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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暗道橫向又寬闊了幾分,而這裡連糙垛都不屑於遮掩了,大批大批的人蓬頭蓋臉地半臥在地上,臉上多時營養不良的消瘦,對於丁帆這群同她們“格格不入”的人出現在這裡似乎也司空見慣,連個眼皮都不願多給。

  “竟然驚動了沉淵閣的大人物。”蘇老頭把幾人帶到一個牆頭停了下來,示意手下的人搬一個扶梯上來,“沉淵閣在拉泉雖然沒有據點,但整個拉泉在數次戰亂中曾受沉淵閣的庇佑,這點忙還是得幫的。”

  老蘇頭伸手敲了敲粗製竹梯的腿,分別用漢話和烏塞語說道:“這上邊是一處偏院,是不願透露姓名的那位給你們安排暫歇一夜的住處。另外還要我務必轉達到位,說是北軍這幾日定會挨家挨戶地搜,即便是偏院也並非安全之所,諸位若是想說些什麼就請儘快,明個兒一早就得轉移了,最好是南來南去,北來北往……這免得我們這些不入流的升斗小民在其中周旋不斷。”

  丁帆連忙謝過老蘇頭,只等說了句“多謝”,就被老蘇頭眯著眼睛趕人,“切記,只有一夜。拉泉不歡迎你們這群外人,這夜過後,打哪兒來回哪兒去,聽見沒?”

  這話就是逐客令的意思了,丁帆不敢再多留,連忙招呼著人登梯而出。

  卻是放了大半個心。

  果然是沉淵閣的那位出手,果然,找他們做見證人絕非錯判!

  *

  亥初。

  在老蘇頭嘴裡反覆提及的“沉淵閣那位”剛剛甩掉特使的追兵,一路上硬是不嫌麻煩地換了三幅皮囊,總算在一個染坊的染缸里躲掉了最後一波追兵。

  夏雲磨磨蹭蹭地從染缸里出來,把身上那層皮一扯,外面被染紅的夾襖也被扔得老遠,就著井水把一臉的紅漆給衝掉,好不容易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貌,長長鬆了一口氣。

  “追的夠緊。”夏雲甩了甩臉上的水漬,嫌棄說道:“那群當兵的都長的是狗鼻子嗎?追了一個多時辰才把他們甩開!”

  她把剛剛淨了面的喬安月手一拉,衝著後面自生自滅的兩個小崽子說道:“趕緊洗乾淨,我肚子餓死了,要去下館子!再不來就不等你們了!”

  說著拉著喬安月翻牆就跑,留下後面無可奈何的兄妹倆異常無奈地借人家院子裡聳立的大樹跟著翻牆。

  這一路走來,什麼王室的規矩早就被夏雲給磨得一乾二淨,像這種偷雞摸狗,禍害他人的事情幹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最關鍵的是夏雲喬安月絲毫沒有身為師傅的自覺,每次都是想起來要差遣兩人做事的時候才現教現學,並且要求還頗為變態——幾乎要達到說完就要會上手的這種地步。

  “真打起來的時候根本沒那麼多時間讓你掌握新招。”每次碰到控訴,夏雲就是怎麼一副不負責任的態度把人給懟回去,並且還會壞心思地說“既然你們還有時間問七問八的,乾脆再去扎兩個時辰的馬步吧!哦,順便把衣服給洗了。”

  ……這種待遇讓袁沖甚至生出了“等到我繼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兩隻給流放”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每次被氣得直哼哼卻還是深受壓迫而不得不去做真的很丟王室的面子。

  在夏雲沒意識的地方,雖然她很不願意讓人叫她“夏師傅”而將她和夏存修混為一談,但不得不否認的是,在教徒弟這方面,她夏雲確實得了夏存修的真傳——真的是氣死徒弟不償命!

  幾人很快找了家吃小菜的小棚子。

  現在已經是亥初,若是放在南方戒備森嚴的城池裡,雖說市坊不分了,但畢竟打仗,這時候也早就宵禁了。

  但拉泉特殊,更何況來往客商可不管什麼白天黑夜,一年到頭無論何時總有這種一時果腹的小酒館在淒冷的黑夜裡豎著招牌,做著一些小本生意。

  拉泉外邊就是糙原,胡漢之風在這裡交雜,在中原要價頗高的牛羊肉反而是最便宜的。

  “錢!拿出來!”夏雲拖了個小凳子剛坐下來,就把手往桌上一拍,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兩個便宜徒弟。

  “什麼錢?”袁沖裝傻。

  “剛才在客棧人家賞你的錢!”夏雲獅子大開口要得毫不猶豫,“拿出來,今晚晚飯你倆請!”

  “這明明是我們忍受皮肉之苦要過來的錢你憑什麼一言不合就拿走……”這句話哽在袁沖喉嚨里,但是見夏雲笑得一副陰測測的表情,他愣是沒敢說出來,在夏雲的強硬威逼之下還是乖乖把錢交到了“惡鬼”手中。

  夏雲心滿意足地點這錢,拉著小二點了幾盤牛羊炒菜,要了幾張用牛肉丁和面蕁麻油烤的芝麻胡餅,順帶還加了一小壺馬奶酒,找回的錢挑了幾個零錢扔回袁沖袁華面前,“大方”說道:“零花錢,還不謝謝師傅?”

  袁華:“……”

  “……謝、謝、師、傅。”袁沖不情不願開口。

  屈辱!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乖,趁著菜還沒上,出道題。”夏雲眯起眼,“你們也在拉泉待了三天了,現在以水為筆,以桌為紙,立刻馬上給我畫出拉泉的地圖,但凡錯了一處就扣、錢、哦~”

  “錢扣完了可以拿默寫一頁《本糙綱目》或者練半個時辰的武來抵。”喬安月在旁邊不緊不慢地補充。

  兩個小孩臉都白了。

  忙不迭地蘸水開始在桌子上畫。

  “那邊不親自去沒關係嗎?”喬安月倒沒擔心這兩個小鬼,反而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

  “沒事,我了解丁帆。他沒摸清楚地形不會做正事的。”夏雲喝了口茶,“走鏢的人心思都謹慎些。不急,估計等到雙方交涉都得深更了,到時候再去便是。何況我還派了鳥兒盯梢。”

  “你已經連續三日沒有合眼了,吃得消嗎?”喬安月不無擔憂地問道。

  夏雲臉色透露著一絲疲憊,輕輕搖頭,“無妨。”

  自從幾人上岸之後,這一年的局勢變動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分散開來行動。

  一年的時間裡,南軍成功和北軍分庭抗禮。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南方要一鼓作氣的時候,朝中被禁錮的幼帝突傳染了重疾的消息,而與此同時,作為南軍經濟後盾的百糙穀穀主赫連秋也在小半年前傳來重病在床的消息。

  百糙穀穀內本來人手不多,大部分也都派出去效力南軍,陸坤趁百糙谷虛弱同谷內內jian裡應外合,派大軍火燒百糙,傳說當時百糙谷成了一片人間煉獄,所有人都不知所蹤——普遍認為是燒得連灰都不剩了。

  程柘聽到這個消息連剩下的天涯海角的花苞都不顧了,執意要帶著初一往百糙谷處一探究竟。只是給夏雲丟下一句“日後沉淵閣找你”便當晚消失。

  而身離要職有一年之久的蘭桑也不得不回去報導,出於職責她必須把那座島的消息上報高層,也得暫回總部。

  余英則表示要回家報個平安,順便要去安置一下好友穆沛清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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