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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昨日我求你賜婚,你說考慮考慮,現在考慮得怎麼樣了”晏筱筱跑到他身邊,眼圈紅紅的。

  “抱歉,筱筱,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

  “因為顧宸不會答應。”長風更不會答應。

  “大哥你怎麼知道顧郎君不會答應”她激動地叫起來,“你又沒有問過!”

  “但你也沒問過吧”晏柏州篤定。

  “我……”晏筱筱愣住了。她的確沒問過。

  “南楚已經宣布了顧宸畏罪自殺的消息……你覺得,他會在這種情況下,願意娶你——夏國郡主為妻?”

  晏筱筱咬住下唇:“顧郎君大不了換個身份,我不介意。他現在不願意,我也可以等,等到他願意為止!”

  “可是筱筱,你二哥,已經等了十年了。”晏柏州身體向後一靠,無力地揉揉太陽穴,“不是我不想成全你,只是……”

  “感情的事,難不成還講究先來後到?”她一怔之後輒冷笑,“大哥你不成全我,難道就能成全二哥?”

  晏柏州惆悵憐惜地望著妹妹,慢慢點了點頭,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緩緩吐出:“對不起,筱筱。”

  “為什麼?!”她如遭雷擊,淚如泉湧,無法抑制地倒退兩步。

  他苦惱地斟酌話語,想要安撫她,但最終只是深深嘆息著:“以後,你會明白的。”

  “為什麼……”晏筱筱泣不成聲,他不忍地想擁她入懷,但她卻轉身狠狠擦淚,沖了出去。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許久才收回。

  真是孽緣!

  如果說晏長風對顧宸的感情還有跡可循的話,晏筱筱,則完全是,少年不識愛恨,一生最心動。

  一年前,夏楚簽訂上臨之盟,兩國息兵。楚王解了顧宸的兵權,召其入京,許以宰相之位。夏楚結為秦晉之好,曈菀郡主嫁與夏王為繼王后,顧宸出使夏國。

  在此之前,晏筱筱並沒有見過顧宸,在此之後,她也沒有機會再與他相見。然而就這麼短短十天,已經足夠。

  足夠讓她,情根深種,念念不忘。

  以致於現在,心碎神傷。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想坑了,但是答應了的事不想食言,所以盡力勉強自己把這篇寫完。

  【

  ☆、七。乘人之危

  朱紅髮帶穿梭在發間,靈巧地纏繞了兩圈,將烏髮松松挽起,然後垂落下來。遂接過身邊人遞來的繁瑣袍服,一件一件慢慢穿好。

  晏長風雙手抱胸倚在床沿,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滿是讚嘆:“好看!你覺得呢?這婚服若有何不妥,我便令人去改。”

  黑白分明的眼睛若蒙塵的寶石,失去了往日光澤,身姿依然挺直,行動雖有不便之處,卻始終耐心從容,不帶絲毫焦躁。

  顧宸隨意整理著衣發,淡淡答道:“我看不到。”

  “你會看到的,百糙先生給的藥方已經快備齊了。”他挑起劍眉,一寸一寸地上上下下打量著。

  顧宸側對著他,神色巋然不動。“合身。”

  “當然合身,我可是親手量過的。”晏長風滿臉得色。

  “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不知道?顧宸手一頓。他雖看不到也能摸得出這婚服精美之極,非幾日做得出,但他來夏不過三日。

  “去年你來上京的時候,那會兒我就讓人準備婚服了。”他低笑著,欣慰又滿足,“終於用上了。”

  “去年……”顧宸回想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一幅幅畫面。

  所謂宿敵,自然是勢均力敵,棋逢對手。在此之前,顧宸與晏長風對陣戰場,往往平分秋色。

  因為顧宸,北夏覬覦南楚多年,卻始終不能越雷池一步。簽訂盟約之後兩國罷兵,顧宸出使上京,不免被一干武將們挑釁為難。

  北夏極為尚武,男子出征之前家中女眷絕不哭哭啼啼,反而乾脆果決“要是打不贏就別回來!”

  夏人崇尚強者,尤其武人重忠義輕死生,對顧宸恨意有多少,敬意就有多少。

  是以,無傷大雅的挑釁之類,顧宸通常遊刃有餘地應對,晏長風饒有興致地旁觀。

  直到某次郡王府夜宴,無良的武將們拿著烈酒輪番上陣,輕輕鬆鬆就把酒量平平的顧宸給灌醉了,一個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紛紛覺得出了口氣。

  結果,自然是身為主人的晏長風熱情挽留(乘人之危),半扶半抱地把人留在了客房。在顧宸屬下的灼灼眼神里,依依不捨地待到了半夜,才回自己房內。

  身材什麼的,當然就靠那時候,全憑目測手感。

  是他喝醉那次?

  顧宸依稀想起來,好似當時神志不清的時候,誰和他下棋打賭,說輸的人彈《鳳求凰》。

  他昏昏沉沉地輸了,然後全靠身體本能奏完了一首琴曲。

  好像,還被突然而至的綺羅郡主(晏筱筱)聽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八。讓我愛你

  想起晏筱筱,顧宸不免有些歉意。“郡主,可還好?”

  晏長風聳聳肩:“她把自己關在殿裡,一天沒出來。”

  “……”

  “不是你的錯。”晏長風冷靜得近乎冷酷,“長痛不如短痛,時間久了她自然就不執著了。”

  那麼,“你呢?”你為何依然執著

  “我?”晏長風忽然湊近,暢悅的笑聲在顧宸耳邊響起,“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倒是要謝謝楚王‘成全’,讓我夙願得償。”

  顧宸方退開半步,不妨被他一拉一抱,圈在懷裡,明知掙脫不開,也不白費功夫,只是雙眉微微皺起。“眼下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何須大婚?”

  晏長風指尖點在懷中人的眉心,輕柔撫平他眉間皺痕,“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若有了這個名分,日後誰想動你,都是與我為敵!若無名分——當年你與楚行歌相交莫逆,何等親密,後來呢?”

  顧宸靜如深湖的神色被他的言語攪亂,垂下眼睫,有些恍惚。耳邊的聲音依然低沉又真切。

  “後來他死了,你連想祭拜他都不容易。”因為君臣有別。

  楚秋猝然離世,痛失愛子的楚禮王一病不起,臨終前將年幼的繼承人楚岸交付給顧宸,並力壓眾議,遺詔擢顧宸為幼主太傅。葬禮之後,楚岸繼位,主少國疑,上下不安。

  那時,楚岸四歲,顧宸十六歲。

  再後來……不過是毫無新意的俗套故事罷了。最初的風雨與信任,逐漸的安穩與猜忌,後來的成長與殺意……最終定格為大理寺牢獄的一杯毒酒。

  呵,他的人生,真像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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