視線里。
“是誰給你資格讓你能夠自稱十里劍第一的?”初一抽出來人手中的任務單,眼神微眯,墨綠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譏諷。
“就你這腦子,就不會想想十里劍比你武功高的還可能有誰?”
冷冽的聲音順著劍鋒讓來人不住的抽搐。
似乎是嫌那人的聲音太過聒噪,初一乾脆割了他的喉嚨。
趁著那人斷氣的最後一刻,初一緩緩收回染血的劍,語氣平淡,“這個任務,我接手了,明白嗎?”
“……你……你……你是……”那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啊,我應該留你一命的,是我之過。”初一搖搖頭,卻渾然看不出來懊惱的表情,“若你活著的話還可以拜託你把我回來的消息傳出去,順便讓那些想要接這個任務的人都死了這個心思。”
“流……流江……”驚恐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說你是第一,對吧?”初一沒有回答,反而抿嘴慨嘆了一聲,“這樣也好,同樣起到了震懾那些歪瓜裂棗的作用,嗯,我是指應該不會有蒼蠅想染指這個任務了。”
“還算有用。”
蓋棺定論的瞬間,初一卻發現那人已經沒了氣。
“……真弱。”
初一渾然不覺,在島上待的那短短一年,給他的身手帶來了多大的長進。
他盯著懸賞赫連秋人頭的任務單,眯起了眼睛。
*
屋內,新婦拜堂過後,剩下的禮節全被省去了。
一群起鬨的人離開了婚房,強行把程柘拉出去灌了個滿懷。
初冬時節這地白天本就沒多久,這麼一鬧騰,很快也過了大半。再加上程柘不勝酒力,沒過一段時間就被眾人起鬨趕回了新房。
卻是到了傍晚。
不得不說喬安月的解酒藥效果極好,等蠟燭燃了一小截,程柘的醉意就已經清醒了大半。
厚重的禮服很快便被褪下,紅燭之下,佳人對面,卻是程柘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世間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古人誠不起我也。”程柘忍不住吻上赫連秋的嘴角,因為太過急促,撲騰一下就勢倒在了床上。
“……哪有那麼誇張……”赫連秋偏過頭去,不太自在地避開程柘的視線。
雖然這不是兩人的第一次,但嚴格意義上看,卻也是真正的第一次。
“我說真的。”程柘認真地回應著,雙手卻有條不紊地把衣衫褪下,一路向下,所觸之處,儘是駭人的冰涼。
“對不——”
“別說,”程柘一把堵住赫連秋的愧疚,雙眼帶笑,手上動作不停。
兩人的體溫逐漸傳遞開來,因為情/欲而感到的久違的暖意讓赫連秋渾身緋紅。
“這不就暖和了麼”程柘嘴角帶著壞笑,呼吸粗重,慢慢分開赫連秋的雙腿。
“……你別……”赫連秋緊咬下唇,無端騰起一陣恐慌,然而程柘根本就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把話盡數封住。
唇齒交纏,長驅直入。
曖昧的溫度火苗般竄起——熾熱的溫度傳遍了四肢五骸,常年寒冰入骨的軀體上竟然生出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
“嘖。”夏雲縮回自己屋內,抿了一口酒。
看著下人正在鋪床,忍不住多看了喬安月幾眼,“你說這是什麼孽緣,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大床睡了,結果她倆一成親,來往的賓客也起碼要留宿一晚,明早才能走,結果咱倆又睡一起去了。”
“你不願意?”喬安月正看著夏雲小時候留在屋內的練字字帖,挑挑眉,“寫得真醜。”
“……也不是不願意,”夏雲氣急,把自己的狗爬字從喬安月面前扯回來,“雖然睡覺的空間少了點,但抱著你睡還是蠻舒服的……又軟又香……”
啊呸!自己都在說些什麼!
夏雲連忙收住了嘴。
喬安月乾咳了兩聲,耳垂有些不自然的泛紅。
“你別介意啊,我就那麼隨口一說。”連忙又喝了一口酒壓壓驚。
“哎,沒想到啊沒想到,程旺財這貨也終於沒打光棍了,我還以為他這輩子肯定娶不到媳婦呢。”
習慣性地轉移話題。
“他和赫連都走了這麼久,早就該有結果了。”喬安月倒是不在意,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試探道,“你呢?尋常人家也早就成親了,你這些年就沒碰上什麼喜歡的人?”
夏雲一口酒噴出來,嗆得眼睛發紅,“……喜歡的人?沒有沒有!那些男人一個個傻不拉幾的,武功又差,連我都打不過,也就初一勉強能入眼,但這人整天不說一句話,沒勁透了,做朋友還成,其他的關係還是免了吧!”
“再說了,這些年光顧著找你去了,哪有心思找男人?”
夏雲斬釘截鐵,還不忘點頭以示肯定。
“那……”喬安月呼吸一滯,強忍住起伏的思緒,問出早就準備好的問題,“女人呢?”
“哈?”夏雲一副“你仿佛在逗我笑”的表情盯著喬安月。
於是連忙解釋,“你看在東平里巷撞見……的時候,嗯,你也知道,除了正常的男女之情,斷袖、磨鏡也是有的,你就沒往那方面想?”
“……”夏雲難得的被喬安月嗆得說不出話來。
“沒、沒有吧。”她乾笑兩聲,神色有些不自然,思緒突然閃過之前無意識的畫面,“而且兩個女的……想想就有點奇怪啊。”
畢竟不是主流大眾。
人本能的對自己“不合群”抱有恐慌,並且對承認這個身份抱有疑慮——雖然夏雲身為一介女子行走江湖,無論是見識還是思想也當得起“另類”二字,只是這方面到底沒往自己身上聯想,如今被喬安月一挑明,生出來的雖然不是反感,但那種無端的恐慌還是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