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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他那呆腦瓜是怎麼想出這樣又感性又尷尬的話來,但沒人取笑他。

  陳郁低頭默默走,趙由晟抬頭看視前路,安靜陪伴,董宛「咦」一聲,提燈快步追上。陳郁顯得有點不自在,倒是趙由晟很自若,他護送陳郁返家,一路多有照顧。

  來到陳家門口,陳郁站在門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徵詢由晟:「阿剩,要進來坐坐嗎?」

  趙由晟抬頭看視陳家的大門,這裡熟悉的一切,他謝道:「夜深不便久留。」

  陳郁依依不捨看他,看他的五官因夜晚顯得很深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的心似被一份道不明的情感充盈著。陳郁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他朝門內喊內知潘順,讓他喚個僕人過來送由晟回去。

  趙由晟謝絕,說他自己提盞燈籠回去便行,他走前跟陳郁叮囑:「小郁,近來城西不安寧,你要多保重。」

  「阿剩你也要多多保重。」

  陳郁把一盞燈籠遞給由晟,由晟要接,他又執住不放,他不放心由晟一人回去。趙由晟只得握住陳郁的手腕,從他手上拿走燈籠,他說:「你快進屋去,進去吧。」

  趙由晟轉身走了,陳郁看著他,並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管家潘順聽到喚聲,帶著潘真走出來,陳郁讓潘真去送由晟,需送他回到家再回來。陳郁並非不聞世事,他知道幾天前官船幹辦的帳本被上交到司理參軍手中,存入司理院的庫房,而今夜司理院就著火了。

  宗室間的事,外人不便問,而且阿剩也從沒跟他提過。他很擔心由晟和莊蝶他們,奚王那派的人真得是無法無天。

  趙由晟走的根本不是回家的路,潘真偷偷跟著,跟得挺困惑的,不想趙由晟早發現他,回頭輕笑:「我要去瓦舍勾欄,你也要跟嗎?」

  別看潘真是個大個頭,人很淳樸,臉頓時有些紅,杵在那不知怎辦。

  趙由晟幾不可聞的嘆了聲氣,加快腳步離去,他得去仙釀樓,莊鯤他們必然還在等他。其實他不指望,能從趙幾洲和范威一起喝酒這件事上,取得兩人涉嫌放火司理院的證據。趙幾洲是宗正趙不敏之子,無論是子是父,證實他們有罪行都是極為困難。

  因為證據需要上交到朝廷,呈在皇帝面前,證據務必極為有力,翔實,在地方上根本無人能治他們的罪。

  當趙由晟趕至仙釀樓,仙釀樓的酒客已大多散去,裡邊稀稀寥寥幾人,趙由晟沒費什麼勁,就找到在二樓喝酒的莊鯤和莊蝶。

  他們挑的位置極佳,探頭出窗就能窺見對面飲酒的趙幾道等人。

  莊鯤抬頭見趙由晟進來,說著反話:「這麼快就送佳人回來了。」

  顯然章義把他賣了,肯定說出他是遇到了陳郁。

  莊蝶挺興奮地:「阿剩,你遇到小郁了嗎?他怎樣了,好久沒見著他。」

  趙由晟回:「他很好。」

  這一句,聽在莊鯤耳中,特溫柔。

  「由晟,你走後,出現兩個兵,進屋跟范威稟報著什麼,看來是范威的兵。」莊鯤說正事,他實在搞不懂由晟怎麼還有閒情去和陳郁訴舊情,「沒多久,范威便就離開,我讓吳杵跟蹤他,果然只是回家去。」

  「幾洲呢?」趙由晟辨認對面的人,裡邊沒有幾洲的身影。

  「他剛走,我讓章義跟上,章義還沒回來。這麼晚了他還有什麼陰謀陽謀的,肯定是回家睡覺。」趙莊鯤打了個哈欠,他也有點困了。

  趙莊蝶一隻手托著腮幫,「嗯」地一聲,他也贊同,他說:「幾道他們還不知道要喝到什麼時候,我們也回去吧。」

  趙由晟問:「那兩個兵長什麼模樣」

  「一個小個子,瘦似猴,只比端河多長兩斤肉;另一個好辨認,長得高壯,光頭戴頂竹帽,約莫二十五六,什麼時候要到蘆場抓人,我去指認。」趙莊鯤看得很仔細,他那個只比端河多長兩斤肉的形容,挨了莊蝶一瞪。

  莊鯤付上酒錢,眾人走出仙釀樓,街上幾乎沒有人影,這一夜對他們很漫長,也很疲憊。

  趙由晟回到家,院中燈火還亮著,章義在,趙父也還沒睡,看來是在等他。

  章義顯然將今晚的見聞告訴了趙父,趙父見兒子回來,也只叮囑他早些去睡,事情明日再談。

  趙由晟登上樓,脫去外袍,到盆架前用冷水洗臉,冷水讓他稍微清醒些。他坐在書案前,用手指撫摸案上帳本,帳本上書著三字:朴王房。

  這是負責他們朴王房派的竇幹辦所做帳本,六本真帳本中的一本。

  這本帳本給予趙由晟的焦慮感,遠遠勝於今晚司理院的火災。從這本帳本看,它詳細記錄採購貨物的名稱數量及價錢,但只記貨物在海外的售價,而沒記貴重貨物在國內的售價。

  這看似不合理的情況,其實是有意為之,也是幹辦設的一道防範。

  這就需要一位經驗非常豐富,熟悉各種貨物買賣的海商來協助,來計算貨物出售的價錢,以便知道收入的金額。唯有知道官船獲利多少,才能知道宗正司官吏和幹辦貪污了多少。

  那應該是一位老綱首,他說話有分量,而且還要深得朝廷信任,更重要的是,他得心懷天下,是個正直忠義的人。

  這樣的人實在很少,但泉州港正好有一位:陳端禮。

  趙由晟將帳本收起,脫鞋登床,他很倦乏,但是輾轉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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