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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樹枝給你上‘橋’平衡用的。”夏雲拍了拍袁沖的肩膀,正色道:“你先走,我們在後邊給你看著。到時候就把這樹枝橫在胸前, 應該在站不穩的時候有點用。”

  袁沖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望了望雙峽之間巨大的落差,勉強讓自己發出聲音說道:“我我我……直接走?”

  “難不成還想讓我背啊!這麼大個人了看樣子已經快十歲了還讓人背?害不害臊!”夏雲手上的樹枝一抽,立即打在袁沖腳邊,驚起一片灰塵,看樣子頗像個市坊流竄的地痞流氓。

  “還是個男的,磨磨蹭蹭地,趕緊走!別在這兒浪費時間!”夏雲忽而像想起什麼似得補充了幾句,“對了,姐姐我不管之前你家兄長如何待你們的。總之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落在了我手上,管你之前是小少爺還是小乞丐,到我這裡就聽我的,否則小心我看你不慡一腳把你踹到海溝里!”

  “說話太過了吧。”喬安月在夏雲身邊咬耳朵,“好歹他們也是……”

  不等喬安月說完,夏雲就附耳悄聲道:“我生平最煩那些哭哭啼啼的富家公子小姐了,他們要耍起性子來有你好瞧的!還不知道這兩個小鬼的本性怎麼樣,不管了,先弄個下馬威試試!”

  說著她便想起了在出發之前蘭桑強買強賣塞給她的那本什麼哄小孩手冊……一想到上面用劣質墨水填上的幾幅歪瓜裂棗圖案,半分想要照本宣科的念頭都沒有。

  都是假的!假的!

  說話間,袁沖就已經被夏雲趕鴨子上架單腳踏上了早就被曬乾的椰子樹幹。

  好說歹說,不管這個連接的物件是什麼,其實就是個獨木橋罷了。獨木橋夏雲走得不少,拿最近的一次來說,便是在通往飛龍寨時過的那個鐵索橋。

  分明只有一根七上八下的鐵鏈,但在上面行走自如的不僅只有武林中人,許多苗寨的土民都可以挑著根扁擔在上邊健步如飛。初來乍到之人仗著的是出色的輕功,而南來北往的普通人依靠的卻是那股平衡力道。

  說白了就是個孰能生巧的活計。古有賣油翁能做到不沾銅板,現如今的夏雲只是內力被封,但數九寒冬練起來的體力還擺在那兒不容小覷。

  但比起夏雲喬安月的這份底氣,袁沖自然是不足萬一的——雖然從小宮中也有武將教授,但正如袁華之前提到的那樣,他在文武領域方面相比起眾多兄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換句話而言,便是文不成武不就。下盤打的不穩,再加上天性不喜爭鬥,更是容易受欺負的對象。

  可惜迫於夏雲的威脅,不得不雙腳踩上了這條通往“地獄”的必經之路。

  袁沖死死咬著牙,眼睛幾乎快要眯成一條fèng,但又害怕自己看不清前面的路而真的摔了下去所以不得不迎風睜開了一點點的fèng隙。手上橫在胸前的那根用來平衡的樹枝在空中左右晃蕩,顫顫巍巍地走了幾步路後便腿肚子發軟死也不肯往前一步。

  “趕緊走,你越像這樣拖拉,就越容易害怕,身體也會抖得越厲害。”

  夏雲看不過眼,忍不住出聲提醒。

  “可可可可可是……我真的……”

  牙關都在上下打顫,袁沖完全不敢看腳底下是一片怎樣的“大好風光”,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

  “走!”

  回應他的是夏雲乾脆利落地一聲厲喝,順帶附上了一記“竹筍燒肉”,樹梢尖照著袁沖的腿肚子便抽了上去,袁沖疼得下意識地往前一邁步,身體不可避免地往旁一斜!

  袁華站在岸邊眼看自家兄長就要墜入大海,還算機靈的小腦瓜哪裡跟得上夏雲跳躍的思維?在心裡不由得狂呼後悔。如果此刻有瓶後悔藥擺在小丫頭面前,她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這哪裡是救命恩人?莫不是路狗那jian賊派出來送他們上路的吧!

  袁華抱著最大的惡意揣測著這兩個看上去張著一張並不那麼“窮凶極惡”惡人臉的小姐姐,然後便注意到夏雲又是一記悶棍打在袁沖往旁歪的身體上——竟然硬生生地把人給扶正了!

  還沒等袁沖反應過來,劈天蓋地的抽打便從背後襲來。以至於他根本就顧不上腳底的深淵,一股腦的愣往前沖——反正跑偏了後面也能被打回來!

  椰子樹的樹幹比鐵索要粗的多,放一個人的腳完全沒問題。對於初次嘗試的人而言,最難的便是克服心理的那道坎兒。

  袁沖被夏雲這麼一打岔,等到踏上對岸之時,還迷迷糊糊有層不真實之感。

  “走吧。”喬安月瞥了一眼袁華。

  相比起夏雲的那段長篇大論,她的言語便簡潔得多。事實上她並不是很會應付剛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尤其是在沒了那層皮囊的偽裝下,更加不適應用真面目示人了。

  在夏雲面前偶爾才會流露出來的幾分柔和此刻更是想都不敢想,是以落在袁華眼裡就是一股從頭到腳的冰冷。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通過方才的行為已經認定夏雲喬安月只是態度惡劣了點,但對他們真的沒有什麼惡意。

  於是認命似得踏上了椰子樹。喬安月本來打算當暗器用的貝殼此刻也如數落在袁華身上,時刻糾正著小丫頭的身型——這幅教導的模樣落在夏雲眼裡,頗有種當年夏存修拿小石子逼她鞏固下盤時的嚴苛。

  往事不堪回首。

  夏雲忍不住打了陣哆嗦。

  “你這是什麼?”袁華倒是很快接受了這樣的模式,一踏上對岸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江湖上面那些飛來飛去大俠用的武功嗎?”

  “算是。”喬安月收手,莫名看了袁華一眼。

  飛來飛去的大俠?

  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稱呼。

  袁華的眼裡瞬間鍍上一層亮光,語氣帶著幾分不可抑制的興奮,“真的嗎?這招叫什麼?能教我嗎?”

  小丫頭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喬安月有些招架不住,她沉聲應道:“旁門左道罷了。”

  “能學嗎能學嗎?”

  喬安月倒是觀察過那些哄著小孩玩的長輩的模樣,如果她願意,她大可不費吹灰之力地做出一副寵溺的表情用十足的耐心滿足小孩的好奇心。

  可是或許是袁華的目光太過熾熱,讓她一時間有了遲疑。

  喬安月下意識地把夏雲拉到跟前救場。

  夏雲頂著袁華略帶羨慕的神情笑問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為什麼突然想學這些東西?”

  袁華一時間沉默了。

  學武是為了幹什麼?出宮之前以為學武是為了能夠向父往證明自己並不比那些大喊大叫的兄長差。出宮之後先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復仇——至於復仇的對象,只是模模糊糊有那麼一個陸坤的影子;再後來同袁枚待久了,便覺得逃命都來不及,復仇又算得了什麼?即便復仇成功,之後又該如何?遂隱約認識到復仇不應該成為人生的全部。

  那麼人生的全部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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