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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是……”龍征武也是一臉詫異,但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虛名罷了,”夏雲擺擺手,徹底放棄了糾正龍徵文稱呼的打算,單刀直入:“此次前來我是有事求見藍將軍, 聽聞藍將軍客居飛龍寨,路上恰好碰上貴寨之人,便一同來了此地,龍土司能否行個方便,引薦引薦?”

  沙顯仁之前離隊劫鏢,本就是瞞著藍田的私人之舉。他對藍將軍聲稱是帶著一隊人去臨雲山脈“剿滅殘匪”,看看之前收編山匪是否有遺漏之人,故老早就離開了藍田的大部隊。

  而藍將軍又是依山流竄,雖然與飛龍寨的龍土司隔三差五保持聯繫,但唯恐北邊陸坤抓到了什麼把柄,也不敢接觸得太過頻繁。兩股勢力若即若離,藍田又是十天半個月便換了個躲藏的位置,即便是沙顯仁都需要依靠飛龍寨這個定點聯絡來確定藍田的最新位置。

  “這個好說——”龍征武對於自家胞弟經過確認帶回來的人自然是不曾有半分懷疑,立馬接過了話頭,“前些天藍將軍才飛鴿傳書說軍隊裡的藥糙告罄,這兩天便會親自帶人回來拿新一批的藥糙。”

  喬安月立即想起了沙顯仁的行徑。不免多看了沙副將軍一眼——先前他同龍徵文去機關城拿藥糙的根由恐怕就是出在這裡了。

  沙顯仁一直瞞著藍田四處斂財,並且和飛龍寨的兩個當家的串通一氣,不僅極大地漸少了藍田的財政負擔。而且為了讓他不起疑心,甚至把讓飛龍寨平白地擔當了一個“不計後果鼎力相助”的美名——只怕那藍田到現在還以為自己部隊之所以能有足夠的糧糙支撐到現在,全部都是飛龍寨不計得失的舉措。

  真是個傻子。

  夏雲嗤笑了一聲,對沙顯仁這番瞞天過海的努力不置可否。

  “我估摸著藍將軍今晚或者明早就會到寨上了,諸位不嫌棄的話不妨今夜便在寒寨休整一晚,也好讓我這寨子裡的人盡一番地主之誼。”龍征武的安排滴水不漏,進退有度。

  反正已經等了這麼長的時間不差這麼一晚,夏雲倒是沒有現在就騎馬與藍田匯合的念頭,眼角有意掃過一旁神色如常的喬安月一眼,最後輕微頷首,應了一聲“有勞”。

  “這幾位是……”龍征武把目光投向了剩下的丁帆幾人——多年在陰謀陽謀里摸爬滾打的他早就練就了一番察言觀色的本領。

  向來獨行俠的刺客木之不可能出門帶上這麼一大幫子人。龍徵文不知道夏雲丁帆和沙顯仁之前在走鏢途中的恩怨,但是這幾眼觀察下來也看出來了以丁帆為首的順豐鏢局中人對沙顯仁流露出來的複雜敵意。

  “朋友。”夏雲出面解圍,“沙副將軍在路上遇上的朋友——沒錯吧?”

  “朋友。”沙顯仁點點頭,沒有戳穿夏雲的謊言。

  這話雖然說得假,但在場的諸位都明白——這是直接暗示了丁帆與沙顯仁的個人恩怨,與此次的大局無關。既然處事的雙方都不願意讓旁人過多介入二者的恩怨,他們也不會自討沒趣,在這裡多費喉舌了。

  “既然都是朋友那就請自便,”龍征武招呼著手下,“你們且下去安排好上房,吩咐了後廚好好地準備準備,今晚我們飛龍寨宴請貴客,不醉不歸!”

  *

  於是當天晚上,飛龍寨老早就在中間巨大的空地中央燃起了歡慶的松燎。

  酉時不到,身為客人的夏雲等人便已經坐在了高高架起的客位,高台上龍征武坐在主位上,龍徵文居次,剩下的便是夏雲喬安月以及沙顯仁等在右首一字排開,鏢局等人對應在左邊遙相遠望。

  雖說現在正值春夏相交之際,但愈往南走,愈發是只知冬夏不知春秋的地界兒,飛龍寨周邊毛竹早就瘋長,這樣一來倒是便宜了喬安月這個對吃方面要求極高的秉性。

  今年剛剛出生的嫩毛竹被人拿刀砍了個缺口,一刀下去整整齊齊,即便是喬安月也跳不出半分刺來。在一頭節疤的地方掏了一個拇指般的小洞,將碎片倒盡,轉換成糯米或者香梗米之類的放入竹筒,注入甘甜的瀾微澗,用木塞封洞,放在火上烘烤多時,直至竹筒表皮焦黑,小洞不再冒熱氣才肯罷休。

  於是呈現在喬安月面前的成品便只用輕輕剝開燻黑的竹筒,還未入口,毛竹的清香便率先撲鼻而來,裡面的糯米焦香慡口——這竹筒飯看成是苗疆境內的特產,別的地界兒不說是竹子少,就是沒了這特殊的瀾微澗,味道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喬安月難得的多吃了幾口,剛把手上的這一小筒竹筒飯嘗了個鮮,剩下的吃食陸陸續續便都搬了上來,讓坐在旁邊沒混過美食界的土鱉夏雲大開眼界。

  辣椒骨辣而不烈,剔了肉後的豬骨頭或是雞牛羊骨頭被看成碎片,搗碎,摻入辣椒粉、鹽、花椒、生薑、米酒攪拌過後裝壇,出來後的口感鮮蘇油滑。

  再往邊上看去,是用小羊羔倒了汁液的小腸用竹濾滴瀝了好幾輪,加入少量的羊小膽液和適量鹽巴煮沸備用。取其腸粉肺臟略洗淨,切成碎片,與鹽、酒香料拌勻,配以紫蘇、辣椒、姜蒜酒等作料,入鍋後炒至半熟後,再將苦汁倒下鍋里與其混雜,然後蓋嚴燜煮片刻,出鍋便是苗疆特色的羊癟湯。

  喬安月探出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鮮香的汁液順著喉嚨往五臟六腑暖去,神色微微有些詫異——這牛羊多吃青糙樹葉,林子裡多的是野生的中糙藥,像這樣的做法,竟然讓這羊癟湯多了幾分醫藥的異香,竟是難得的美味。

  夏雲乾脆把整碗的癟湯一飲而盡,剛剛愜意地把碗擱在竹桌上,烤田鯉便端了上來。按理說這烤田鯉本應是八、九月的剪禾時節各家戴上糯米飯之類的跑到田裡邊剪禾把邊捉鯉魚的一道野味,現在用來待客雖然少了些野炊的趣味,卻仍然不失它的香氣。

  烤田鯉被端上桌的時候還保持著野炊時的風味。小竹子或者小樹枝被劈開一端,幾尾活鯉魚夾成一排,外焦里嫩地擱在荷葉上端上台來。旁邊用小盤放著作料,野生螞蟻菜伴著紫蘇、薄荷、姜、蒜、辣椒等香料,夾魚蘸上辣椒。夏雲還伸長了脖子老遠瞧見有苗人正抱著一口鍋直接上前來。

  正好奇著呢,就看廚子取出魚膽,放進了一個稱有好幾種香料的鍋里,注入清水,選用激酶質地堅硬的鵝卵石放入火堆中燒紅,將“紅石”投入鍋中,那冷水很快便沸騰起來,這魚不一會兒便熟了——竟是一魚兩做的法子!

  “回神了。”喬安月看著夏雲這番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忍不住在台下抓住夏雲的衣擺把她往回扯,“這魚沒什麼稀奇的,我也會做。”

  也不知道是爭什麼氣——或許是身為廚子的行業自覺吧,喬安月再次肯定地點點頭:“而且做得比這個還好。”

  夏雲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我又沒吃過怎麼知道好不好吃?”

  “你說什麼?”喬大小姐揚了揚眉,表示自己沒聽清楚夏雲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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