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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理解。」護士長露出一個高深莫測又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離開。

  小護士不明所以,卻還是按照吩咐敲了敲門。良久不見回答,正要詢問,突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音,連忙推開門跑了進去。就看到身著白大褂的女子軟軟地倒在地上,眼看失去了意識。

  「周主任!」小護士正要衝過去,卻有人的動作比她還快。

  「芷若!」趙女士嘴裡喚著周主任的名,踩著恨天高依然健步如飛,幾步就繞開東倒西歪的椅子來到周主任身邊,神情急切。

  小護士跟了上去,很快判斷出是心跳驟停,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她很快慌了神,「心肺復甦,誒,怎麼做來著,是這樣——趙女士你做什麼?」

  只見趙女士將周主任平放在地上,跪坐在她身側,雙手十指相扣,手掌按壓在她胸口——即胸骨的位置,肘關節伸直,反覆按壓。小護士看的呆了,如此標準的徒手心肺復甦姿勢,現在隨便一個人都會做麼?

  「愣著、幹嘛,還不去、叫人……」趙女士透過墨鏡瞪她。

  兵荒馬亂,沒有人想到向來身體健康,能徒手擊敗十幾個持管制刀具小混混的周主任竟然會因為勞累過度而差點猝死。若非那位執著的趙女士,恐怕人們很難即時發現倒在無人的值班室的她,錯過最佳救治時間的話留下的就只是一具屍體了。

  總而言之,說趙女士是周主任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

  在這種情況下,周主任不得不採納護士長的建議,拿出醫院礙於職工壓力批給她的病假出來跟趙女士約會,當然她自己並不認同這個說法。

  ——

  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有些茫然,明明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兩鬢斑斑的戀人淚流滿面,怎麼再一睜眼就成了雪白的天花板了呢。

  等來看望的人們——尤其是強迫她與趙女士吃飯的護士長——嘰嘰喳喳地離去,她終於有空整理思緒,

  雖然攜手一生的恩愛回憶起來仍然甜蜜,但一想到所有的經歷可能只是大夢一場,苦澀之餘更多的還是無奈。

  一生啊,說短也短,兩個人在一起,幾十年的時光也眨眼即逝,總結下來不過是寥寥幾語。可說長也長,因為同樣是幾十年,接下來的日子卻只能由她獨自咀嚼著曾經的回憶前行,那定然是,孤獨寂寞到連一秒都嫌長的無盡歲月。

  自打那年十八歲在一起,她們的生活也不是平穩得仿若一汪死水,且不說整天找上門來蹭吃蹭喝的狐朋狗友,和中土、西域、波斯、蒙古等數不盡的風土人情與壯麗山河,光是她們兩人獨處就有說不盡的樂趣。

  她們經常拌嘴,幾乎都是因為房事上的糾紛。其實也並非不和諧,只是她總歸是要為自己弱勢的地位爭取一下的,雖然結果往往是更加不堪。然而她依然記吃不記打地樂此不疲,這也許也是情趣的一種。

  幾十年來,只吵過一次嘴,那一次對方真真正正地生了氣。因為她坦言她可能會率先離開這個世界——因為體弱,因為兒時落下病根的那場風寒——但她又不想對方隨她而去,兩人因為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最後也沒有人妥協。

  還好,她一直撐到了不需要有人妥協的時候。

  直到白髮如雪,她總算用實際行動履行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和「永遠都不會離開」的承諾。

  可現在怎麼就,又回到了原點了呢。

  她在無人的病房苦笑,用胳膊遮住刺眼的陽光,只覺得眼眶酸澀無比,再一眨眼時,熱淚已經順著臉龐滑下。

  在這樣一個,所有人都知道風華絕代又敢愛敢恨的紹敏郡主全心全意地愛著神功蓋世宅心仁厚的翩翩少年的世界裡,她要怎樣說服自己,曾經經歷的一切原來都是真實存在,而不是她在生死邊緣徘徊時的一場夢境。

  胸膛里這顆已經深愛上不該去愛的人的心臟,到底要如何安放,才不會在獨處的時候隱隱作痛。

  她捂住臉,無助的嘆息:敏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如考慮考慮我,怎麼樣?」清脆而熟悉的聲音宛若清泉,澆灌她已走向枯萎的靈魂。

  她竭力回憶,才從遙遠的記憶碎片中挖出了這位難纏又麻煩、莫名其妙又胡攪蠻纏的病人的資料:總是夢到古代時和戀人在一起的生活,光怪陸離又真實無比,這樣的夢境日復一日纏繞著這位病人,終於她不堪其擾,跑到醫院來散播自己的不快樂。

  「你說考慮考慮你,是什麼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重新打量這位早都被她拋之腦後的病人,越看越疑惑,也越震驚。

  ——太像了。

  不是外貌,而是眉眼之間的□□和氣質,以及那位戀人特有的,僅僅看向她時就仿佛是在擁抱全世界一樣的深情眼神。

  「我叫趙敏,來找你看病。」對方眉毛一挑,向她伸出手,笑意盈盈,「相思病,無藥可醫,只有你——」

  「……可醫生不能和病人談戀愛,你還是換個說辭吧。」她也笑了。

  擁抱時,趙敏在她耳邊低聲說,「芷若,那柄扇子上的畫,我總算找到了源頭,所以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解釋一下麼?——還是說,想親自體會一下現代科技在行房這一方面具體體現?說實話,自從逐漸恢復記憶,我就很想把那些東西在你身上都嘗試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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