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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氏放下書,過去幫忙研墨,她見窗外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她沒出聲,她認得出來,那是陳繁。

  陳繁本是想跟父親說點什麼,卻見到弟弟和父親在房中相伴,兩人一起算帳的溫馨情景。他先前因為官船帳本的事,與父親已有過一次爭執,這次這麼晚過來,也還是因為這件事讓他煩心。

  陳繁認為宗室間的事情,外人不該插手,他們陳家也沒有義務去幫忙,這幫跋扈內鬥的宗子,就是打得你死我活,又與他們家何干。

  燈影下,房中的少年有些犯困,他揉著眼睛,他的父親讓他回去睡覺,他不肯,他說那父親也該去睡下。

  奚氏微微笑了,勸說都早些休息,快二更天了。

  陳端禮仍在忙,案上的帳本只剩幾頁還沒計算,他需儘快完成他負責的事,免得夜長夢多。

  不知不覺,更聲已經敲過,陳郁趴桌睡去,肩上披著父親的外袍。

  陳端禮合上帳本,將它鎖入箱中,他站起身,往窗外望去,望見院中樹下的一個人,他的大兒子在外頭站了許久,卻一直沒進來。

  他應該還在懊惱。

  說來長子的性情與他最相似,有時候非常固執。

  陳端禮推門出去,決定和長子談談,樹下的陳繁聽聲,朝父親望去。月光下,父子倆站在樹下,兩人的身高相差無幾,體格也很相似。

  陳端禮言語很平靜:「我約略算過,去年官船獲利的錢,本能支付宗子四個月的月錢,卻有十分之七,入了宗正司官吏和幹辦的腰包。」他看到兒子似乎驚詫地抬了下頭,確實,不曾去關注,便感受不到宗正司的貪污舞弊有多嚴重。

  「官船的收入只要不被貪污,能幫泉地減輕負擔,漕司和府庫也不用年年因供養宗子而捉襟見肘,百姓也不用因此承擔繁重的稅賦。」陳端禮便是因此,而決定協助倒宗正派。

  「這事現下看是好事,對官對民都有利,可長遠看,兒子擔心日後在海上要對付的不只是劉家,還有個碰不能碰,摸不能摸的宗室。」

  陳繁很敏銳,他清楚在宗正趙不敏把持宗正司的情況下,他出於自己的利益,扼住其他宗子參與海貿的機會。等趙不敏垮台,宗子不必再使用宗正司的幹辦,可以自己指派幹辦出海經商,他們對於參加海貿會更為熱衷。

  「大繁,在海上有無數的競爭,從來無法避免,沒有這家也有那家。日後,要真是如你所料,將有一支宗室的海商勢力崛起,那未必是壞事。」陳端禮背手仰望月空,他並不擔心。

  陳繁一陣沉寂,他有點聽明白父親的話,以海貿而言,他們家最大的對手是劉家,其實在這個海港里,所有大海商的對手都是劉家。

  他們擁有的海船數量全加起來,都比不過劉家。他們在海外貿易都曾受劉家打壓,一旦有出自宗室的海商勢力出現,將能制衡劉家。

  「大繁,去把小郁喚醒,你也早些去歇下。」陳端禮覺得長子已經明了,夜這般深,都該去好好歇息。

  陳繁自然不情願,但他畢竟順路,還是到老爹的屋裡頭,將沉睡的弟弟搖醒。陳郁睡眼惺忪,揉著眼睛,一見喚醒他的是兄長,頓時清醒幾分。

  倆兄弟回自己寢室的路有一段相同,只得相伴走,陳繁在前走得快,陳郁在後放慢腳步,他覺得太挨近兄長,兄長可能會不自在。從小到大,兩人都不親昵。

  陳郁的寢室先到,陳繁還得出院門,去隔壁院才能回自己寢室。陳繁逕自走,突然在身後聽到一聲不大的:「哥哥,我去睡了,哥哥也好好歇息。」

  很溫柔的,似乎還有一點點怯。

  「去睡吧。」陳繁沒回頭,但回應一句。

  聽起來冷冷冰冰,莫得感情。

  昏暗中,沒人留意當哥的那人,後來還是回頭看向弟弟,待弟弟進屋閉門,他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導演:你知道得太多,難怪叫大煩。

  陳繁:凡人,總是嫉妒我的聰明才智。

  第44章

  陳繁乘船,從濠渠上經過, 他器宇軒昂, 身長七尺, 站在船頭很是惹眼。他乘坐的是自家的船, 看船行的方向, 他應該是運送貨物前往市舶司辦理關憑。

  這種事,一般交由船上的幹辦去辦就行,他今日出行,可能還有其它的要事。

  濠渠擁擠,陳家的船夾在中間,緩緩行進,陳繁站在船頭看了一會,便就返回船艙, 再沒出來。

  待船在市舶司的石橋前停靠,陳繁從船上下來, 他身邊跟隨著十餘人, 個個青壯,是陳家水手。

  陳繁並未發覺有人在觀察他,雖然他直覺過人,一再朝四周掃視, 市舶司前人聲鼎沸, 人群摩肩接踵。

  岸上,有五人盯上了陳家的船,尾隨一路, 到市舶司才作罷。這五人都是水兵打扮,為首的那人喚鍾大,虎背熊腰,財狼聲,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

  五人以兄弟相呼,他們湊一起商議了下,覺得以人數而言,毫無勝算,遂作罷。

  鍾大留下兄弟,獨自穿過人群,夾岸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很快,他的身影便就不見。

  當鍾大的身影再次出現,他進入一座妓院,這是城東有名的妓樓——熙和樓。

  熙和樓亭台樓閣相連,裝飾富麗堂皇,若是沒見識的鄉下人望見,還以為是王公府第呢。它本身也有著不凡的背景,它的東家是趙幾道的老爹趙不棄,這可是宗室開的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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