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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吧。

  喬安月這麼想著,覺得就這樣魚死網破兵刃相見也算是把兩人的命運交給上天裁決的一個結局了。

  喬安月閉上了眼睛,耳邊清楚地傳來夏雲那句“如果你坦白從寬的話我興許還能饒你一命”,她突然把兵符往懷裡一揣,渾然不顧夏雲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刃,渾身一轉,老早就掛在腰間裡的針灸包猛地被她展開——是當時在機關城內赫連秋轉交的尤老遺物!

  夏雲顯然沒有料到喬安月竟然如此膽大!眼看著苗刀刀刃上被喬安月主動送上了一抹紅色,然後三根凌厲地金針沿著刀刃越過刀背直衝自己的面門而來!

  她不敢有誤,連忙側身一避。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轉身,剛好給了喬安月足夠出逃的空間和時間,喬安月抓緊這個空檔,從不離身的香料包里驀地灑出一把辣椒麵,腳底生風來到窗沿邊,一把推開紙窗,幾個翻身便逃了出去。

  “該死!”夏雲被辣椒麵糊了一臉,只覺得眼前火辣辣地疼。不過她也只被這小把戲干擾了一瞬,下一刻她便抓起隔著的苗刀,左右手上的刀刃一長一短,循著喬安月的蹤跡追上前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躍出了客樓,喬安月順著吊腳樓的竹欄借勢往外竄,只覺得身邊的疾風在耳根邊上獵獵作響。脖頸間被夏雲用匕首劃開的口子不算大,但現在因為心跳過快血液上涌登時也覺得火辣辣地灼燒了起來——說不上疼,就是一口氣勁兒哽在了嗓子眼裡。

  喬安月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加上之前先行一步,一時半會兒之間夏雲竟然只能跟在後面不至於落下去,卻是追不上來!

  此時的飛龍寨已經進入了深夜,寨中尋常人等早就深入睡眠,只有巡邏的苗卒還在三五成群地舉著松燎時不時地路過。

  一對換班的苗卒老遠看到夏雲喬安月兩個黑影朝著寨外飛縱去,正準備喝問是何人的時候,立馬反應過來是今晚宴會上的兩位座上賓,登時戒備心小了一大半。還沒出聲問發生了何事,便聽見門外傳來快馬,守門的苗卒老遠地聽見門外來人的大喊:

  “藍將軍深夜快馬趕至,快開寨門!”

  喬安月看向正準備大開的寨門,暗道一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空中足見在一根木樁上輕點轉向,直朝寨門衝去。

  “不能開寨門!”夏雲急了,此時寨門已經被苗兵拉開了一道窄fèng,任夏雲怎麼喊都於事無補,她暗啐了一口,手上的匕首霎時間朝著喬安月的方向脫手而出試圖阻擋喬安月的行動。

  然而喬安月背後跟長了眼睛似的,反身飛手又是兩根金針逼了過來,毫不戀戰,反手把夏雲的匕首打偏,身下腳步一滑,擦著竹欄做的寨門就側身滑了出去!

  那被打偏的匕首恰好圍著迎面騎快馬趕來的藍田腳下壓過,馬兒受了驚,發出了一長串的嘶鳴,夏雲隨後趕到,眼角餘光頗尖地抓到藍田身側跟著的兩匹黑色駿馬。

  那馬背上跨坐著兩個少年,皆是苗族其下不知道哪個小部族身上的打扮,兩把腰刀就這樣掉在身邊,夏雲留下一句“得罪”便順走了兩把腰刀,腳下踩著其中一位少年的肩頭順勢接力便把人帶到馬下,連韁繩都不扯,腳一蹬馬肚子風馳電掣般地朝喬安月追了過去!

  夏雲聰明地沒有朝藍田將軍求助,因為她深知現在這種混亂的場景藍田對她說的每個字都不會信,倒不如讓藍田平平穩穩地回飛龍寨從龍土司那裡得知前因後果,至於後面藍田會怎麼做,就已經不是她能夠考慮的事情了。

  同十六在一起待了這麼久,她夏雲還是有信心把十六捉回來的。屆時她一定要好好問下十六和月兒之間的關係——為什麼她之前會把屬於月兒的玉佩帶走?而為什麼,她每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第一眼,都給她夏雲一種難以忽略的熟悉感?

  此時的夏雲自信滿滿,只是因為她單單只將喬安月同十六等同了起來。夏雲尚且不知道,她以為的喬安月與月兒之間有聯繫,只是那個聯繫,遠遠超乎了夏雲能夠想像的極限。

  死去的人怎麼可能再次活過來呢?

  怎麼可能,再次活過來呢?

  夏雲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滿腹心緒地策馬追著喬安月的蹤跡沖入了來時的密林!

  *

  而另一邊,連夜快馬趕到的藍田顯然被這橫出的差事驚了個猝不及防,連忙帶著人見到了龍家兩兄弟。

  此時的龍征武也是將將得到變故的消息,當藍田趕到的時候,他正在和弟弟龍徵文吩咐下去加強寨內的警戒。

  “寨里出什麼事了?”藍田拉簾進門來劈頭蓋臉地就是這麼一番詢問,“你先前飛鴿傳書說是有要事相商,我特地快馬先到,結果剛進來就見兩個人影一追一趕地竄出了寨子,遭賊了?”

  “你來得正好!”龍徵文連忙走上前去,眉頭深鎖,來不及多做解釋,“好像是出事了。來人是木之,北方那位派來接頭的,說是一定要親自見到你才能交代事情。誰知今夜突生變故,木之連同隨行的人也不見了一個。我們兄弟倆尋思著那‘同伴’是個jian細,現在看時間不多遂動手了。”

  “北方那位?”藍田將軍眉頭緊鎖,身量不足六尺的身高談不上頂天立地,但卻敦實可耐,自有一番威嚴,“這真是……”

  “龍兄——”說話間,沙顯仁也遲遲趕來,見藍田在屋裡,先是一愣,隨即行了個軍禮,“將軍。”

  “虛禮便不用了。”藍田擺擺手,話題轉到正當口的事情上,“你們派人追了沒?”

  “正準備派,還沒來得及。”

  “別派人了,木之的實力尋常人去了也是白搭,這樣吧,我去。”藍田思忖片刻,說道。

  沙顯仁連忙應聲:“我也去。”

  龍家兄弟點點頭,對這兩個人的實力還是放心的,遂道:“我去叫人給你們備馬……”說著,正準備叫人之時,這才注意到跟在藍田身後的兩個少年郎,登時奇道:“這是?”

  兩個苗族少年穿著不同飛龍寨的深紫色苗裝,按理說挺正常的。但這二人自進屋以來竟然一聲不吭,兩雙眼睛裡邊一片澄澈,宛如初生的雛兒一般,看向藍田的眼神竟然帶著孩童依戀父親般的純真!不免讓龍征武留意了幾分。

  他注意到少年郎衣領上繡著的花紋,覺得有些眼熟,突然失聲道:“藍兄,你這是從哪裡尋到的?莫非你去過了……三生寨?”

  “我正要同你說。”藍田神色晦暗地看了兩個少年郎一眼,沉聲道:“三生寨被毀了,這兩人剛好在外採藥,目睹了整個寨子被毀的全過程,後來受不了此等刺激,遂自動服食了斷魂糙,飲了忘川水。”

  三生寨是南疆一個頂獨特的族群。裡邊的人似苗非苗,也非壯族等其他少數族群的人,他們自稱生人,守著一汪深潭與世隔絕。那深潭隔上十幾年便會幹涸,但順著瀾微澗的走向一定會有另一處形成一汪新的深潭,生人便逐水而遷,行跡雖然不定,但也不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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