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夜深,趙侍郎家的訪客大多離去,趙由晟還留下來,等候父親。僕從提燈照路,一臉疲倦的趙侍郎送趙父出門,趙由晟陪伴在側。

  他們三人走至木棉樹下,石像森森如同巨人,夜風嗚咽,趙侍郎結束和趙父的交談,像似隨口,又似有意,他道:「由晟,族父想聽聽你的看法。」

  趙由晟聽他們一路都在談論官船帳本作偽的事,他心裡確實有自己的看法:「宗正司既然勾結幹辦,他們間應當另有帳本,記錄官船真實的收支。」

  趙侍郎贊道:「是如此,由晟也想到了。」

  趙父卻高興不起來,他背著手道:「自當是有,但如何拿到手。」

  **

  宗室子弟大鬧宗正司的事,傳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基於而今宗室間的亂象,陳端禮第一次禁止陳郁去趙由晟家,也讓他暫時不要和由晟,莊蝶他們往來。

  陳端禮很清楚奚王一系在當地的勢力,也知道由晟他們屬於倒宗正派,而且倒宗正派聲勢浩大,雙方可謂勢均力敵。這就如同兩虎相鬥,哪怕去旁觀都可能受傷,最好的法子是遠離。

  陳郁只能聽從,他隱隱覺得在這個混亂的時期去找由晟,也只是給他添亂而已。

  宗室子弟的生活確實像個圈,或說一堵牆,他們在牆內鬧得天翻地覆,而牆外的人們,日子依舊如常。

  陳郁最近吳先生的課上得少,他是海商之子,父親讓他讀聖賢書也不過是要他多懂些道理,並不是想要他參與科考。陳端禮很務實,最近他給陳郁請來一位老師,教兒子番語。

  這位老師不是別人,正是費春江。

  費春江見過陳郁幾次,他是陳繁的老友,不大喜歡陳郁,常為老友抱不平。在他看來,陳端禮更為寵愛小兒子,一碗水沒端平。

  礙著陳端禮的面子,費春江也只能用心教學,於是他很快發現,陳郁聰慧,學得很快,他具有語言天賦。

  比大繁都厲害,費春江基於職業的道德,不得不承認,陳繁在這方面不如他弟。

  海貿常用的番語有兩種,一種以真臘語為主,一種以三佛齊語為主,三佛齊國再往西去,番語種類更多更雜,沒有人能全都掌握,教會這兩種也足夠應付了。

  費春江到陳宅給陳郁上課,陳繁曾來看過幾回,他聽老友用三佛齊語跟自己的弟弟交談,而弟弟才學一段時間,已經說得流利。

  老師都喜歡聰明的學生,費春江那張一向刻薄的嘴,都忍不住誇讚了陳郁幾句。

  陳繁從書齋的窗外悄無聲息離去,他背著手,回憶自己當年學番語的情景。當年教他番語的是費春江的父親費通事,陳繁因學習刻苦,也頗得老師讚許呢。

  每日,幾乎都是早上學番語,至於下午,陳郁可以自己安排。在不能去找由晟的日子裡,陳郁更多的時候是待在家裡。

  午後,一般陳郁會在齋房裡點香彈琴,就是在隔院,也能聽到他錚錚的琴聲。

  陳繁和費春江在院中散步,閒扯著近來宗子和宗正司的糾紛,聽到琴聲,兩人駐足,費春江贊道:「彈得不錯,你這弟弟沒想到還多才多藝。」

  費春江不覺已有些喜歡這個溫和聰敏的學生,陳郁身上有種淳質,並不像外界傳得有心機,也因此費春江不認為陳郁會損害老友的利益。

  陳繁淡語:「紈絝玩的東西,身為海商,並無用途。」

  「大繁,你怕不是嫉妒?」老友那張嘴總是很欠。

  「我就是嫉妒又怎樣?還怕你知。」陳繁背手,神情不羈,「我六七歲時,我父還未發跡,常年在海外。農忙時,我也曾跟隨母親在田間插秧,哪有他那麼好的命,自幼養在占城王侯的宅院中。」

  也許因此,而心裡不平,而兄弟無法親昵,然而自幼被獨自留在海外,無父無母的陳郁,實則也很可憐。

  陳繁抬手想看掌中曾勞動過的痕跡,奈何養尊處優多年,手掌光滑。

  作者有話要說:韓九郎:大繁,你這是傲嬌你知不知道?

  第40章

  穿著貼身柔軟的衣物,躺在暖和的被窩裡, 陳郁不舍醒來, 他在做夢。

  夢中, 青龍風箏和彩鳶風箏在空中飛舞, 飛得好高, 相隨相伴。

  陳郁騎著一匹白馬,由晟騎著他的朱馬,兩人馳騁在曠野上,白芒齊齊迎風,拂動他與由晟的袍擺,霞光映紅他們的臉龐。由晟策馬奔騰,寬厚的肩膀在馬上聳動,他追隨其後, 氣息漸漸加深,兩人都跑得極快, 如此暢意, 仿佛要一起躍上天邊那座雲霧繚繞的山……

  陳郁在夢裡攀越一座座山,他的身子騰飛起來,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倏然, 他睜開眼睛,他醒來了。

  清早,四周亮堂, 院中有奴婢交談的聲音,陳郁懵懵從床上坐起,他睡得披頭散髮,衣衫凌亂。

  為何會夢見和阿剩一起騎馬馳騁的事,陳郁以為是好幾天沒見著阿剩,心裡想他。

  這些日子,陳郁連睦宗院外的那條巷子都不曾經過,他聽聞,有些倒宗正派的宗子深怕奚王一系報復,年幼的孩子都不讓去宗學上學,紛紛待在家中。

  宗室間劍拔弩張,越演越烈,卻不知道阿剩他們還好嗎。

  每日吃過早飯,陳郁都會去書齋等候費先生,等他過來教番語。陳郁在語言方面有過人天賦,而且很勤奮,進步飛快。




章節目錄